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凌陽和姚承思在野外教堂遇險,姚老爺子親自開車將門主和女兒接了回來,就硬說廖三兒家裡不安全,而且條件簡陋,配不上凌陽的門主身份,死活把凌陽留在了自己家裡。
姚老爺子在江界市苦心經營多年,雖然說不上富可敵國,卻也積攢下幾輩子花不完的財富。
姚老爺子把家族生意全權交給女兒打理之後,特意在江界市外郊,高價租賃下一塊地皮,蓋起了三幢大小不一的別墅,修建了高爾夫球場和大型露天游泳池,每日宴請江湖同門,優哉遊哉地過起了退休生活,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凌陽救回來的幾十個被拐女子,大部分被遣散回自己的家鄉,剩下無家可歸的,或是留在姚家別墅裡做傭工,或是被姚承思安排到賭場和錢莊做服務人員,有了姚家作爲後盾,倒也不怕被閒人欺負,只要踏實肯幹,把薪水積攢起來作爲嫁妝,日後也不愁找一個本分人家嫁過去。
凌陽屢次和甜寶失之交臂,鬱鬱寡歡,在姚老爺子和十幾名門徒的再三勸說下,多喝了幾倍悶酒,黑甜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傭人幾次端着早餐,來到凌陽的房間門口,側耳聽到凌陽勻稱的呼吸聲,不敢打擾凌陽的睡眠,只好屢次離去。
姚承思清晨早早起牀,在練武場裡錘鍛武技和異能之術,出了一身淋漓的透汗,這才洗澡換衣服,溼漉漉的短髮隨意攏在腦後,紮成一個短短的小辮子,悍然一腳踹開了凌陽的房門。
凌陽自從接受了秦璐的任務,幾乎每一天都睡在死神的牀榻邊,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來到江界市以後,身邊環繞着上百名無極高強的門徒,心神一鬆,終於深沉地做了一個美夢。
在夢裡,凌陽回到了萬惡的封建王朝,投胎成爲一個富家紈絝少爺,正搖晃着手裡的扇子,帶領一大羣的狗奴才,滿大街佻戲良家婦女的時候,旁邊突然竄出一個正氣凜然的威武大漢,劈頭揪住凌陽的衣襟,大吼一聲:“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趕緊起來!”
凌陽大驚失色,從牀上一躍而起,雙腿間昂首挺立的二弟,只好搖頭晃腦地向姚承思打了個招呼。
姚承思瞪大了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驚呆道:“你怎麼……果睡……”
凌陽趕緊彎腰拾起被子,擋在自己身前,怒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麼敢隨便闖進男人的房間裡,你知道隱私兩個字怎麼寫嗎?”
姚承思常年跟男孩子混在一起玩耍,還真的不在乎這些異性之間的禮節,不屑地撇了撇嘴:“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不就是比我多出一根小棍子嗎?老孃又不是沒見過……”
姚承思正大咧咧地滿嘴裡跑火車,突然想起父親一再諄諄教誨自己,平時滿身男孩子氣也就罷了,在門主面前,一定要扮作嬌羞的小女孩,表現出一個女孩應有的羞澀和禮貌尊敬,趕緊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用自己都感覺到噁心的嬌膩語氣道:“哎呀,我剛纔什麼都沒看見,真是羞死人啦!”
凌陽無奈地嘆了口氣:“姚大小姐,就算你喜歡硬裝良家婦女,也請你裝得職業一點,最起碼不用把指縫露得那麼大吧!”
姚承思惱羞成怒,惡狠狠地拽起一隻柔軟的枕頭,劈面摔在凌陽臉上:“趕緊起牀,外面來了幾個同門的師叔,說是金花夜總彙出了奇怪的變故,等着向你彙報都等了半天了!”
凌陽見姚承思背過身去,這才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隨便用冷水抹了一把臉,跟在姚承思的身後,走迷宮般穿出了軒敞的別墅,終於見到前廳裡喝茶閒聊的門徒們。
其中一位獲得了金花夜總彙變故的門徒,年齡比姚海濤略小上幾歲,名叫汪鐵城,是江界市建築界的標杆人物。
南朝雖然依舊處於計劃經濟時期,江界市建設局卻早已從華國學來了不少貓膩,把城市基礎設施建設,比如路橋和建築物的工程活兒,瞞着國有體制下的工程公司,悄悄招標給民間私人的建築隊,這樣一來的話,私人建築隊往往能從華國進口回相對便宜的水泥磚瓦等建築材料,而且偷偷炸山取石,在界河裡採砂,修建路橋和房屋的成本大大減少,能夠返回給建設局數額不菲的“保證金”,其實僅僅是回扣而已。
汪鐵城依靠同門兄弟的幫助,能夠大量地從華國走私過來建築材料,手下豢養了數不清的護衛和青壯力工,開山採石,江河淘沙,無所不爲,漸漸壟斷了江界市的城市基礎建設行業,成爲遍佈江界市要門門徒中,混得風生水起的江湖大豪之一。
汪鐵城見凌陽始終關注着金花夜總彙發生的事情,立刻派出手下所有精明強幹的心腹護衛,晝夜不停地守在夜店周圍,第一時間得知了金花的變故,不敢有一秒鐘的遲疑,早早驅車來道姚海濤的豪宅,被子裡的茶水早就喝得淡而無味,卻一直沒有等到凌陽出來。
汪鐵城不想做出一副心急貪功的可惡嘴臉,特意邀請了幾位交好的同門,一起來姚海濤家裡拜訪。
汪鐵城也有一個風華正茂的女兒,尚且待字閨中,整天跟在姚承思身後胡混,養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漢性格。汪鐵城見女兒整天滿口江湖黑話,動輒喊打喊殺,一心認爲姚承思帶壞了自己的女兒,早就看姚海濤不順眼,兩個人只要見面,就會在第一時間掐在一起,屢試不爽。
汪鐵城心地爽直,不像姚海濤一樣,滿肚裡都是花花腸子,見姚海濤腆起老臉,整天把寶貝女兒往門主身邊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今天硬着頭皮來到姚海濤家裡,又被姚海濤告知門主正在休息,暫時不能出來相見,汪鐵城勃然大怒,立刻同姚老爺子吵了起來。
隔着老遠,凌陽便聽到一羣人在激烈地吵架,而且分成了兩個明確的陣營。吵架的內容,不外乎誰家的女兒更能配得上門主的天縱之資,爭吵聲差點把房頂都掀翻了。
凌陽停住腳步,朝同樣聽到了父輩們爭吵的內容,臉蛋紅紅的姚承思苦笑道:“你知道嗎,我有多麼的希望,有一天突然驚醒的時候,發現自己並沒有長大,只不過是在小學一年級的課堂上睡着了。現在所經歷的一切煩心事,其實只是一場可怖的夢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