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風府邸偏廳裡,尹天、小丸子、璃相對而坐。
三人從沒有想過時隔不久,會在如此地方如此面目再見。尤其是,今日真正見了顧惜朝的手段之後。
“兩年了,我們都變了。”最先開口的竟是姍姍,她已經不是那個尹天璃璃捧在手心裡的小丸子了,亦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的以爲努力便可改變世界的女孩。
火影忍者果然不可相信,金髮狐狸小子的言論果然不適合自己。什麼只要努力不放棄就終會成功,什麼只要相信就會得到?
通通是狗屁!
跟着陽光身邊的這些日子,她已經深深明白,什麼叫做身不由己。如果不去在乎不去疼痛不去忍耐,她便再也見不到這些她日思夜想的人。
想起塑像下顧惜朝看着她擡步走向了陽光後,那紫眸中的冷然自嘲,姍姍靜靜的閉上了眼睛。她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親手扼殺掉純真的小丸子,然後,擡頭微笑。
變壞了吧?自己,也已經是自己看漫畫時所鄙視的那些反派角色吧?給了顧惜朝一個背叛的背影。
“他已不是璃,而是顧惜朝了。”璃仍舊習慣性寵溺的想揉揉小丸子的頭髮,卻被她側頭躲了過去,“他放下了可以直接得到的一切幫助,生生將自己推了出去,公平的從新爭鬥,爲的不過是同我們劃開界限。”
還記得那天執着的紫眸,平淡冷清的語調,豪氣勃發的氣質。
今日見他僅僅上前兩步,綻開一抹妖冶邪魅地笑顏。眸中紫光閃爍,愣是將所有即將出口的奚落質疑通通噎了回去。
這是何等地能力?
“從前是我們護着他。現今到要他來護着我們。只是我不知道他到底比我們多知道了什麼。非要如此拼命地讓自己在劍仞上跳着死亡之舞?”尷尬地收回了手。璃不再看姍姍。只是低頭沉思。
昔日“郎騎竹馬來。繞牀弄青梅”地日子終於湮滅了嗎?眼下四人已經無法再同從前一般歡喜笑鬧、暢所欲言了。
沒有尹天慷慨激昂地未來宏圖幻想。沒有璃一針見血地冷嘲熱諷。沒有小丸子嬉笑打鬧地插科打諢。也沒了璃淡然恬靜地一方溫柔。
我們。都長大了啊。
這便是長大地代價嗎?
嘆息一聲,璃站起身準備回房休息,卻見尹天也隨身而起。寸步不離的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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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怕我跑了不成?”璃有些惱怒的挑起了眉,明明如同火焰一般的硃紅眸子泛着冰霜一般地冷然,“小天,你也。不相信我了嗎?”
害怕他賣掉東勝神州嗎?
是不是,一旦沾染上權力,便再沒有信任可言?
“伢子,我是中將之子。”沒有同以前一樣讓步,尹天第一次真正直視了璃犀利的目光,“我是國家的人。”
何爲國家?
先國,後家。
尹天,終究走上了軍人的路,做着一名軍人守護國家該做地事情。
毫不留情的斬斷了自己曾經的情感。成爲了一把保護九百六萬平方公里土地上子民的槍。
即便,會傷害更多真正關心他的人。
這便是國家的人。
“罷了,你要跟便跟吧。”想起中午顧惜朝綻開笑顏後平靜無波的話語“你們說我美嗎,是不是很想上?”,頓時身體再一次寒冷起來。
陰鬱的眸子,森冷的聲調。那已經不是他溫婉如同不食人間煙火地姐姐了。不是了,已經不是了!
璃如此說服自己。可他真的願意相信嗎?
生平第一次,他後悔將梵天帶入璃的生活。
開闢鴻鶯,誰爲情種,都只爲風月情濃。
奈何天,傷懷日,寂寥時,試遣愚衷。着頭髮向着某個特定的方向匆匆趕去。
他從沒想過殘夜會擅自篡改他的設計。並趁機凌辱顧惜朝。
他看中地人怎麼可以因爲自己決策的事情受到傷害?明明是自己可以決定的。爲何偏生出了這些事端?
以前的殘夜是很聽話的,只要公司吩咐下去的事情。他總是會完美的做好,挑不出任何瑕疵。但是現在的他,爲何開始有自己的思想,開始以自己地喜好做事了?
真地是人世間的上善伐謀、悲歡離合、愛恨情仇看地久了,便會通透甚而憤恨嗎?
他的心不是已經死了嗎?
爲什麼又突然活絡起來,開始有興趣調戲他眼中卑微渺小骯髒的人類?
於是他悄悄脫離的顧惜朝的範圍,急匆匆的尋找悄然離去的殘夜。同時,也因此錯過了顧惜朝之後的反應。
“爲什麼?”開門見山,加洛斯知道他心中所想的種種根本瞞不過殘夜,便索性直接說出來。
爲什麼如此對待顧惜朝?
“沒有爲什麼。”仍舊是加洛斯記憶裡平淡的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還是那副冷漠到死寂的眸子,也還是那沒有半絲笑容的臉。一切都沒有變。
我想錯了嗎?他不禁自問。
“我,只是工具嗎?在你們眼裡。”殘夜再次開口,卻轉過身不讓加洛斯看到他的表情,但是光聽聲音,便已經可以感覺出其中的悲涼。
他,也有思想,也會感到痛啊。
蕭瑟的寒風吹過,加洛斯竟然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顧惜朝的那種落寞孤寂的氣質。
是嗎?是同一種人嗎?
所以想幫他改變嗎?
“你本來就是工具。”加洛斯如此回答,沉默了些許,“我不會告訴他們,但是最好收斂些。”
爲什麼會想替他瞞住這件事?加洛斯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不知道是否是和顧惜朝呆久了的緣故,他已經不再是爲了利益什麼都肯犧牲的軍火商之子。
這個世界上有比金錢更重要的東西。他如此想。
只是,比金錢更重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情愛?信任?
仰或是,讓自己覺得自己還是活生生的人的那份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