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爺近來很煩悶。
能讓虎爺煩悶的事情很多,其中之一是自己的鐵桿兄弟胡老三從雲南打來的長途電話。
胡老三初中剛畢業就跟着虎爺打天下,仗着膀大腰圓不畏生死,街頭火拼從來都拿着刀子衝在最前面,渾身上下不知道留下了多少疤痕,左眼也被土製的鋼珠槍打瞎,感染後不得不摘除眼球,塞進一隻訂做的玻璃珠充場面。
虎爺發跡後沒有忘記一起在街面上拼搏的老兄弟,幾乎是有求必應,買下了幾乎整條街的小生意交給兄弟們打理,胡老三卻頭搖得撥浪鼓一樣拒絕了虎爺的饋贈,堅持跟在虎爺身邊做起了原石買賣,是現今爲數不多依然留在虎爺手下的“元老”之一。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虎爺根本信不過那些高薪聘請來的專家名手之流,把最心腹的生意環節,毅然交給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幾個老部下,胡老三就是負責從緬甸和雲南的邊境城市,挑選購進擦過邊的翡翠原石和緬玉毛坯,聯繫運輸公司,千里迢迢地將貨物運回北城。
收購原石最重要的其實是眼光和經驗,胡老三打打殺殺了半輩子,大字都不識一籮筐,本來是不能勝任的。好在進口原石轉賣,只是虎爺在恆運集團的支持下打出的一個障眼法,所以胡老三隻要僱傭幾個當地的老師傅,購進的原料毛坯不要賠錢太多就好,反正也只是洗黑錢的一個幌子而已,工作十分輕鬆。
中緬邊境有些市縣諸如潞西、隴川、盈江等地魚龍混雜,因爲大宗的翡翠玉石交易以及毒品集散聞名馳遠,有許多國內黨政軍界的大人物,都在那裡有自己的生意,只是不方便出面,在當地設立公司機構和明面上的代言人罷了。所以胡老三另外還肩負着虎爺交待的一個秘密任務,就是跟前一陣子,在一次生意中意外搭上線的一個大人物交往好關係,以備不時之需。
根據胡老三多方打聽,那名大人物是沿海某直轄市的政界高官,在國內官場上也算有一號的人物,翻手爲雲覆手爲雨,按理說應該不屑於理會虎爺,一個北方小城鎮裡的一個潑皮混混,不過讓胡老三跌破眼鏡的是,虎爺曾經命令自己千方百計地,淘弄到了那個大人物身邊秘書林立豪的聯繫方式,親自找上門去不知道跟那個秘書說了些什麼,出門的時候虎爺滿面笑容,林立豪卻臉色陰晴不定,客客氣氣地將虎爺送上了車。
從那以後,虎爺命令胡老三不惜一切代價,交好以林立豪爲法人的珠寶公司,密切注意對方的態度,一旦對方露出口風想要跟自己聯繫,要第一時間打電話通知自己,不能有一秒鐘的耽誤。
胡老三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不過依然堅決執行了虎爺的命令,多年來胡老三早就習慣了不該問的不問,所以深受虎爺的賞識和器重,混到現在也算是事業有成:虎爺放心地把設立在盈江的分公司交給自己打理,手底下管着幾十號員工,每年不算分紅,光是薪水就有幾十萬,還不算在生意中拿到的鉅額回扣和其他灰色收入。
用這些錢和手中的渠道,胡老三在當地花高價從人牙子手裡買來兩個越南偷渡的姑娘,金屋藏嬌。雖然越南妞兒皮膚黑了點兒,可是身材好技術棒,因爲怕被遣送回去特別的溫順聽話。最令胡老三感到滿意的是,這對妞兒居然是一對雙生姐妹,身段樣貌毫無二致,讓胡老三享盡齊人之福,晝夜纏綿之下就差沒精盡人亡了。
就在胡老三躲在溫柔鄉里繾綣受用時,林立豪打來了一個電話。胡老三渾然忘記了林立豪根本不在身邊,立刻赤條條地從牀上滾了下來,站在地上點頭哈腰地不停答應。按照虎爺的吩咐,胡老三果然連一秒鐘都沒有耽擱,掛斷電話後立刻致電虎爺,把林立豪電話裡的內容原封不動地彙報了一遍。
胡老三彙報得很完整,也很仔細,沒有一點疏漏不實的地方,因爲林立豪在電話裡只說了八個字,讓虎爺“不準妄動,靜候吩咐”。
虎爺聽完這八個字以後默默地掛掉了電話,不停地抽着煙思考了整整一個下午,隨後電話將唐糖召到自己的辦公室,瘋了一樣地變着花式,在唐糖的身上狠狠發泄了兩個多小時,直到唐糖麪條一樣綿軟無力地癱在寬大的沙發上,身體上佈滿了青紫的瘀痕和乳白的粘稠,這才跳腳大罵起來。
“我操你媽的,我操你十八代祖宗!”虎爺從扔在一旁的褲子上將腰帶抽了出來,呼呼生風地輪動着,抽在唐糖白皙豐滿的胸脯上,瞬間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腫痕。唐糖不知道哪裡觸怒了虎爺,惹得虎爺生了這麼大的氣,根本不敢躲閃,嚶嚶抽泣着抱緊胸口,蜷縮起雙腿含胸抱成一團,縮在沙發的角落裡任由虎爺虐打喝罵:“我他嗎的要你這個騷表砸有什麼用,一點小事都辦不好,讓你去勾引錢多多你他嗎的被警察掃黃,讓你去公關籤幾個合同你他嗎嫌客戶長得難看,硬是不肯跟人家上牀,你這個千人騎萬人操的賤貨,你還破尿盆子——端起來了,以爲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信不信虎爺這就弄死你,信不信?”
夕陽的淡金色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照射進來,如同細碎的金沙散落在唐糖身上,虎爺叫罵鞭撻了將近十分鐘,胸中怒火才稍稍減弱,頹喪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點起一支菸深深吸了一口,臉色忽明忽暗。唐糖不顧全身火辣辣的疼痛,像一隻小狗般爬到虎爺身前,將頭伏在虎爺的胯間賣力地舔舐着,兩隻手環繞過虎爺肥壯的腰部,爲虎爺輕輕按摩起來。
虎爺將菸頭按滅在水晶菸灰缸裡,腰部猛然向前挺動幾下,打了一個哆嗦,長出一口氣道:“好了好了,虎爺不是生你的氣,你這個可憐的小東西。”
虎爺的大手揪緊唐糖的頭髮朝後一板,唐糖掛滿淚痕的楚楚可憐的小臉微微揚起,嘴角還殘留着幾滴粘稠的污濁,梨花帶雨下竟然增添了幾分俏麗的顏色。虎爺捏着唐糖的下巴,喟然嘆道:“你以爲你這樣是受到了很大的委屈對不對?不用搖頭騙我,我知道你現在心裡一定很恨我,虎爺心裡也有恨的事情,也有恨的人。”
虎爺的語氣急促起來,胸膛劇烈起伏,顯然憋悶得不輕:“我早已經把我現在的處境跟他說明白了,可是那個人居然讓我等。難道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看我們的命就那麼不值錢嗎?等?再等我還不是死路一條?”
唐糖不敢多嘴,只能微眯着眼用乞憐的眼神望向虎爺。虎爺並沒有在意,自顧自地發泄道:“好,虎爺鬥不過你,虎爺聽你的話,虎爺先忍着。等到忍不了的那天,你們別怪虎爺把天捅出一個大窟窿,到時候虎爺左右也是個死,你們全都得給我陪葬,一個都別想跑!”
虎爺失態地大吼起來,雙眼通紅,充滿兇光,隨即獰笑着狠狠一巴掌扇在唐糖臉上,腳掌踩在唐糖的肩膀上,一下將唐糖蹬翻在地,揮舞着皮帶朝驚恐不堪的唐糖身上再度抽了上去。
……
“耶穌如來佛安拉雅典娜,你們隨便國內國外地跳出來顯靈一個救救我吧!有這麼折磨人的嗎?”凌陽悲憤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長吁短嘆,身體不受控制地被手中的繩子朝前帶去。
經過充分的休息治療和許冰無微不至地照料,凌陽終於康復出院。沒想到還沒等消停兩天,就被楚婉儀抓回去上班。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在醫院的談心事件刺激到了楚婉儀,這個狠心的女人不僅沒有變得溫柔一點,反而變本加厲地折磨凌陽,剛剛更是在凌晨四點鐘打來電話,說小乖睡醒了想出去玩,命令凌陽立刻來樓下接小乖出去遛彎。
於是凌陽悲催地從睡眼惺忪的楚婉儀手裡接過了小乖,牽着那麼大一條獒犬到處溜達,小乖則撒歡地左衝右突,力氣之大凌陽很難控制得住,只能隨着小乖輕快的步伐滿城亂竄。
“咦,你怎麼不走了,累了吧……該,怎麼不累死你個狗孃養的!”凌陽隨即想起這句話對小乖來說並不算罵人,不禁頹然,小乖是條狗狗,可不正是狗孃養的嗎?沒想到自己現在連一條狗都對付不了,手上加力想要把小乖牽回去,只是無論凌陽怎麼用力,小乖就是一動不動,一隻爪子前伸,緊緊扣在地上。擺出一個可笑無比的風騷姿勢,像是在向凌陽挑釁。
凌陽大怒,剛想隨便找根棍子威脅小乖,卻突然發現小乖的爪子下面露出花花綠綠的一角,凌陽好奇地蹲下身子扳開小乖的爪子,發現下面赫然踩着一張一百元的紙幣。
凌陽肅然起敬:“哎瑪,小乖你不是成精了吧?好,我凌陽堂堂男子漢,怎麼也不會欺負你這個扁毛畜生,既然錢是咱倆一起撿到的,一半歸我攢起來留着娶媳婦用,另一半給你買火腿和糖葫蘆吃,怎麼樣?同意就答應一聲!”
“汪汪汪!”
“哎瑪,真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