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喜?
“劉管事……”姜梅不死心,又轉向劉管事。
“王爺,”劉管事不等她過來,立刻腳下抹油:“四夫人的遺體還要派人收拾清理,這裡就不奉陪了。”
話落,人立刻消失不見,其他人有樣學樣轉眼走了個精光。
“奇怪,”姜梅舉着手狐疑地站在空蕩蕩的祠堂:“怎麼都走了?”
李煜宸勾着頭悶笑,烏黑的瞳仁裡一層層地閃着晶亮的微光。
“你壞笑什麼?”姜梅惱了。
“沒什麼。”李煜宸摸摸鼻子,笑得更歡。
“煜宸,”君墨染並不看她,勾着李煜宸的肩朝祠堂外走去:“這裡沒什麼好看的了,不如去飛羽閣瞧瞧有什麼線索。”
“呀~”李煜宸這下笑不出來,苦着臉大叫:“走這麼快要殺人啊?別忘了,我還是傷患呢~”
“是嗎?”君墨染偏頭睨他一眼,走得更快了:“沒看出來。”
“等一下,我也要去。”姜梅追了出來。
她走得急,從陰冷黑暗的祠堂一下子走到白花花的日頭底下,只覺陽光明晃晃的扎得眼睛生疼。
她下意識地擡手遮住陽光,被熱風一吹,只覺胃裡翻涌,噁心欲嘔。
“小姐~”如意等在外面,見她出來,忙上來侍候,見她神色有異,驚道:“你怎麼了?”
君墨染在前面走,聽到如意的叫聲,不由自主地停下來,卻並未回頭觀望。
只這麼一會,姜梅已覺一股濁氣從胃裡直衝到喉嚨,來不及多說,推開如意疾步衝到路旁的樹底下“哇”地一聲吐了唏哩嘩啦,自是腥臭無比。
如意慘白着臉,捏着鼻子站到她身後替她拍着背。
圍在祠堂外面瞧熱鬧的不在少數,有膽子大的,已冷聲嘲諷:“哼,杵作豈是這麼好當的?這下好了,衝撞了死者,沾了煞氣吧?”
張媽比較有經驗,上前幾步狐疑地瞅了她幾眼,忽地一拍掌,驚嚷:“哎呀,九夫人莫不是害喜了吧?”
害喜?君墨染倏地一震,猛然回頭,如鷹般銳利的目光掃向姜梅的腹部。
地上原就溼滑,姜梅冷不丁聽了這話,頓時大驚失色,一個不留神踩住一團軟泥,“呀”一聲低叫,往後跌倒。
“哎呀~”數聲驚呼聲起,驚訝,幸災樂禍,兼而有之。
只見一條黑影倏然而來,在她落地前一瞬間穩穩地將她接在懷裡。
幾乎與此同時,如意被君墨染大力地撥,立足不穩,撲通一跤跌倒在地。
“哎呀~”又是數聲驚歎,羨慕,妒忌交織混合。
姜梅倒在寬厚的胸膛裡,鼻端傳來熟悉的氣息,她知道是誰接住了自己,可此刻,她真的寧肯去死也不想面對他。
“別裝了,知道你沒暈過去~”君墨染脣邊掛着嘲諷的微笑,扶在她腰間的手卻並未收回。
姜梅沒有辦法,只得慢慢地睜開眼睛,嘿嘿乾笑兩聲:“奇怪,突然頭昏得厲害~”
這種時候真心羨慕十七世紀的西方貴族女子,動不動就能暈倒,多麼美好!
君墨染輕應一聲,目光依舊繞在她的臉上,青銅面具在陽光下閃着迷離詭異的光芒,淡淡地道:“煜宸~”
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她體質陰寒,虛不受孕嗎?怎麼會懷上的?
李煜宸表情複雜,在藍二的攙扶下慢慢地走了過來,卻不望姜梅,只看着茫然跌坐在地上,尚摸不清頭腦的如意:“你沒事吧?”
如意懵懵懂懂地爬起來,哭喪着臉:“好疼~”
怎麼回事?明明是小姐要跌倒,怎麼變成她摔跤?
“去洗洗吧~”李煜宸衝她呲牙一樂,如意癟着嘴乖乖地離去。
“咳~”君墨染輕咳一聲,衝李煜宸使了個眼色。
“不用看了~”姜梅看出他的意圖,忙把手往身後縮,小聲嘀咕:“我應該沒這麼倒黴~”
她說的聲音很小,幾乎含在嘴裡,別人聽不見,君墨染和李煜宸就在她身邊,卻聽得一清二楚。
君墨染的臉色瞬間十分難看,扣在她腰間的手緊了一把。
李煜宸很想笑,不知爲何竟笑不出來:“嫂子,茲事體大,還是請一下脈比較穩妥。”
現場安靜無聲,十數雙眼睛都盯着姜梅,教她渾身難受,卻不能反駁,只得默默地伸出手去,暗暗祈禱千萬不要中獎。
“指定錯不了,我這雙老眼還沒看走過!”張媽在一邊信誓旦旦,喜不自禁。
老夫人想抱孫子都想瘋了,偏偏王爺常年征戰在外,聚少離多,府裡幾位夫人的肚子都沒有響動。
這下好了,這個喜訊若是傳出去,她的賞錢還少得了?
姜梅一臉哀怨:不要啊!
她還想着找機會從王府脫身呢,拖個球怎麼閃人?古人最重子嗣,知道她帶球跑,君墨染不得千里追殺她啊?
瞧出她的緊張和不自在,李煜宸衝她安撫地微微一笑,修長的二指扣上她的腕脈,略略沉吟,暗中透出一口長氣:“不是喜脈,怕是真的被晦氣衝了。”
“真的?”姜梅眼睛一亮,笑得眉眼彎彎,聲音瞬間高亢了起來:“我說嘛,哪有這麼容易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