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清醒過來的時候,彩花母女倆已經在凌陽身上塗滿了消炎藥粉,正用剪刀裁開牀單,爲凌陽裹纏傷口。
在南朝的地界上,消炎粉和抗生素都是緊俏貨,大部分都是從華國的製藥廠進口,價格很高,幾乎只有在柳京和一些大中型城市的藥店裡能足量供應。像是青黴素提純製劑的藥水和藥片,更是可遇而不可求,都是有錢人家才能享用的高級貨。
見凌陽睜開眼睛,彩花連忙把兩片藥片塞進凌陽嘴裡,端着半杯溫水想要喂凌陽喝上一口,彩花卻犯了難,因爲凌陽此時的傷勢,若是動上一下的話,身體上的傷口一定會再次崩裂。
彩花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把女兒叫到身邊,附耳悄悄說了句什麼。影兒雖然年紀幼小,不過常年跟在母親身邊做那種生意,早已懂得人事,聞言羞得連脖子都變成了淺粉色,不過還是毅然點了點頭。
在凌陽驚愕的目光中,影兒抿了一口杯子裡的溫水,突然俯下身來,嬌嫩的嘴脣,正好覆在凌陽的脣上,把口中的溫水渡到凌陽的口腔中。
凌陽就着帶有少女特有香氣的溫水,把藥片嚥了下去,艱難的開口,嗓音沙啞如同摩擦的石塊:“這,這是,做什,麼?”
彩花羞赧道:“我是被許多男人使用過的女人,身子不乾淨,怕你嫌棄。不過影兒還是處子,我怕你撐裂開傷口,所以……”
說話間,影兒又將一口溫水餵給凌陽。凌陽心裡過意不去,不過嗓子眼裡就像着火了一樣,正需要瓊漿甘露的養潤,只好勉爲其難喝了下去。
影兒把半杯溫水,就這樣依靠口脣,一口一口喂凌陽喝了下去。凌陽享盡了豔福,心裡卻不覺得佔了多大便宜,連忙搖頭示意不想再喝,影兒才垂下羞紅的臉頰,出去到廚房裡忙碌去了。
凌陽活動一下眼珠,感覺到身體一動都不能動,所有的骨節都像是鏽死了一樣,身體上傳來的劇痛,已經到了麻痹的地步,勉強開口道:“我睡了多久了?”
彩花把攤子輕輕蓋在凌陽身上:“我也不知道你睡了多久,我剛一回來,就看見你昏迷在柴草堆後面,所以把你弄了進來。距離早上在糧店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幾乎整整一天,馬上就到了晚飯的時間。”
凌陽說了幾句話,覺得耗盡了全部的精力,強撐着不讓自己沉沉睡去,否則萬一有軍警搜索到這裡,自己被擒不說,還要連累了彩花母女。只好強打起精神,同彩花閒聊道:“你什麼時候來了柳京?”
彩花的臉上,現出喜悅而又悲哀的神色:“自從那晚你離開以後,給我們孃兒倆留下的錢,全都被強哥蒐羅了去。強哥見你出手闊綽,如此捨得在我們身上花錢,認爲我們孃兒倆奇貨可居,不想我們在民巷裡繼續替他賺取微不足道的小錢,於是把主意打到了富貴人家的頭上。到處尋找有錢人家的老爺,想把我們兩個高價售賣出去。”
機緣巧合之下,強哥,也就是曾經同凌陽大談馭女之道的男人,在夷洲的一個大戶人家推銷彩花母女照片的時候,恰巧趕上一名來自於柳京的生意人,正在和那個大戶人家的家主談買賣,一眼相中了照片裡的彩花母女。
那個老男人今年足有六十多歲,性喜漁色,見到彩花母女本人以後,當場敲定,用極高的價格把彩花母女買了下來,一路帶回了柳京。
老男人年輕時長相英俊,虎背熊腰,被柳京一個富豪招做了上門女婿,十分懼怕家中河東獅吼,不敢把彩花母女帶回家裡,免遭荼毒,只好把她們暫時安頓在這所外宅中,委託轄區類似於婦女主任的妤雅阿媽看守照顧,又託關係給母女二人上了柳京戶籍,可以在當地領取供應糧和其他的福利,其實也不無嚴加束縛之意。
因爲在南朝的地界上,能夠獲得柳京戶籍,其意義不下於一步登天,能夠享受到定期供應的低價糧食和布匹不說,還能享受免費的醫療和教育待遇,任誰也捨不得丟掉。
老男人雖是重利輕情的生意人,卻並未泯滅了良心,見影兒年紀青澀,想等影兒長大一些再吃,這兩天只來這裡過了一夜,在彩花身上得到了滿足和慰藉後,又因爲生意的緣故,去到華國談一筆木材進口貿易,說是一個月以後才能回來。
彩花報喜不報憂,一面說自己和女兒能夠在柳京安身,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一面暗中忍受着傷疤縱橫的脊背和手臂上的疼痛,心中悽苦無比。
原來老男人一輩子屈居於妻子孃家的威勢之下,在外面風光無限,儼然一個功成名就的大生意人,實質上受盡了白眼和屈辱,心理早已扭曲,一旦橫下心來豢養了外宅,立刻把所有的委屈和憤懣,都傾瀉在了彩花的身上。
整個晚上,老男人只是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往死裡毆打彩花。黎明時分,彩花幾乎已經被折磨得昏厥過去,腿上腳上滿是細小的針眼,脊背和手臂上也被鞭子抽打得紅痕淋漓,身上瘀青遍佈。彩花想起隔壁臥室裡睡着的女兒,硬是咬着牙不敢哼出一聲,直到老男人盡興離開,彩花才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爬起來,仔細清理過後,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燒火做飯。
彩花可以忍受任何苦痛折磨,只是一想到女兒長大了幾歲以後,也會和自己一樣淪落成老男人泄憤的工具,彩花的心無時無刻不在揪緊滴血。想到以前水深火熱,朝不保夕的日子,如今活在老男人的陰影下,畢竟有個出頭之日。因爲老男人年歲已大,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一命嗚呼,彩花不想要任何家產,只是想保護女兒能有個平常的歸宿而已。
於是彩花認命了,在彩花看來,這就是自己和女兒被上天註定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