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時間是一劑良藥,可以抹平所有的傷痕。曾經那些刻苦銘心、深入骨髓的喜怒哀樂都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被漸漸地淡忘或者塵封。
又有人說時間是一劑毒藥,那些或被淡忘或被塵封的回憶,總是會在一個不經意間突然從回憶裡冒出來。
四年後。
gd集團的總裁辦公室裡。
霍靳琛剛和幾個分公司的部門經理開完會,秘書爲他端來香濃的咖啡。他剛端起杯子輕抿了一口咖啡,電腦屏幕裡彈出一個聊天視頻。
視頻裡,迪克笑的一臉雞賊,“ace,我今天在去結婚登記所的路上逃了,我爹地現在已經全m國通緝我了。我剛買了機票準備去海城找你。我現在只能靠你這個朋友了。”
霍靳琛動作優雅的品着咖啡,對迪克的求助只輕嘲的笑着,“據我所知,江小姍已經準備和她的前夫複合了。你現在即使從m國回來,她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四年了,霍靳琛之前還以爲以迪克的性子,不可能喜歡一個女人太久。但他對江小姍似乎是真的不同的。他在海城呆了四年年,糾纏了她四年。江小姍卻是一直拒絕他。
幾個月前迪克被他爹地押回m國。他被人全天候監視,沒有想到這才過了多久他就找到機會逃了。
視頻那頭的迪克聽霍靳琛提江小姍,咬咬牙,一臉痞態的罵道,“這個不長眼的女人,她前夫那種每天只會研究老古董的男人哪裡能像我這般有情趣,她……”
霍靳琛擡起手臂看了看時間,見時間也不早了,便也不再去搭理視頻那頭的迪克,直接拿起披在大班椅椅背上西裝起身離開。
迪克見他的傾訴者沒有了,着急的在那頭喊道,“霍靳琛,你別走,我等的飛機到現在還沒有來,正無聊呢。你陪我說說話啊。”
他的哀求並沒有讓霍靳琛停步。霍靳琛徑直的離開了辦公室。
下午四點三十分,他的身影準時的出現在幼兒園門口。幼兒園的大門一開,一大羣可愛的孩子排着隊從幼兒園裡走出來。
霍靳琛一下子就從人羣中看到了自己的兒子,霍小白。
霍小白也看到了他。一出大門,就揹着小書包熱情的向霍靳琛跑來,一把的抱住了他的兩條修長的大腿,然後便順着他的兩條長腿往上爬,直接將他整個人掛在霍靳琛的身上。
“爹地,爹地,今天老師誇我了呢。”霍小白得意的向霍靳琛說着。
這是他從小班升到中班,老師第一次誇獎他。
他很高興,但也怕以後再也得不到老師的誇獎了。
所以,他得藉着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跟他爹地好好的邀功。
霍靳琛低頭去看掛在他身上的兒子,四歲的孩子,皮膚雪白,五官可愛,身材有些肉,看着真像個雪白的糰子。不過他長了一雙好看的眼睛,亮晶晶烏溜溜的,對人一笑,一雙眼睛就彎成兩抹好看的月牙狀,讓人光是看着他,就忍不住要好好把他放在手心裡呵護着。
霍靳琛伸手將他一撈,把他直接抱在懷裡。霍小白一張小臉在霍靳琛胸膛口輕蹭了蹭,纖長的睫毛下閃爍過一抹狡黠,“爹地,我這麼乖。你今天晚上要做一頓大餐好好犒賞你兒子我。我要吃可樂雞翅,宮保雞丁、魚香肉絲、咕嚕肉……”
他掰着手指頭一個個的說,胖嘟嘟的小臉上掛着明晃晃的饞意。
霍靳琛笑着輕捏了捏他的小鼻子,這孩子,小時後長的簡直就是他的翻版,到現在反倒是更像他家小舒了。
“霍小白,你不搗亂欺負同學老師都要燒高香了,你還能被老師表揚?”霍靳琛故意懷疑的的說道。
他這孩子外表看着老實得很,不過卻是個名副其實的小霸王。
霍小白撅着嘴脣,不高興的看了一眼霍靳琛,“爹地,我還是不是你親生的。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老師表揚,當然了也有可能是我在幼兒園時期最後一次被老師表揚,你不抓緊機會獎勵我……以後你可能就再也找不到機會獎勵我了。”
人小鬼大,還盡說歪理。霍靳琛哭笑不得。
“你也知道你自己平時表現不好啊?那你就不能爭氣些,做個好孩子嗎?”霍靳琛又是捏了捏他的鼻子。
霍小白仰頭看了一眼霍靳琛,高深莫測的說道,“爹地,如果我在幼兒園裡表現好還學習好,那你就沒有什麼可操心的了。”他說到這裡,小手輕拍了拍霍靳琛的肩膀,又故作深沉的說着,“人啊,一生那麼長,總有幾個人生來就是爲了磨鍊你的。”
霍靳琛伸手彈了彈他的額頭,“誰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
霍小白兩隻手胖嘟嘟的小手摟緊霍靳琛的脖頸,“乾爹給乾媽打電話時說的,我偷聽到的。”
霍靳琛眉頭微微一皺,他家小白嘴裡的乾爹指的是迪克,乾媽就是江小姍了。以前小白還在襁褓時,他出了點事情,便由這兩個人幫忙照顧着小白。結果這兩人加上他奶奶,直接把小白養成一個小霸王了。好在,小白雖然喜歡搗蛋,但心思純淨善良,也是個好孩子。
“以後別什麼都聽他們的。你乾爹乾媽就是兩個紈絝的富二代。”霍靳琛對自己的寶貝兒子教育着。
霍小白一張包子臉皺了皺,顯然還不怎麼明白什麼是“紈絝”。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的就被街頭的其他人給轉移了。
他看到他的同學張小美了。張小美牽着她媽媽的手從他們身側走過。張小美的媽媽很客氣的向他爹地打了聲招呼。
他爹地淡笑着迴應。
霍小白豔羨的目送着張小美母女兩離開後,揚着雪白的包子臉看了看霍靳琛,然後才鼓足了最大的涌起,小心翼翼的問道,“爹地,我什麼時候能見到我媽咪啊?”
他乾爹乾媽都交代過他,讓他千萬不要在他爹地面前問這個問題。可他就是忍不住,幼兒園裡的其他小朋友都有媽咪。他們的媽咪會給他們準備生日禮物,會帶他們去遊樂園玩耍,還會在雨天來接他們回家。
就他沒有。
突來的這個問題讓霍靳琛抱着小白的雙手一僵,腳下的步子也小小的踉蹌了一下。
四年了,她消失的不明不白。
他把整個海城都翻找了幾遍,依舊是沒有尋找到她的下落。
在她失蹤的最初那幾個月裡,他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整日用酒精來麻醉自己。後來還是迪克抱着哭鬧的小白教訓了他一頓。
他看着哭得傷心不已的孩子,終於下定決心重新振作自己。
四年了,他儘量不去想她,就連路上看到廣告牌上寫着一個“舒”字,他都要移開目光,深怕她又從記憶裡鑽了出來。
可現在,面對着兒子亮晶晶眼瞳裡射出的孺慕目光,他心頭像是被什麼堵住了般,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
一架從歐洲某地起飛的飛機在夜裡十二點多降落在海城空曠的飛機場裡。
飛機的艙門被打開,乘客們陸續的下了飛機。
出口處,一個舉着牌子的中年男人看到從出口裡走出來的女人時,眼前一亮,幾步走上前,熱絡的問道,“你是蘇小姐吧,我是盛先生在海城這裡的助手。盛先生昨天就打了電話讓我今天在飛機場這裡等你。”
被中年男人搭訕的女人緩緩的擡起頭,中年男人看到她的臉,微微一詫。
這臉……和當年嫁給江慕城又和江慕城離婚的木家小姐木青舒怎麼那麼相似?
中年男人腦海裡迅速的閃過這麼一個想法,但只是一瞬間,他就又把這個想法拋到了腦外。這世上撞臉的人何其多。
面前這個叫蘇墨的女人是他們盛大律師的未婚妻。
兩人很快的就要舉行結婚儀式了。
聽說她在歐洲某個國家的電視臺主持着一檔很火熱的電視節目。這次爲了和他們盛大律師結婚,辭去了那邊的工作。專門回海城的。
而他們盛大律師的事業重心其實也不在海城,只不過他出生在海城。
蘇墨擡頭向中年男人客氣的說了一聲謝謝。中年男人接過蘇墨手裡的行李箱,帶着她去了飛機場的停車場。
當車子從飛機場駛出,蘇墨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一看手機屏幕,嘴角便莞爾輕揚起。
接通了電話後,電話那頭傳來盛迦南關切的說話聲,“怎麼?安全到了海城沒有?”
蘇墨笑着看向車窗外,車窗外霓虹燈閃亮,“你放心吧,我已經到了。現在正坐着你助手張先生的車子準備去酒店。”
“你到了我就放心了。等下回了酒店後再給我發條短信。另外記得讓酒店的服務人員給你送杯熱牛奶……”電話那頭盛迦南不厭其煩的叮囑着她。
車子從城郊駛進市區時,盛迦南那邊終於捨得掛掉電話了。蘇墨收了電話後,仰頭再看向車窗外的某棟大樓時,心猛然一緊。
這座大樓一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她心裡就生出一種奇怪的熟悉感。
她趕忙向開車的司機問道,“張先生,這座大樓叫什麼?”
開車的中年男人看了一眼那棟大樓,笑着回答她,“蘇小姐,這是我們海城一個電視臺的辦公大樓。說起來蘇小姐你可能不信。不過我剛纔剛看到你時,就覺得你長的跟我們這裡一個電視臺的主持人非常像。她姓木,叫木青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