一天下來,蘇婉兮兩隻手的手掌都紅腫了起來,手臂亦是痠疼的厲害,幾乎連擡都擡不起來了。
阿蘭見狀,從箱子裡面拿了一瓶藥遞給了蘇婉兮:“塗抹一些,明天就能夠消腫了,很管用的。”
“謝謝。”蘇婉兮道了謝,接了過來。
正在抹藥,梨花就走了進來:“哎喲,果真是嬌氣呢,這麼一點就受不住了?還不趕緊給我打洗腳水去?”
蘇婉兮放下藥,拿了盆子去打了水來,就瞧見隔壁的丫鬟來串門來了。
“聽說了嗎?琴姨娘屋裡一個姿色極好的那個丫鬟,昨晚去給世子爺送宵夜的時候,想要勾引世子爺,被亂棍打死了。”來串門的那丫鬟蘇婉兮見過,似乎是叫梅子。
梨花聞言,連忙道:“真的?呵,還真是自不量力,世子爺的牀也是她能夠爬的?”
“是啊,琴姨娘可是慪死了,養了頭白眼狼,先前我去給琴姨娘說衣服的時候,聽見她在發火呢,說若不是世子爺將那丫鬟打死了,她也不會斷然不會放過。”梅子掩嘴直笑。
蘇婉兮將盆子放在了地上,便走到牀榻上坐了下來,重新開始擦藥。
梅子看了蘇婉兮一眼,又轉開了目光,臉上滿是豔羨地望着梨花:“還是你好命,一早就被張嬤嬤定下了,若是和張嬤嬤的兒子成了親,也算是吃穿不愁了。”
梨花聞言,瞪了梅子一眼,冷冷地道:“定什麼定,別來觸我的黴頭。”
蘇婉兮不知梨花怎麼突然就發了火,那梅花訕訕地道:“哦,我倒是忘了那件事情了,張生如今……”
說着,見梨花的臉色更冷了,連忙和梨花道了歉,又岔開了話茬子:“你別急,你姿色好,又是個勤快能幹的,定能尋個好人家。”
梨花臉色這纔好了些,等着那梅子走了,梨花的眼中突然又升起了怒氣,端起剛洗完腳的水盆子,朝着蘇婉兮便潑了過去。
“都怪你這賤貨!”梨花罵着:“害得我日日被別人嘲笑。”
蘇婉兮被潑了一身的水,滿臉愕然地站在原地,不知發生了什麼。
只是梨花卻已經猛地一摔門,走了出去。
阿蘭似乎也被嚇住了,連忙將自己的被子牀褥掀開了,看着蘇婉兮的被子被打溼透了,才喃喃着道:“怕是不能睡了。”
見蘇婉兮仍舊一臉驚魂未定,阿蘭才連忙拿了粗布帕子給蘇婉兮擦了擦身上的水漬。 ωωω◆тTk дn◆C〇
蘇婉兮這纔回過神來,接過了帕子,默不作聲地擦着。 Www ★ttκΛ n ★c ○
“梨花她……”阿蘭咬了咬脣,半晌才接着道:“梨花本是廚房裡的張嬤嬤給自己兒子定的兒媳婦,張嬤嬤雖然只是個下人,可是畢竟是個管事嬤嬤,管的又是油水較厚的廚房,梨花若是嫁過去,也算是享福了。她一直因爲這門親事沾沾自喜,不少在我們面前炫耀。”
蘇婉兮愣愣地聽着,卻不知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張嬤嬤的兒子,叫張生。聽聞十多天前,世子爺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女子,放在柴房中,張生意欲對她不軌,被那女子打傷了,聽說,那張生被打成了傻子。”
阿蘭
擡起頭來望向蘇婉兮:“你……是不是世子爺帶回來的那個女子?”
蘇婉兮腦海中突然閃過那個小廝猥瑣的笑容,打了個冷顫。
原來如此,原來梨花竟是那個小廝的未婚妻,難怪她總是對自己針鋒相對,處處爲難。
只是,世子爺?
蘇婉兮愣了愣,她倒也聽見了那些下人都叫那個救了她的男子世子爺,只是因着自打被救回來,不曾和他人有過太多接觸,卻也不知曉這是在哪兒。
“我是受了傷被世子爺救回來的,只是不知,這兒究竟是那一座世子府?”蘇婉兮問的小心翼翼。
阿蘭看了蘇婉兮良久,才道:“這是楚王府呀。”
楚王府?
蘇婉兮聞言,更是一愣。
靖帝葉懷安有七子,嫡長子爲太子,楚王爲第三子,驍勇善戰,曾爲靖帝平定了許多戰亂,在朝中素有聲望,都說,幾位王爺之中能夠與太子相抗衡的,便唯有楚王了。便是父親,此前對楚王亦多有敬佩。
楚王世子,她亦是有所耳聞,似乎是叫葉清酌。
“你這被子怕是不能再睡了,咱們屋裡就三個人住,你把這多出來的被子和牀褥拿去換了,明日將你的拿出去曬曬吧。”阿蘭輕聲說着,打斷了蘇婉兮的思緒。
蘇婉兮應了,將褥子牀單被子給換了。
梨花走了進來,見着蘇婉兮一身狼狽,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怨恨,只看了蘇婉兮一眼,便覺着無趣,哼了一聲上了牀拉了被子矇住頭睡了。
蘇婉兮看着那微微鼓起的被子,咬了咬脣,她此前還以爲,梨花只是瞧她不順眼。卻不想其中還有這麼一層緣由,以後在這洗衣房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接下來的幾日,蘇婉兮仍舊是做些提水的粗重活,嬤嬤也開始讓蘇婉兮洗一些下人的衣裳,蘇婉兮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應付着,倒也並未出什麼大錯。
只是那雙手,因爲這幾日的勞累,已經不成樣子。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嬤嬤帶着人去各院子送衣服去了,蘇婉兮看着自己手邊的衣服已經洗的差不多了,擦了擦手就站了起來。
剛一站起來,就聽見“啪”的一聲,一大堆衣服落在了蘇婉兮身前的木盆子裡。
蘇婉兮擡起頭來,梨花站在她身前,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這些衣服都還沒洗完呢,怎麼?就準備收工啦?”梨花笑得不懷好意,周圍正在洗衣裳的丫鬟也都看了過來。
蘇婉兮定定地看着梨花,眼中沒有悲喜。
“看我做什麼?該你洗的衣服沒洗完,沒瞧見嗎?”梨花蹙起眉頭,帶着幾分不悅。
蘇婉兮低下頭,看着盆子裡的一小堆衣裳,便又默默坐了下來,默不作聲地動手洗了起來。
“賤胚子。”梨花冷笑了一聲,轉身走到屋檐下看着。
一直到天已經黑盡了,蘇婉兮纔將衣服都洗乾淨了,回到屋中的時候,已經是睡覺的時辰了,蘇婉兮累的快直不起腰來了,簡單地洗漱了一番,正準備去給梨花打洗腳水,卻發現,梨花並不在房中。
蘇婉兮看了一眼梨花
整齊的牀,眼中滿是詫異。
王府中規矩嚴,到了睡覺的時候,丫鬟便不能四處走動了,若是被抓住,可是要杖責的。
許是明白蘇婉兮的詫異,阿蘭輕聲道:“沒事,她應該是去廚房見張嬤嬤去了,她和張生本來已經快要成親了。張嬤嬤也是管事嬤嬤,梨花出去,咱們秦嬤嬤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阿蘭這樣說,倒似乎梨花經常夜不歸宿。
只是……
“張生不是都已經……了嗎?她還要嫁?”蘇婉兮低聲問着。
阿蘭淡淡地笑了笑:“那也值當啊,梨花無父無母被人牙子賣進來的,張嬤嬤在廚房管事,攢了不少銀子,嫁過去不愁吃穿,也沒什麼不好。”
蘇婉兮便不再說話,目光落在梨花空着的牀上,頓了一頓。
第二天早上,梨花回來得倒是早,眼角眉梢俱是豔色,惹得蘇婉兮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看什麼看?”梨花瞪了蘇婉兮一眼,似乎因爲心情好,倒也沒有再計較。
嬤嬤還沒來,蘇婉兮剛將分配到的要洗的衣服堆到盆子旁邊,梨花就過來了,把手中的衣裳都扔給了蘇婉兮,徑直轉身進了屋。
蘇婉兮咬了咬,沒有吭聲。
一連好幾天,蘇婉兮幾乎都是洗雙份的衣裳,嬤嬤即便是見了,也當沒看見。
一晃,蘇婉兮來洗衣房也有半個月了,半個月,她不能一直在這洗衣房中耗下去,得想個法子往上爬,不然,她什麼時候才能報仇?
蘇婉兮心中盤算着,手裡卻仍舊在不停地洗着衣服。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厲喝,蘇婉兮擡起頭來,就瞧見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帶着好幾個人從外面衝了進來。
前面那個女子長得十分豔麗,身上穿着一身桃紅色裙裝,只是那雙桃花眼中卻滿是怒色。
瞧着那女子梳着的髮髻,衣裳的材質,蘇婉兮便知,來的人只怕是這府中的一位主子。
“你們的管事嬤嬤呢?叫她出來!”那女子身邊站着一個丫鬟,丫鬟手中捧着一件衣裳,一進門就高聲叫喊着。
已經有人認出了那個女子,連忙輕聲道:“嬤嬤在屋裡,三姨娘你稍候,奴婢這就去請。”
秦嬤嬤急急忙忙跑了出來,朝着那被叫做三姨娘的女子行了禮:“三姨娘……”
話還沒說完,那三姨娘就一把抓過丫鬟手中的那件衣裳,朝着秦嬤嬤的臉扔了過去:“哪個賤婢洗的這件衣裳?”
那秦嬤嬤連忙將那衣裳展了開來,蘇婉兮看了過去,那是一件胭脂色的長裙,裙襬繡着鳳凰,繡得活靈活現的,瞧着樣式,似乎更像是一件舞衣。
“三姨娘,不知這裙子……”秦嬤嬤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裙子是我叫了城裡最好的繡娘繡了十多日才繡好的,本想在壽辰的時候給世子爺跳個舞的,這還沒穿呢,送過來洗一洗,鳳凰頭上的針線就被掛了,你自己看看,這裡缺了一塊!”三姨娘的臉上滿是怒氣,目光在院子裡掃了一圈。
“哪個賤婢洗的這件衣裳?還不給我站出來!”三姨娘厲聲吼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