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凱親自上陣,帶着滿滿五面包車的兄弟剛進入大學城的範圍,就看見公路邊已經戰成一團,三名面色陰蕪的中年男子被逼合兵一處,背靠背在一大羣打手的包圍下殺得正酣,三把造型各異的閃亮鋼刀上下翻飛,指東砍西,人數超過十幾倍的打手們顯然被三隻猛虎殺寒了膽,踟躕着不敢靠前,只在外圍色厲內荏地叫囂着,看起來聲勢駭人,實則沒有發動有效的進攻。
靳凱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卻一眼認出了被圍攻的三名男子,正是十幾年前縱橫荊陽黑道的三個知名硬漢。這三個傢伙大頭兵出身,曾經參加過越南戰役,是一個戰鬥排的戰友,退伍後不滿地方上的安排,聚集到一起涉入黑道,憑着在部隊中鍛煉出來的強健體魄和超高戰鬥素養,在荊陽市的黑道上很快混出了名堂,也算是紅極一時,後來不知爲什麼突然銷聲匿跡,再也沒有了消息。
三人的真名無人知曉,諢名大龍,大虎,大彪。大虎年長,做了三人的老大,江湖人稱荊陽三虎。三兄弟同進同退,有錢一起花,有難一起闖,感情深厚作風硬朗,從來不收小弟,一直依靠收保護費爲生,卻知道適可而止,從不禍害商戶,也算是黑道上的異類。靳凱由於也是老道上有一號的大哥,跟三兄弟有過交集,這才一眼認了出來,換做一般的後起之秀,根本不知道這三兄弟是何許人物。至於三兄弟也跟靳凱一樣,都是異能者這件事情,靳凱也是不知道的。
靳凱早在逃脫追殺後就調動全部的力量追查對方的身份,加上秦璐的幫助,靳凱很快查出追砍自己的人是縣城裡最大的地下勢力——十三太子派出來的人。十三太子是什麼東西靳凱再瞭解不過了,不過是縣城幾位高官的公子聯合當地的社團大哥,勉強湊成了十三個人,學着港臺警匪劇裡的情節,取了這樣一個惡俗的名稱,依仗着黑白兩道的關係,在縣城裡大肆開發樓盤,巧取豪奪地做起了開發商。因爲涉黑強拆不止一次被拆遷戶告到市裡省裡,都是依靠着老爹做工作破財免災,這才混到了今天的局面。
靳凱很清楚這些傢伙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靠着手裡的幾個臭錢,大肆收召小弟,組織鬆散,成員大多是一些涉世未深的毛頭小子,憑着一腔熱血和對地下社會的嚮往胡混,跟本成不了什麼氣候,只是在縣城內仗着縣委的關係橫行無忌,連虎爺輕易也不願意招惹他們。
靳凱不明白凌陽怎麼得罪了這幫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愣頭青,而且連自己都牽連在內,當時在飯店外面追殺自己的人分明叫出了兩人的名字,好像早就掌握了二人的行蹤,靳凱的腦筋急速轉動,最終認定這件事的背後,一定跟那個神秘的秦璐所說的任務脫離不了關係,更深層次的東西就不是靳凱單靠猜測能判斷出來的了。
一方面出於對同爲老道英豪的尊敬,一方面靳凱也知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無論如何,荊陽三虎跟十三太子的人打成一團,一定跟凌陽有拋不開的關係。靳凱顧不上了解內情,分出一輛車的十幾個兄弟支援荊陽三虎,自己則帶着剩下的兄弟,驅車繼續往大學城深處趕去。
靳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不斷撥打凌陽的電話,不過凌陽的手機雖然一直處於開機狀態,卻始終無人接聽,靳凱急得眼睛冒火,唯恐凌陽已經遇害,不停地囑咐開車的兄弟快點再快點,四輛麪包車練成一列,當成跑車來飆,速度驚人。
此時,身在荊陽市區的秦璐也急的團團轉,內線電話轉進後的第一時間,秦璐立刻回覆過去,只是凌陽不知道遇到了什麼緊急情況,一直沒有接聽。下午的時候,擺脫追兵的靳凱將凌陽身份被識破的事情回饋給秦璐,秦璐立刻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動用自己的最高權限在組織內部進行了排查,因爲除了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正好有早就認識凌陽的人加入了十三太子的社團,並湊巧將他認了出來以外——那樣會導致整個計劃全盤皆輸。很有可能是組織裡出了內鬼。不過這種事情需要詳細嚴密的排查,不是一夕之功,秦璐也只能暫時放在一旁不管,專心於凌陽的安危。
跟靳凱的遭遇一樣,秦璐再也沒有撥通凌陽的電話。考慮了片刻,秦璐匆匆收拾整齊,打了幾個電話後驅車火速朝湯原縣城趕去。
凌陽可不知道有這麼多人在焦急地尋找自己,正大街小巷地到處亂竄,敲悶棍大發橫財,現在就算他看見靳凱也會遠遠地躲開:開什麼玩笑,放着這麼好的買賣不做憑什麼跟你走,老子正賺錢呢!
隨着凌陽的“劫道生意”越做越大,凌陽也越來越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真的有特異功能,居然能夠探測進別人的內心並短暫地控制對手的意識,雖然經過幾組試驗後時靈時不靈,不過也讓凌陽大爲驚喜,這下子老子可發達了,老子是超人了!
雖然凌陽打劫的對象只是一些窮學生,或者是家底有限的社會閒散人員,不過架不住數量多,凌陽很快便將口袋裝得鼓鼓囊囊,單是手機就弄到了十幾部,卸下電池跟一些銀行卡金項鍊之類的東西放在一起。爲了方便攜帶,凌陽甚至從垃圾箱裡撿來一口鐵鍋,把所有的東西放在裡面端着,一臉財迷心竅的可憎面目。可憐了力可通天的異能之術,居然被凌陽當成了打悶棍搶劫錢財的工具,實在是讓人無語。
不過凌陽的發財大計很快到頭了,因爲凌陽一直打劫得順風順水,放鬆了警惕,大搖大擺地在街上自鳴得意時,前面的橫街上赫然出現了一股十幾個人組成的搜索小隊,這些人可不是當地的學生混混,而是十三太子派來散佈追殺令的鐵桿手下,實打實的成年打手,無一例外地拎着刀子,爲首的腰間甚至插着一把土製的鋼珠槍,跟那些戰鬥力低下的小癟三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此時凌陽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無所不能的超級賽亞人,當然不會懼怕十幾個打手,當即擺出一副酷酷的冷峻殺手臉色,大搖大擺地端着裝滿財務的破鐵鍋往打手們面前一站,歪着頭準備再撈上大大的一票。
凌陽故技重施,剛想控制打手們變成不知反抗的傻子,任由自己爲所欲爲,凌陽悲哀地發現:自己的特異功能不靈了!只要凌陽想像剛纔那樣動用超能力,腦袋裡就像針扎火燒一樣劇痛,根本不能如願;甚至連身體上的力氣也在逐漸流失,手裡沉重的鐵鍋都差點掉到地上。
“這回死定了!”
凌陽恨不能狠狠抽自己幾個大嘴巴:“讓你貪心,這回把小命搭進去了吧,該!”
打手們看見凌陽也是一愣,這些老油條不肯以身犯險親自操刀子砍人,明知道目標已經逃到外圍,偏偏在大學城裡胡混交差,沒想到這個傢伙居然囂張到大搖大擺地在一羣人眼皮子底下閒逛,打手們覺得自己的自尊心遭到了極度的傷害,望向凌陽的眼神越來越不善良。
“那個,我說兄弟們都閒着哪!”凌陽乾嚥了一口唾沫,心懷僥倖地打着商量:“咱們萍水相逢,最好相忘於江湖,不如小弟做一個小小的東道,把這些財物散給大夥兒拿去喝酒,從此天涯陌路,以後見面也裝作不認識,免得大家尷尬……”
“抓住他!”
“砍死他!”
“剁了他!”
“整廢他!”
打手們緩過神來,壓根兒不理會凌陽幼稚的建議,叫囂着衝了過來,大有將凌陽撕成碎片的架勢。
凌陽一看事無善了撒腿就跑,捨命不捨財地捨不得丟掉鐵鍋裡的財物,很快被打手們堵在一條死衚衕裡,獰笑着逼近身前。
事已至此,凌陽知道拼命的時刻到了,也不再把希望寄託在一點都不可靠的異能上面,嘩啦一下倒掉鍋裡的東西,將鐵鍋扣在頭頂,抽出腰間掛着的兩根棒球棍,張開雙臂跟打手們對峙起來。打手們經常在一起配合打羣架,經驗豐富得很,一看凌陽發抖的雙腿,就知道這傢伙沒什麼鬥毆的經驗,互相交換個眼神後一擁而上,想依仗人多的優勢,瞬間將凌陽按住活捉。
剛纔有人喊口號說要砍死凌陽,不過只是一句威脅的話罷了。這些老江湖可不像那些初出茅廬的小崽子,殺人放火什麼都敢幹,殺人那是要償命的,到時候老大可沒能力把自己從號子裡撈出來,苦的還不是自己?所以打手們不約而同地收起刀子,想要一齊撲上去控制住凌陽,帶回去交給上頭的人發落,也算是大功一件。
凌陽卻不知道打手們的心思,性命交關的時刻紅了眼睛,居然先行發動了攻擊,棒球棍呼嘯着砸在最前面的兩個打手頭上,兩名打手眼前一黑,轟然栽倒,身上的刀子已經落在了凌陽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