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蓉倒不是個愛記仇的人,可是孫靖鬆頭天晚上的話真的讓她很生氣,因此當天亮後,一見早早就被孫靖鬆打發到青園的茗樂,林雅蓉突然笑的詭異。
“茗樂,你家主子呢?”
“回夫人的話,二少一早就去了縣學。”
林雅蓉眼睛一轉,再問:“真是去縣學了?茗樂,鬆哥兒是去了春風樓了吧?好好的哥兒就是被你們這些不開眼的奴才給帶壞的。”
作爲孫靖鬆身邊最貼身的小肆,茗樂一見林雅蓉臉色沉了下來,忙跪下道:“夫人,小的不敢說謊,二少今天早上的確是去了縣學。”
“他去縣學做什麼?不是說已經放榜了嗎?莫不是夫子還有課業沒授完嗎?”
“具體什麼事情奴才也不知道,只是昨日訓導特意讓二少今天過去一趟,說有事吩咐。”茗樂頓了下,接着說,“奴才回來時,正好遇到林少爺,奴才大着膽子猜許是開春後就要舉行大試,訓導讓少爺們都去聽話,應該是要叮囑什麼。”
茗樂一說,林雅蓉這纔想起,翻過年便是三年一次的大考,鄉貢、解試、省試一直到禮部試,如果能在明年春闈上金榜高中,便可拜官印入朝堂,的確是大意不得。
想了想,林雅蓉道:“既然如此,你可要好好侍候你家主子,不要出了差錯。”說到這,林雅蓉心裡有了主意,“回去和鬆哥兒說,我應了他的事定會幫他辦了,等他從縣學回來後,讓他來青園一趟。”
茗樂忙應下,見林雅蓉沒其它事,行了禮便退了出去。
林雅蓉決定把教給林少騰的柔體拳也讓孫靖鬆學一學,這柔體拳倒不是什麼功夫,只不過對強建身體有莫大的好處,宮裡不僅各位娘娘會打,連宮女太監也基本都有學過。雖說她不是很喜歡孫靖鬆,可到底是一家人,她從心底也希望孫靖鬆好。
中午孫靖鬆來青園,見林雅蓉要教他什麼柔體拳,臉上立顯不滿。林雅蓉自然知道他那小心思,笑呵呵的說道:“你是有學問的人,自然明白是藥三分毒,我這裡的確是有壯陽的藥物,可是你若長時間服用,其實對你沒什麼好處。我教你的這拳法雖然現在看不出有什麼好,可是日子長了,你自然就會知道這拳法的妙處。你別小看我這套拳法,陛下後宮佳麗三千,靠的就是這玩意。”
孫靖鬆聽了是半信半疑,仔細想了想,林雅蓉教他拳法不是害他,至於學了這拳法是否以後可以夜馭數女而不損身子只要習得一段時日便可知道。想明白後,孫靖鬆也就同意和林雅蓉學柔體拳。
晚上孫靖邦回到青園,聽說她一下午都在教孫靖鬆打拳,細細問過後不由一笑:“你這拳法雖看着招式繁多,可也只能起到強身之用,若是上到戰場,就不頂用了。”
“鬆哥兒又不是去打戰,你還想要他學什麼?明年整一年鬆哥兒時時都要用功,身子弱了可不成。”林雅蓉一副你不懂的神色瞅着孫靖鬆。
見她說的頭頭是道,孫靖鬆也不同她爭辯,只是扁扁嘴表示不苟同,然後洗了手臉便睡了。
笠日,葉秋南着人送來帖子,林雅蓉接了帖也沒遮遮掩掩,和孫靖邦說了一聲,換了衣裙便出府去了望江樓。
“過幾日,我便要回京了。”一盞茶後,葉秋南突然開口。
聽他要回京,林雅蓉略有些吃驚,沉默片刻,她才輕聲道:“比我想的早了些。”
葉秋南呵呵笑了起來:“我原以爲我早些離開提樑城,你會高興。”
瞪了他一眼,林雅蓉沒好氣的說:“按你前日的說法,咱們朋友一場,就落你這句話嗎?真是傷人心。”
看了她好一會,葉秋南笑道:“知道你捨不得我走,可是……我這也不是沒辦法嘛。這快到年底了,京裡一堆雜事等着我,我若是個閒職那也就罷了,明明只是六品官做的全是一品大員的活計,真是命苦。”
見葉秋南說的可憐,因他之前的話而泛起的淡淡離愁立馬消失不見,林雅蓉輕嘆一聲:“下次又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
“相信我,不會太久。”葉秋南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
“怎麼?你這是話裡有話呀。”
“行了,收起你那小心思,莫不是你以爲我還有什麼瞞着你嗎?其實,你可以上京來看我呀,你如今可是侯爺夫人,我猜要不了多久,宮裡定會召你和侯爺回京。”
經過前幾天發生的事,林雅蓉也曾想到這些,可是回京就意味着麻煩,一想到將要面對的煩心事,林花枝忍不住再次輕嘆。說白了,不僅只有孫靖邦一個人想過平靜的日子,其實她也是如此心思。
見她久久不說話,反而一副慼慼然的神色,似像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葉秋南靜靜看着她,又看向窗外熱鬧的街市。
秋日的陽光明媚而清爽,天空藍的如同上好的寶石一般,幾朵白雲閒閒從天空輕輕飄過,葉秋南愜意的長蘇了一口氣:“這裡真好。”
“等你下次來,多呆些日子。提樑城可不光袁家老闆娘熱情好客。”
一說到美女,葉秋南立馬精神起來:“哦,意思這裡的美人都是熱情的?既然如此,林美人,你是不是應該對我更加熱情一些?”湊近一些,葉秋南一副花心大少的模樣。
擡眼瞅着葉秋南,林雅蓉一副笑呵呵的樣子,反問:“葉大人,說什麼呢?”
這時,雅間外傳來幾下急促的敲門聲,然後便見綠蘭推門進來。
“綠蘭有事嗎?”話落,林雅蓉就發覺綠蘭有些不對勁,眼底透着慌張。
“夫人,您一會還和林二小姐有約呢。來望江樓的路上您可是特意吩咐奴婢提醒您的。”
林雅蓉眉頭微揚,她什麼時候說過這話?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綠蘭,林雅蓉轉頭對葉秋南說道:“阿南,不好意思,我……”
不等她說完,早就會意的葉秋南笑道:“沒事,沒事,你去忙吧。”
歉意的衝葉秋南點了下頭,林雅蓉起身出了雅間。一直等到她上了馬車,放下車簾後,綠蘭才急急出聲道:“夫人,二爺出事了。”
先是一愣,爾後她失聲而笑,林雅蓉不明白:“鬆哥兒怎麼了?綠蘭你說他出事了?沒開玩笑吧?”
綠蘭一臉着急的模樣:“我的夫人呀,奴婢敢拿爺的事隨便開玩笑嗎?剛剛老爺打發人來,說二爺在春風樓惹了事,讓您趕快回府。”
一聽春風樓,林雅蓉頭一下就大了,看來孫靖鬆昨天練了柔體拳後就急不可耐的去春風樓一展雄風。孫靖邦急急找她回去,恐怕不是好事。
可是,在春風樓,孫靖鬆能出什麼事?
“爲了個粉頭,他把人給打死了。”
回到青園,孫靖邦就說了這麼一句話。林雅蓉一愣、再傻,最後驚了。
“你是說鬆哥兒把人打死了?”林雅蓉不相信,這可能嗎?就孫靖鬆那小身板能打死人?依林雅蓉看來孫靖鬆最多能把人揍個鼻青臉紅就算了不起的。
縱是滿心的驚訝,不過林雅蓉還是先定了定心神,又仔細想了想,才接着問:“娘知道嗎?”
“沒敢告訴她,剛剛吩咐下去,讓下人們把嘴都給我閉緊了。不過,我看也瞞不了多久。”孫靖邦說到這,除了無奈,更多的是隱忍的怒氣。
“那鬆哥兒現在人在哪?”
“知州府大牢裡。”
“鬆哥兒打了誰?仵作可有看過?看過屍錄了沒有?”
孫靖邦搖頭:“只知道死的是一外地年輕男子,具體姓名還不清楚,別的還沒來得及打聽。”一想到孫靖鬆,孫靖邦就是一肚子氣。
似乎知道他在擔心煩惱什麼,林雅蓉柔聲安慰道:“夫君,你先別急。我看,還是先去看看鬆哥兒再慢慢想辦法。”
孫靖邦緊皺着眉頭:“你去看他吧,我怕我見了他就忍不住揍人。”孫靖邦可不是在說玩笑,才聽到孫靖鬆在妓.院裡把人打死,第一個反應他就是想把那混小子提拎到面前往死裡打一頓。
林雅蓉忙點點頭,也不敢耽誤,從孫靖邦手裡胡亂抓了幾張銀票就匆匆去了大牢。新任知州還沒到任,同知也空缺,提樑城裡目前最大的官就是從七品的判官,可不巧,判官今天去了城郊人還沒回來。沒辦法,林雅蓉只好拿銀子開路,塞了一錠銀子給牢頭後她終於見到了孫靖鬆。
孫靖鬆被關在一個單間裡,就林雅蓉看來,這已經是頂好的待遇。可孫靖鬆一見到林雅蓉,立馬叫道:“快把我弄出去,這什麼破地方,是人能呆的嗎?”
站在牢門外,林雅蓉陰沉着臉看着孫靖鬆:“鬆哥兒,你倒是挺沉得住氣呀。”這孫靖鬆是真傻還是假傻,難道不知道他出了大事嗎?
沒好氣的瞪着林雅蓉,孫靖鬆大聲道:“我又沒打死人,我憑什麼要慌?”
“你……你說什麼?”林雅蓉皺起眉頭。
見林雅蓉不相信他,孫靖鬆重重的哼了一聲:“我沒犯錯自然不害怕,莫不是你以爲我有能耐把人打死?”
林雅蓉自然是不信孫靖鬆能打死人,可是她並沒有出聲,只是輕輕一嘆,四下看了看,低聲道:“既然如此,那鬆哥兒可記得把嘴咬緊一些。”
孫靖鬆會意,忙點點頭,想了一會沒忍住,問:“大哥有說什麼嗎?”
“他讓你不要擔心。”林雅蓉不想告訴孫靖鬆,其實孫靖邦很生氣,頓了下,她再問,“你知道那人是誰嗎?我指的是死的那個男子。”
“說是姓田,聽那口音就外鄉人,恐怕也是個沒見識的粗人,連規矩都不懂。上來就直嚷着說他叔父是田左淵,一副了不起的模樣。”
田左淵?
這三個字才一入耳,不想林雅蓉臉色立馬大變,擡頭看着孫靖鬆她神色複雜,他說的這姓田的可千萬不要是她認識的那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