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而降的救世主正是凌陽。
韓笑的臉蛋剛被李輝劃破的時候凌陽就看到了,不過凌陽始終潛伏在不遠處的草叢裡不敢妄動,因爲手握利器的李輝一旦受到威脅,隨時有能力將韓笑置於死地,所以凌陽一直隱忍潛蹤,目的就是等待一個絕好的營救機會,直到色慾攻心的李輝放鬆了警惕,扔掉石子後又將匕首插進了泥土裡。
當李輝的手指觸碰到韓笑褲帶的一剎那,凌陽從草叢裡嗖地一下躥了出來。
爲了防止腳下打滑,凌陽早就將腳下的青草碾得稀碎,用腳尖扣出一個淺坑蹬住地面,如同踏在助跑器上,腿部肌肉瞬間產生了爆炸性的力量,將凌陽的身體彈了出去,用自己短距離急速奔跑帶起的重力勢頭狠狠撞在李輝的身側。
李輝的反應也不慢,身體受到撞擊的一霎五指一扣,頓時抓住了韓笑的褲帶,沒有被撞得飛出去,而是跟被束縛得不能動彈的韓笑糾纏成一團,橫七豎八地滾出了不到一米的距離,壓在韓笑的身體上伸手朝匕首搶去。
凌陽沒想到自己一擊失效,手上動作慢了一點,被李輝搶先抓到了匕首,橫在韓笑的咽喉處站起身來,將韓笑推到自己身前跟凌陽對峙起來。
“怎麼是你?”看清了眼前來人,李輝大驚失色:“你不是早上的那個……”
“算你有點眼力,就是老子!”凌陽心知此時的情形對自己不利,打着能拖一時是一時的主意信口開河起來:“碼的你這個老淫棍以爲躲到這裡我就找不到你嗎,你是不知道老子睚眥必報的性格,摸了老子的女朋友還想躲起來裝什麼事都沒發生,我告訴你,我以前的鄰居欠了我二十塊錢沒還就跑出國定居,老子硬是坐馬航攆到澳大利亞,把他們家後院的寵物考拉搶回來抵債……”
李輝哪會笨到相信凌陽的信口胡謅,心知這下子難以善了,驚慌失措下用鋒利的刀刃緊緊逼住韓笑的脖子,也不答話,拖住韓笑的身體向後退去。不過,莫名其妙地,隨着凌陽高亢而富有激情的敘述,李輝居然感覺到似乎有一隻考拉一樣的動物正爬在自己背上,連忙用力扭動一下身子,把這種怪異的感覺圓圓甩開。
眼見事情出現的轉機,韓笑大喜過望,只是苦於手腳被死死綁住難以活動,大腿上斷骨處不斷傳來劇痛牽引着敏感神經,加上脖子上有刀子架住不敢出聲激怒李輝,韓笑只能任由李輝的一隻胳膊橫穿過腋下,拖着自己的身體不住向後移動,一雙大眼睛充滿了祈求和無助望向凌陽,臉上深深的傷口不住流血,頭髮散亂狼狽不堪。
凌陽步步緊逼,不敢有絲毫大意,口中不斷出言安撫,一面分散李輝的注意力,企圖尋找營救韓笑的機會:“我說李大哥我看你也是個明事理的人,不如你把她放了咱倆好好談談,我看你劫持的可是個警察,這要是被抓住可是掉腦袋的罪過,要不這樣吧,你放了她,早上你騷擾我女朋友的事咱們一筆勾銷,我保證不去你家裡抓頭豬回去抵債……”
“你去過我家裡?你怎麼知道我姓李?你知道我是誰?”李輝抓住了凌陽的語病,驚疑不定道。李輝聽到凌陽說“掉腦袋”三個字的時候,只覺得頸部一痛,似乎真的有鋒利的刀子劃過一般,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凌陽在警校學的就是犯罪心理學專業,已經根據公安部門提供的資料和李輝的家庭狀況將他分析得十分透徹,知道這個傢伙雖然因爲不知名的原因心理極度扭曲,不過並沒有犯罪經驗,就算心理素質良好此時心裡也存在一定程度上的恐懼和猶疑,這才故意在言語中透露出相關訊息,先把李輝搞迷糊,情況纔會有轉機。
不過凌陽不知道的是,自己在焦急之下不自覺地動用了一些異能力,所以話語中的一些描繪才能讓李輝感同身受,彷彿是真實發生的一樣。不過凌陽現在的能力很弱,而且斷斷續續,換做是一個已經覺醒並且系統訓練過的成熟異能者的話,李輝早已經身首異處了。
“那可不,要不你以爲我爲什麼會不動聲色地摸上來找到你!”凌陽面不改色地忽悠到:“我是市刑警大隊派來的特警,代號二百五,依仗着高強的身手先行行動,大部隊找好了一條大船,隨後就能跟上來,我告訴你,你小子現在已經被包圍了,你們家裡的肥豬和大狗早就被我的同事們宰了扔進大鍋裡,跟你家竈臺旁邊的那一桶鱔魚一起燉出香味了,還有,你知道你劫持的這個女孩兒是什麼背景嗎?他爸爸是臺灣三合會的老大,專門做販毒和拐賣婦女的勾當,那叫一個無法無天,我聽說他老人家現在暴怒之下已經派出了上千個兄弟,滿世界地翻找你在外打工的家人,說是要分屍以後留着過年吃……”
李輝被凌陽的一通胡說八道鎮住了,完全摸不透凌陽說話的真假,腳下下意識地繼續往後移動,只是速度慢了許多,根本無法答言,身後靠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原來已經退到了一座廢棄的摩天輪下面,正好倚在一個透明觀景艙上。
不過李輝卻渾然未覺,迷迷糊糊中聽到四面八方似乎有千萬個人朝自己奔跑而來,這些人有的身穿警服,有的穿着黑西裝遍體紋身,衝上來先是殺了自己家裡的豬和大狗,然後揮舞着冒煙的槍口和滴血的刀子,獰笑着逼近自己。
凌陽一看“話聊”起到了一點效果,更是搖頭尾巴晃地白話個沒完,滔滔不絕道:“對了,我看你精通物理學,一定沒有時間攻讀法律政策吧,我告訴你現在懸崖勒馬還來得及,就你這點小罪過在法律來說根本不算個事兒,撐死也就罰款一兩千塊錢,教育個把小時就放出來了,法官忙得很,根本沒時間理你這種小案子。哎對了,你說你劫持人質也不挑個好時候,今天晚上可是世界盃的決賽呀,你不喜歡體育嗎?我可是很喜歡,還有你手裡劫持的小姑娘,她也很喜歡足球,我特意查了一下她們家的族譜,發現她往上追三代還是你們家親戚呢,她爺爺姓李,外號黑旋風,跟你祖爺爺李鴻章是拜把兄弟……”
李輝本來已經陷入凌陽爲自己編造的夢境,被千萬人的包圍嚇得心驚膽顫,只知道一個勁兒地往後退,正好後心處碰到冰涼的鐵桿,神智爲之一清,頭腦中的幻象頓時消失,卻忽然注意到凌陽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不禁駭然吼道:“別過來,你到底是幹什麼的我不管,你在敢靠近一點我就殺了她!”
李輝緊了緊手腕,鋒利的刀刃在韓笑的咽喉上勒出一道淺淺的血線,不過眼裡愈加慌亂的神色卻被凌陽緊緊捕捉到了。
凌陽沒有依言放緩腳步,反倒加緊了節奏繼續喋喋不休:“你看你這個人就是沒有耐心,我最不喜歡跟這種人交朋友了,再說我根本不認識你懷裡的那個醜八怪,殺不殺的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儘管下手好了,哎對了,剛纔咱們說道哪兒了?對了,說到世界盃嘛,我支持的是湖人隊,因爲我喜歡他們隊的主力李娜,她跨欄那麼厲害,基本不用搶七就能一杆清檯,他的弧線球拉得很漂亮,根本不用過彎就能漂亮的入水,然後一個托馬斯迴旋本壘打,對方的四分衛還來不及使出盛裝舞步就被直接將死,你說厲害不厲害?咦?你媽怎麼來了?”
凌陽故意踮起腳尖朝李輝身後揮手喊道:“阿姨,我跟你兒子在這兒聊天哪!”
明知道凌陽的話不可信,只是李輝已經被凌陽一陣沒頭沒腦的嘮叨繞進去了,兼之精神高度緊張之下很容易收到凌陽攻心術的控制,一旦凌陽做出動作,李輝還是下意識地回頭朝後望去,真的看見自己的母親笑呵呵地站在那裡朝着自己招手,呼喚着自己的乳名。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您老人家明明已經去了,是我親手埋葬的您……這他媽到底怎麼回事?”李輝聲嘶力竭地大吼着,拼命閉緊眼睛,再次張開的時候,看到的卻只是隨風搖動的野草和深深的夜色,哪裡還有自己母親的存在。
李輝心裡頓時高呼上當,剛要加力控制住手裡的人質,只覺得握刀的右手傳來一陣顫動,回頭剛好看到凌陽此時已經衝到身前,正隔着韓笑對自己微笑示意,一隻手扣住自己的小臂朝外猛搬,另一隻手則死死握住刀身,橫隔在刀刃和韓笑的脖子中間,鮮血沿着指縫不斷滴下,滴進韓笑鎖骨的骨窩裡,溢滿後流向胸口,溫暖而黏膩。
李輝駭然之下用力往回抽刀,另一隻手加緊控制住韓笑,唯恐人質逃脫,無奈刀刃早已卡進凌陽的指骨,根本難以抽出,刀刃和骨頭摩擦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響,李輝大急之下用額頭重重磕在凌陽的眼睛上,凌陽頓時眼淚長流,手上加力朝外一揚,李輝刀子脫手,有些變形的匕首被凌陽遠遠拋了出去。
丟掉了武器的李輝失去了屏障,心裡發慌,趁着凌陽身形未穩的空當一腳將凌陽踹了個跟頭,反身將韓笑手腕上垂下的剩餘一邊手銬銬到摩天輪凸出的鐵環上,轉身朝機控室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