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紅軍和魏民周龍華等人,都是老一輩的特種革命戰士,長期活動在敵後刺探情報,當時的裝備又不十分完備,所以都學習到了一種用人體生物鐘計算時間的方法。有些江湖人士,比如老戰和老炮兄弟,也練習有此種方法,稱作“掐心點兒”。顧名思義,就是刻意調整穩定的呼吸和心跳頻率,藉此和鐘錶上的時間流逝達到同步的效果。
凌陽也學習過這種功夫,不過現在畢竟是科技社會,一直認爲沒有什麼大用,沒想到在這個南朝的漆黑監獄裡,正派上了大用場。
四監廣場的大院中間,有一座水泥阻磚塊堆砌成的塔樓,頂層的露臺可以俯觀整個四監區域。除了流動換哨的作用外,尖頂上還設置着一盤碩大的機械巨表,每天有值守的人絞動機械轉盤上弦,時間非常精確。
從江界市監獄設立伊始,巨鍾便一直矗立在四監的廣場上,兢兢業業的恪守時光流逝的規矩。不過因爲這座巨鍾能夠被囚犯們輕易掌握時間,曾經在二十年前,發生過一場囚徒們約定好精確時間的大規模暴亂。所以時鐘一度被閒置。最近兩三個月才重新啓用,不知道是出於何種原因。
凌陽從放風區出來,暗暗記下了當時的時間,在心裡卡好了數目點兒,利用生物鐘開始向午夜整點倒計時。
初涉此道的人,只能在心裡暗暗計算,一旦被別的事情打斷,便會混亂了時間。不過凌陽利用異能之術作弊,在身體中換算出一個頻率固定的時間沙漏,只是小小的應用了“穿梭者”的能力,輕易把握到時間和空間的規則。可以不着痕跡的計算時間流逝,表面上該說就說,該笑便笑,一點異樣也看不出來。
四監裡關着的都是窮兇極惡的囚犯,每一個進來之前,都是道兒上一號的傢伙,各個武力值不低。爲了儘量削弱囚犯們的體力,四監每天只爲犯人提供一頓分量很小的飲食清水,少有鹽巴,而且不定時供應。有的時候,兩三天才送一次飯的事情,也時有發生。
因爲還處於新年慶祝期間,典獄長大發慈悲,伙食還算不錯,蒸餅和里居然加了菜葉和少量的鹽,有時候甚至有鹽水和味精醃製的生螞蚱和青瓜皮作爲配菜。
凌陽對於南朝的民間傳統食品,生醃螞蚱十分感興趣。嚼起來又酸又勁道,有一股特殊的味道,就像凌陽小時候在草尖上捉到蜻蜓,將蜻蜓翅膀叼在嘴裡時,鼻端傳來的一陣特殊香氣,充滿了田園的氣息。
老黑見凌陽喜歡,趕緊讓手下把珍藏起來的螞蚱全都拿了出來,凌陽大快朵頤,又感念過江龍在放風區的一力維護,總算給了老黑一點好臉色:“你因爲什麼進來的?你不是咱們東北老道兒上的英豪嗎?怎麼蹲進了南朝的苦窯裡?各個國家之間的監獄,還有交流囚犯的國際習慣麼?”
老黑嘆息一聲,眼角眉梢居然透露出無盡的滄桑和悔恨:“我原本是黑省荊陽市的一名獨行盜馬,後來逐漸在江湖上混起了一點名聲,於是去到了東港市,拉起一支隊伍,專門做馬隊生意。”
老黑所說的盜馬,是專門打探江湖上的各種隱秘消息,然後出售給需要的人,從中牟利的一種特殊江湖職業,要門的門徒盜馬三便是其中佼佼者。所謂的馬隊生意,是說老黑聚集起一大幫子盜馬,把盜馬這個行當做成了專業團隊,由此可見老黑的頭腦是十分靈活的。
由於日頭還沒有西墜,距離午夜很有一段漫長的時間,凌陽樂得聽老黑講述往事,打發囚室裡無聊的時光。
老黑進來的時間最長,手下的兄弟很少聽他提起往事,這會兒也豎起耳朵,聽得專心致志。
“後來我的生意越做越大,手底下的兄弟也越來越多,其中不乏魚龍混雜之徒。我當時被自己頭上的光環矇蔽住雙眼,根本不屑於計較這些,後來終於被手下出賣,自食苦果,在東港市安身不住,只能流落江湖。”
老黑講述着往事,眼中的光芒逐漸黯淡下來:“我在江湖上樹敵太多,老大您剛剛提到的靳凱,也是我的仇家之一。仇家們見我落魄,身邊沒有了依靠,於是開始四處追索我的下落。我在一次出逃躲避仇殺的時候,倉皇間藏進了一個運送貨物的集裝箱裡,在裡面沒吃沒喝受了幾天罪,最終來到了南朝之地。後來因爲殺人劫財,被關進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已經在這裡呆了不知多少個年頭。”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呀!”凌陽感慨萬千,一把攬住老黑的肩頭,擠眉弄眼道:“現在能和我說說你們挖地洞的事情不?你的這幾個兄弟都可靠嗎?”
老黑的目光開始變得凌厲起來,在手下的身上逐個掃了一圈,最終在那個被鎖在尿桶邊的傢伙身上頓了一頓:“可,可靠。”
凌陽早已在江湖上鍛煉出一雙火眼金睛,見狀就知道那個受欺負的傢伙有點問題,很有可能不被老黑等人信任,這纔在囚室裡受盡欺凌。
據說受欺負的小子進來的時間很短,只有兩三個月的時間,幾乎是和蠻獸前腳尖踩着後腳跟被關進來的。一副書呆子的模樣,好像是因爲在家裡研製烈性炸藥,被鄰居舉報後,被當局認作是高精尖手段的技術型罪犯,這才關進了重刑犯的四監區域裡。
凌陽見書呆子始終蹲在角落裡,一言不發,雙目呆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於是走了過去,儘量把聲音放得和藹一些:“小同志,四監裡的生活很苦,你習慣沒習慣呀?我聽說你晚上都是睡在尿桶旁邊,不知道睡眠質量怎麼樣啊?”
書呆子擡眼看了看凌陽,隨即垂下頭去,一言不發,又開始呆呆的出神。
凌陽輕輕一笑,大拇指突然閃電般按在書呆子頸側的大動脈上,力道一吐,書呆子當場暈死過去,一頭栽在了牆角里。
“大功告成!”凌陽拍了拍手掌道:“好了,唯一的麻煩已經解決掉,現在該領我去看看你們挖的老鼠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