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好不容易逃出谷口,見右面是空曠的山谷和斷崖,左面是高地密林,前面則是被雪封死的山路,權衡之下自然要朝着地勢高的地方跑。沒想到剛要往山坡上衝去,頭頂突然傳來一聲響亮的鷹啼,一隻翼展超過三米的巨鷹從天而降,鐵鉤般的雙爪扣住凌陽的兩側肩胛,橫向朝一面的斷崖處滑翔而去。
操控羣獸和飛禽攻擊凌陽等人的驅使者,剛剛一直隱藏在山谷外的坡地上,壓根沒想到雪崩會如此駭人,於是鬆懈了對獸羣的操縱,轉身逃上了相對較高的一座緩坡之上。
一名驅使者剛剛爬上一株參天巨鬆,好歹算藏匿到了安全的地方,居高臨下見到山谷中的人羣連滾帶爬的逃了出來,竟然還有一部分人毫髮無損,驅使者怒從心起,當即指揮受到雪崩影響很小的猛禽,朝着本就慌不擇路的凌陽等人,發動了第二波襲擊。
屋漏偏逢連夜雨,泥菩薩過江遭大浪。凌陽也是倒黴催的,因爲一干人裡,就數凌陽跑得最歡,上躥下跳跟只大馬猴一樣,一邊跑還一邊怪叫,目標十分明顯乍眼,被驅使者一眼看個正着,操控一隻鐵翅灰鷹抓住凌陽,朝山谷外一側的斷崖下扔去。
凌陽被巨鷹腳爪鎖住肩膀,瞬間帶飛了起來。猛禽巨鷹平時在九霄盤旋,銳利的目光一旦鎖定地面上的獵物,便會收起翅膀俯衝下來,用鋼鉤一般的爪子死死扣住獵物,小一些的灰鼠和野兔會被立刻抓斃,大如黃羊狐狸之類,則會被鷹隼帶上高空,扔在岩石上撞死,再飛下來啄食屍體。
鐵翅巨鷹雖然身形龐大有力,不過還是第一次抓到一個活生生的人,除去凌陽一百三四十斤的體重不說,凌陽畢竟是個活物,身體拼命掙扎,雙手反扣住巨鷹的腳腕,連人帶鷹一起朝山崖下滑去。
凌陽一身通天的本領,本不虞被丟下斷崖摔死,早已將匕首銜在口中,看準崖壁上一塊突出的山石,便要一刀將巨鷹捅死,落在山石上等待救援,或是乾脆冒險攀爬上去。
凌陽操刀在手,令一隻手握住巨鷹的腳爪,努力控制住身體平衡,正要一刀扎向巨鷹的眼睛,冷不防心頭一陣劇痛襲來,胸口的六芒星核心竟開始緩緩轉動起來,自行釋放出一股奇詭的異能之力,瞬間填斥進凌陽的經絡之中,不斷遊走。
自從凌陽在那個被遺棄的時空裡吞噬同化掉胸口的六芒星圖騰,早已將來自於異度時空的黑洞之力馴服爲己用,一向如指臂使,如同己出。只是在這個要命的當口,沉寂多時的六芒星再次掙脫束縛,不知爲何變得狂暴不聽操控。
凌陽絲毫不知,此時楚婉儀吞沒了本屬於凌陽的異能之力,六芒星核心自然生出反應,不願自身能量體的一部分被抽離,這才變得兇猛狂暴。直到楚婉儀在那邊功行圓滿,徹底切斷了同凌陽體內異力的聯繫,六芒星核心才終於認命的重新溫順下來。
不過六芒星的護主行爲,卻無意間坑了凌陽一道。凌陽經過短暫的失神,身體散去了所有力量,驀然變得沉重起來。巨鷹常年掠食,作爲食物鏈的上層,深知如果繼續帶着凌陽滑翔下去,很快便要和凌陽糾纏在一起墜落,摔得粉身碎骨,於是突然放鬆了腳爪,將毫無知覺的凌陽朝深谷中丟落下去。
凌陽耳畔聞得呼呼的風聲,目光重新恢復了清明,駭然發現自己正朝黑不見底的深淵中墜落,倉皇間只好異化成一名“鐵獄囚徒”,身體每一個部分都化作精鋼,祈求不要摔成肉餅就好。
凌陽被巨鷹帶至深淵正上方,身體周圍並沒有可以抓住的附着物,只能將身體蜷縮成一團,儘量減少平拍在地上的機率。淵谷不知究竟有多深,直到凌陽終於看見淵底出現了一抹光亮,心中大喜,看準下方是一片明鏡似的幽潭,暗忖掉在水裡總好過砸在菱角分明的岩石上要好得多。
凌陽深知從高處墜落之時,即使身體平行拍在水面上,也同拍在石頭上差不多,於是儘量調整身體下落的角度,身子極度舒展成跳水的姿勢動作,心裡幻象着入水時能夠濺起多大的水花,看臺上的觀衆熱烈鼓掌歡呼,裁判們齊齊給出九點幾以上的高分。
只是凌陽尚未得意多久,便駭然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因爲深淵下方雖然是一片深潭,只是潭水被極度寒冷的氣溫凍凝出厚厚的冰層。凌陽此時再想調整身體角度也來不及了,只能硬着頭皮紮了下去,雙臂高高舉過頭頂,合什雙掌當做鋼刀冰鑿,硬生生將厚逾數尺的冰層切割開。
凌陽就像一枚從天而降的實心炮彈一樣,將潭水上方的冰層破開一個大洞,激起的冰屑四散飛濺,整個人筆直的鑽進深潭之中,冰冷的潭水及身,即使凌陽渾身上下硬逾精鋼,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好在凌陽這副身體堅韌異常,並沒有碰撞得頭暈眼花,強忍住胸中一股翻騰欲嘔的感覺,返身朝上面冰洞投射下微微光線處游去。
深潭的水脈不知連通至何處,溫度幾乎達到冰點的冷水中,居然有成羣的白魚遊動。凌陽從未見過這種古怪的白魚,每一條大概都有半米長,一巴掌寬,背部平直,通體潔白的細鱗,眼珠呈暗灰色,闊口突脣,脣邊兩支肉須長得打卷,看似同水族館中展覽的金龍魚差不多,成羣結隊在深水中游動。
凌陽此時哪有心情賞魚,拼命向上遊動,身體卻不斷朝下沉去。凌陽赫然想起,自己還保留着鐵獄囚徒的形態,自重很大,難以在水中游動自如,於是異化成“天一水神”中“翻江蜃蛟”的形態,身周化出數只透明水翅,迅速朝水面上方游去。
潭水深不可測,周遭漆黑一片,只有白魚遊動過的地方,才能折射出微微水光。凌陽摸索朝上方冰洞泄下微弱光線處游去,被魚羣掠過身邊衝了一衝,身體在水流中翻滾幾個圈子,待得魚羣離去,見四周已然恢復了漆黑,竟然再也辨別不出朝上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