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這回是真的被震驚到了。
因爲異能不像是西方傳說中的魔法,可以隨意儲存在某些特製的媒介中,隨時釋放取用。異能者異化之後,會從精神的核心處,產生循環不息的異能之力,支持異能者的異化狀態,卻並不能脫離身體,像佛法和道術一樣,加持在一些開光的吉祥物品上。
在針對樸家暗殺剛剛開始不久的時候,凌陽便及時帶着昏迷不醒的楚婉儀逃走,並沒有看見樸多成手下,那支五十名壯漢組成的重裝槍火隊。而這支隊伍的武器提供者,則是有意娶走樸家女兒的李逸俊,瞞着父親,偷偷從家底子裡淘弄出來的猛悍槍支。
這件事連李家的家主都不知道,秦璐和凌陽等人更是無從得知。天曉得章畫從哪裡探聽來這個消息,這才組織起秘密潛入江界市的所有人手,封鎖了樸家別墅,大開殺戒,目的便是要將這支槍火團逼出來,好趁機奪取武器。
槍火團漢子們手持改造後的重裝加特林機槍,槍身上插着一張特殊的芯片。章畫等人的目標,便是將其中一部分芯片奪走,至於究竟有沒有成功,就無人知曉了。
任憑凌陽和羅圖想破了腦袋,也猜想不出其中的曲折隱秘,不過大致確定了一個方向:南朝的軍方勢力,可能已經獲得了將異能之力應用在軍械武器上的技術,並且將這種技術小範圍內做出了實驗。無論是章畫背後的勢力,還是秦璐供職的華國異能組織,甚至連恆遠集團和不離和尚,都是奔着這種逆天的武器而來。
簡言之,秦璐一開始吩咐凌陽盯住恆遠集團,其實只是割草大兔子,順帶的事兒。組織上真正的意圖,還是想通過恆遠集團販運軍械到南朝這條線,接觸到南朝的真正大買家,以調查出異能之力應用在武器上的秘辛。
聯繫之前對於黃金卡車的構想,除了凌陽曾經在南浦山坳裡見過的那一輛,還沒有被世人發現以外,其餘的兩輛卡車,並非像困獸所說的一樣,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是以外被人發現後,利用前蘇聯曾經研究出來的部分成果,投入到了大殺器的應用中。找到另外兩輛黃金卡車,或是其中之一的人,則很有可能就是南朝軍方的人。
直到桌子上的飯菜已經冰涼,凌陽才伸了個懶腰:“做個特工真特麼的不容易,上要知天文,下要懂地理,前知五百年,後算一千載,我真是日了狗了!”
動用了這麼多腦筋,就連羅圖都感覺到太陽穴隱隱發脹:“你不總說你是警校裡的高材生嗎?這些都是最基本的軍事歷史,和槍械理論知識,還有簡單的心理學分析和常態推論,對你來說,沒有那麼難吧!”
“那可不!”羅圖的話正好搔道凌陽的癢處:“論烹飪,我自幼泡得一手好方便麪;論繪畫,我畫起小王八和丁老頭來得心應手;論聲樂,我唱起生日快樂歌曲從不跑調,還會唱英文版本的;論文學,我寫檢查和請假條的文筆已經爐火純青;論科技,我大力狂拍修好過數不清的電視電腦。像我這樣年紀輕輕的全才,當今社會已經不多見了!對了,你想不想知道畫‘老丁頭’的心法口訣?我給你吟誦一遍:一個老丁頭,欠我倆皮球,我說三天還,他說四天還……”
凌陽正閉起眼睛,搖頭晃腦的陶醉在自己的藝術天堂裡,羅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然離去,只剩下凌陽一個人在餐廳裡,背誦了半天的繪畫口訣。再次睜開眼睛時,連燈都關了,只好灰溜溜的跑回自己的房間裡,蒙起被子倒頭就睡。
一分鐘以後,凌陽突然掀開被子跳了起來,怒衝衝朝外面跑去,大呼小叫道:“羅隊你不老實,耍心眼糊弄我。你還沒告訴我貞熙到底怎麼樣了!”
姚海濤家的別墅很大,單是二樓就有幾十個大小不一的房間。凌陽一時間不知羅圖下榻何處,正想把姚老爺子折騰起來,正好看見一樓大廳裡值夜的一名老傭人,連忙跑過去問道:“羅隊呢?羅隊住在哪個房間?”
老人年逾花甲,始終守在姚海濤身邊當管家,從小看着姚承思長大,在江界市的姚家呆了幾十年,對姚家的事很少有不清楚的。
老管家琢磨了半天:“羅隊?你說的是不是羅冬客人?長得黑黑的,很爺們兒的那個?”
凌陽知道,羅圖平時多用化名,正好略去名字外面的那個口字框架,只剩下裡面的一個冬字,於是連連點頭:“就是他,整個江界市就沒有比他更爺們兒的了。他睡在哪個房間?”
老管家慢條斯理道:“他住在後院的狗窩……”
“什麼?”凌陽驚叫道:“你安排羅隊住在狗窩?這就是你們家的待客之道?”
“不是狗窩。”老管家急紅了老臉,慌忙解釋道:“是狗窩旁邊的料肉房。羅客人平時喜歡狗,料肉房地方又大又暖和。羅客人說聞着狗味兒安心,這才主動要求睡在那裡。我幾次苦勸不住,只好仍憑他胡鬧,待會兒你勸勸羅客人,年紀輕輕,千萬不要養出什麼怪癖來,我聽說他還沒結婚呢……”
長夜漫漫,老管家好不容易逮着一個能聽自己說話的人,嘮嘮叨叨沒完。
凌陽滿心不耐,早已一陣風般衝了出去,奔往後院料肉房的途中,心裡還一個勁兒的犯嘀咕,不知道羅圖突然出什麼幺蛾子,放着舒適的別墅不住,好端端的怎麼住到狗料房去了。
姚海濤的別墅後院面積很大,夜裡有十幾只高挑在金屬桿上的氙氣大燈,把整個後院映照得通明瓦亮,掩映着遠處白頂灰腰的雪山,半個月亮從雲層裡探出臉來,靜謐而美麗。
凌陽奔至跟前,見到料肉房的窗子裡,隱約透出昏暗的燈光,因爲有了窗簾的格擋,在雪地上投射出一個一個的格子形狀。隔着窗簾,凌陽看見房子裡影影綽綽,似乎透出了兩個人影,正憑窗而坐。其中一個看上去正是羅圖,另一個身影則比較嬌小,似乎是個女人。
凌陽放輕腳步,心裡偷笑道:“好你個正氣凜然的硬漢羅圖,平日裡整天裝成柏拉圖樣式的禁慾天主教徒,喝點酒就哭天抹淚的追憶亡妻,放着好模好樣的富婆李紅袖不知道追求,非得扮成死了婆娘便終生不娶的癡情烈漢。搞了半天數你花花腸子最多,跑這兒來幽會南朝小情人來了,這回被我抓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