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承思披着凌陽的羽絨服,看着凌陽的背影消失良久,心裡竟然升起一股深深的無助感。
姚承思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鼻端傳來凌陽身上特有的體位,那是一種年輕男人特有的味道,十分怪異,姚承思卻感覺到暖烘烘的。
姚承思自嘲地笑了笑。
姚家的大小姐,從小就是個響噹噹的狠角色,不僅僅依靠父親的勢力和地位,單單憑藉自己強硬的手段,和遇事後狠辣的作風,迅速在江界市的江湖上風生水起,成爲江界道兒上聲名鵲起的後起之秀。
姚承思輟學以後,僅僅在家裡呆了兩個月,便開始插手家族生意,很快把父親肩膀上擔子全部接了過來,成爲姚家說一不二的第二代家主。
姚老爺子的生意並不光彩,在治安混亂的江界市各處,開設賭局和地下錢莊,在大賭局裡抽水分紅,地下錢莊不僅高利息放貸,還偷偷爲本地和附近縣市的南朝官員洗錢,很快積累了大量的財富,豢養了無數打手護衛,成爲江界當地一股很大的地下勢力。
姚老爺子能在異國他鄉迅速上位,很大的原因,是藉助於要門同輩兄弟的扶持。姚承思接管家族生意以後,並沒有斷了同門之間的往來,反而跟要門門徒的第二代子侄交好。
比如以朱改爲首的紈絝子弟們,雖然在國內外橫行霸道,見到姚承思以後,隨便哪一個,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上一聲“大姐”,灰溜溜地夾起尾巴做人,唯恐惹得大姐頭不開心,缺胳膊少腿不說,能撿回一條小命,都算各自的祖宗積德。
姚承思從小性格霸道,習慣了跟一羣男孩子混在一起,甚至在內心深處,早已混淆了自己的性別,行動坐臥,和男孩子一模一樣,對於少年異性之間的情愫,並沒有清晰的概念,直到遇見凌陽,在父親的一力撮合下,竟然對凌陽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異樣感覺。
姚承思用力搖了搖頭,清除掉腦袋裡亂七八糟的念頭,只是玉頰早已如同火燒,被狂奔回來的凌陽看個正着。
凌陽滿臉興奮,早已褪去了一身火焰,訝異地伸出一隻手,試探着觸碰一下姚承思的臉蛋,指尖一片滾燙,驚呼道:“你怎麼發燒了?”
姚承思的臉色愈加紅豔欲滴,連忙掩飾道:“沒事,就是被冷風吹的。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柴火呢?”
凌陽樂不可支道:“還用個屁的柴火!你知道我在前面發現了什麼,一座教堂,教堂!牧師們可都是一羣信奉天主的善良傢伙,咱們可以去借宿一夜,說不定還有熱騰騰的晚飯吃!”
姚承思詫異道:“南朝是一個領袖崇拜的一言堂國家,只信奉馬克斯的無神論,根本不允許民衆有封建信仰,別說教堂,就連佛堂都沒有一座,你是不是看錯了?”
凌陽撓了撓腦袋,咂咂嘴道:“不可能啊,我明明看見了一座很大的房屋,上面用木板修出了歐式尖頂,掛着一個通紅的十字架,上面釘死了一個只穿着白色褲衩子的小人,就是那個耶什麼穌的……”
說到這裡,凌陽也終於反應過來。
凌陽聽過一些聖經的故事,說的是耶穌化身爲在人間行走的使者,不斷傳播教義,幫助貧苦的人們,卻被當時的貴族所不容,當成異端追索。耶穌被一個名叫猶大的叛徒弟子出賣,被釘死在十字架上。如果是正經的天主教派,信徒們只是會豎起一個十字架而已,上面卻不會鐫刻着升入天堂的神明,這樣看來,那個教堂裡的信徒,十有八九是一羣異端邪徒也說不定。
凌陽見姚承思顧慮重重,心想再彪悍的女孩子,終究也是個女人而已。哂然一笑道:“咱們兩個都是個頂個的高手,就算在國內的江湖上,恐怕也是能排得上名號的異能者,在這樣的南朝小國,還有什麼前瞻後顧的。真遇到壞人的話,大不了殺人放火,一走了之,這裡荒郊野嶺的,又有誰能知道是我們兩個乾的?”
姚承思心中暗想:怪不得你苦苦尋覓的那名年幼的異能者女童,也是一身殺人放火的壞毛病,搞了半天是被你教育出來的,難怪會是這樣一副無法無天的性子。
姚承思畢竟是江湖兒女,只是有了凌陽在身邊,不知不覺間,開始顯露出性格里溫順遲疑的一面,事事都想讓凌陽拿主意,聽到凌陽說殺人放火,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反正姚承思做的就是放債收息的買賣,人命官司見得多了,聽凌陽說得輕鬆,點了點頭道:“好,到時候你殺人,我放火,咱們分工明確,合作愉快!”
兩個任意妄爲的傢伙,凌空擊了一下手掌。凌陽才攙扶着姚承思,逶迤向教堂的方向走去。
二人緩慢前行,一直走出了兩三公里的距離,也沒有見到凌陽所說的教堂,直到姚承思開始懷疑凌陽是在騙自己玩兒,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凌陽才驚喜地指着道路左側的兩點燈火,驚喜地喊道:“就在那兒!”
姚承思放眼望去,只見一座矮山的山頂,枯林掩映間,根本只是一片覆蓋着積雪的雪白山體。姚承思運足目力,壓根兒沒有看到凌陽所說的什麼教堂,經過再三追問,確定凌陽沒有開玩笑以後,姚承思不禁對凌陽的眼力大爲讚賞。
凌陽得意洋洋道:“哥是異能者中的全才,要不能被老賊婆選中,做了你們的下一任門主嗎?剛剛哥只是隨便動用了一下‘透望者’的能力,別說遠處的景物毫髮畢現,就算你穿着幾十條褲子,我也能看出你穿着什麼顏色的內褲來!”
聽完凌陽好一通自吹自擂,姚承思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抽冷子問道:“我穿的內褲是什麼顏色?”
凌陽下意識地回答道:“當然是紅……”
凌陽只說了四個字,便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連忙改口道:“你老爹對我說過你的年齡,我由此推斷出你今年本命年,按照我們華國的風俗,你一定會隨身穿着紅色的小內內!我警告你啊,如果你不小心錯手把我揍死,這荒郊野嶺的,你一個女孩子可撐不過這一夜……你要幹什麼,你千萬別衝動,要不我把我的內內顏色告訴你,咱們就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