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豐離開上海飛往牟平前,就接到了馬鴻逵的電報,馬步芳的答覆很明確,紅軍不能停留,可以直接通過河西走廊,但他們如果停下來搞什麼蘇維埃政府,那他就必須得打。
實際上這本身就是馬步芳的原則,誰都知道紅軍不好惹,尤其是現在剩下這些人,那都是百戰之餘,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老兵,之前馬鴻逵部和他們有過小規模交火,但即便是現在今非夕比的寧馬也吃虧不小。
要知道馬鴻逵和馬鴻賓兩人的部隊,不但清一色原裝毛瑟,火炮彈藥同樣充足,而且他們的部隊主要軍官,基本上全部參加過東北的作戰,和日軍也都是正正經經交過手的。
即便是這樣在同紅軍的作戰中也損失了一個營,而對方的損失還不足他們的一半。
所以說馬步芳實際上不想跟紅軍拼命,古浪之戰後他就更不想了,雖然那一戰他也把對方最精銳部隊打得幾乎全軍覆沒,但自己的損失同樣是巨大,這種損人又害己的活兒他是不太喜歡乾的。
可對方要是搶自己的地盤,那就不是他能夠容忍的了,這一點完全可以理解,尤其是河西走廊這一帶,那可是青馬的起家之地,自然是不能容忍別人來染指的。
可惜楊豐不知道的是,現在西路軍已經在那麼幹了,他們已經進到武威一帶,迅速佔領永昌,山丹,並且開始建立蘇維埃政權,被激怒了的馬步芳正在集結部隊準備發動大規模進攻。
飛機降落在牟平機場後,楊豐先是去養馬島看了看他的度假村,現在已經是冬天了,這裡重新恢復了平靜,夏天裡可是很熱鬧的,很多擁有會員卡的官商們都喜歡到這裡來嚐個鮮,畢竟能夠整出幾百名各國美女的娛樂場所不是很多,更何況這也的確是一個幕後骯髒交易的好地方。
不過楊大老闆卻很少過來。他太忙了,甚至就連自己的浮島別墅都是第一次居住,這座建在潛艇基地上的鋼木結構建築刷成很醒目的白色,設計得很像一個大貝殼,瑪格利特一到這裡立刻捨不得離開了。
楊豐沒管這貨,叫來幾個服務員伺候她在外面的羽毛球場上打球玩,然後自己從專用通道溜到了下面。
他的突然到來,讓裡面的趙侗等人挺驚喜的,這貨把他們扔在這裡面都快半年了,兩艘潛艇早被他們熟悉得就像自己身體了。甚至還悄悄開出去過幾回。當然都是趁着夜晚在浮島周圍活動一下。
這個成績讓楊豐很滿意。在沒有任何培訓的情況下,一幫甚至連船都沒開過的陸軍,能夠把潛艇開到大海中,這已經非常難得了。下一步就是慢慢訓練,逐步擴大活動範圍,另外就是航海方面也需要額外培訓一下。
“光這樣還不行,你們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不但要會開,而且還要會修,另外還要學會用它來作戰,現在這裡的訓練可以暫停了,你把人員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我會送到青島讓他們跟着海軍訓練,還有一部分到快艇部隊學習魚雷,剩下的到北平學習機械修理,不過你們在學習上要努力些,我希望明年夏天。就能看到你們真正出航。”楊豐對趙侗說道。
趙侗點了點頭說道:“楊先生您放心吧!兄弟們同樣盼着能出去給親人復仇。”
“很好,那這些事情我就交給你了。”楊豐很滿意地說。
說起來他對自己這種粗曠的潛艇玩法,能夠取得這樣的效果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只能說仇恨的力量的確巨大,要知道這些艇員沒有一個人,死在日本人手上的親人數量能少於兩個,其中一多半甚至都可以說被滅門了的,一看到他們那堅定的眼神,楊豐就不由得感慨游擊戰術發明人的偉大。
這貨當晚就住在了自己的浮島別墅裡,這座貝殼宮可是他親自設計的,當然只是外觀設計,白色的半張開的扇貝造型,正面的弧形外牆全部採用鋼化玻璃和航空用鋁合金,而且分成內外兩層,中間是一片兩米寬的花園,內部結構倒是很簡單,一個不算太大的客廳,一間巨大的臥室,裡面整個被藍色氣墊包裹,住在裡面就像躺在海水中一樣,而且這些氣墊裡面是通循環水的,夏天通涼水冬天通溫水。
地面上覆蓋着硅膠製作的柔軟水草,厚厚的就像一層細軟的絨毛,然後除了幾條毛絨魚類和幾塊同樣材料的石頭,這間一百多平米的臥室就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楊大老闆現在已經不是足以讓十個人縱橫馳騁的大牀那種低級階段了,所以他乾脆把整個臥室都變成了牀。
今天終於可以體驗水草叢中野he的感覺了,這貨跟小妖精,在海浪的起伏中一直折騰到了半夜才筋疲力盡地睡着,不過第二天天還沒亮,就被外面的門鈴聲驚醒了。
楊大老闆怒衝衝爬起來,用一種殺人的眼神盯着站在內門外面的老吳,這座貝殼宮只是他的私人住處,傭人和保鏢都住在下層專門的艙室裡。
“老闆,出大事了。”老吳根本沒注意到他的眼神,而是用多少有點焦急地語氣說道:“張學良和楊虎城在西安發動兵變,目前蔣委員長生死不明。”
“呃?!今天幾號?”楊豐不由驚叫道。
“十二月十二號!”老吳說道。
“我擦!這小子真有尿性,居然一點沒變,看來這西北國防政府主席的誘惑還是夠大的。”楊大老闆自言自語地說道。
老吳站在他面前聽得很茫然。
“通知機場準備飛機,立刻回北平!”楊豐緊接着說道。
西安事變到底還是發生了,不過這對他來說不是壞事,甚至還可以說是一件大好事,等張小瘤子被光頭佬圈養起來以後,那些跟他混的東北軍就徹底無牽無掛了。
說起來這些人現在雖然已經算是脫離了東北軍體系,但畢竟跟張小瘤子還有千絲萬縷的糾纏,這下子可以說就徹底斷了,從此以後就死心塌地跟他混了。
小妖精很不滿地跟他匆忙上了飛機,不過飛到濟南時,又被韓復榘叫了下來。
“楊老弟。你說怎麼怎麼辦吧?”這傢伙看起來有點摩拳擦掌的意思。
“不關咱們的事情,看熱鬧就行。”楊豐說道。
“這可是一個好機會,你要是有什麼顧慮,哥哥我可以挑這個頭。”韓復榘說道,他說的機會楊豐自然明白,光頭佬如果死在西安,那麼國民黨內部肯定打出腦漿子來,到時候就像王亞樵說的,北方各軍南下,川軍東出。李白北上則大事可成。
但以後呢!這個國家目前沒有一個人能取代光頭佬的位置。一旦真這麼幹那必然又是軍閥混戰。那樣的話日本人可就樂死了。
“韓哥,聽兄弟一句話,打來打去有個什麼意思?天下就那麼好坐?安安穩穩把自己的老窩經營好比什麼都強。”這貨嘆了口氣說道。
韓復榘有些不是很理解,不過既然楊豐這麼說。他也不可能強求什麼,只能多少有點遺憾地搖了搖頭。
他怎麼幹楊豐沒興趣管了,說到底韓復榘和自己只能算合作者,在奪天下這麼有成就感的工作面前,自己對他的影響力到底有多大作用也是很難說的。
他沒有在濟南逗留,緊接着飛機便又起飛了,飛機一回到北平,楊豐就直奔議會大樓,真正他能夠完全控制的人。現在都在這裡等着他,在軍事委員會的會議室裡,宋哲元,孫殿英,馮佔海。商震,龐炳勳,于學忠,何柱國,甚至連傅作義都到了,另外還有劉海寧和軍事委員會一幫資本家。
“西安的情況怎麼樣了。”楊豐一進門便問孫立人。
“剛得到消息,委員長被張學良扣押,其他隨行人員也全部被扣押,別的暫時還不清楚。”孫立人說道,金源在西安也有辦事處,這些情報都是那邊通過電臺發過來的。
一路上楊豐就擔心光頭佬別被弄死了,如果那樣的話,恐怕自己就得真考慮一下是不是南下了。
“楊老弟,你說說該怎麼辦吧!”孫殿英說道。
“諸位的意思是?”楊豐問道。
“咱們的活兒就是打日本人,其他沒必要插手,不管張楊與南京如何鬥,哪怕他們就是殺了老蔣,也不是咱們需要關心的,咱們只要看好日本人就可以。”宋哲元說道,這一點是他的一慣原則,現在察哈爾經營得紅紅火火,的確沒必要多生事端。
“孝侯兄,鑄戈兄,你們二位的意見呢?”楊豐不置可否,而是將目光轉向于學忠和何柱國,其他人他不在乎,宋哲元的想法肯定是孫殿英跟馮佔海也同意的,至於商震和龐炳勳他倆沒地盤,自己怎麼說他們就怎麼聽。
于學忠和何柱國互相看了看,然後才苦笑着說:“少帥的目的也無非就是逼老蔣抗日,可我們現在已經是在抗日了,自然是該幹什麼還幹什麼。”
聽他這話就知道,張小瘤子私下裡也沒少跟他溝通,估計還一直期待着于學忠重新回到他的懷抱,其實張小瘤子走到這一步,很大程度上也是被楊豐給逼得,再不幹點露臉的活兒,就他現在能控制的那幾萬也得跑乾淨。
“既然這樣那咱們就靜觀其變,不過對張楊這種行爲,還是要譴責一下的,不管怎麼說綁架元首就是不對的。”楊豐很滿意地說道。
“當然這個聲明咱們回去還是各發各的。”他看了看于學忠二人又接着說道。
這時候外面一名秘書走進來,把一份電報遞給楊豐,這貨看了看說道:“張楊的要求出來了,改組南京政府,容納各黨各派,共同負責救國。停止一切內戰。立即釋放上海被捕的愛國領袖。釋放全國一切政治犯。開放民衆愛國運動。保障人民集會結社一切政治自由。確實遵行孫總理遺囑。立即召開救國會議。”
“現在纔想起扯這些高調,早幹什麼去了。”孫殿英冷笑道。
這些傢伙的選擇也在楊豐意料之中,坐山觀虎都是這種情況下最好的選擇,不過高調也的確可以唱一下,就在會議現場找來一個秘書,然後起草了一份聲明,首先強調一點張楊這種做法是不對的,必須立刻釋放蔣委員長,然後通過合法途徑向zhong央表達自己的意願。
然後再強調一點,現在外敵當前。斷不能再出現同室操戈的悲劇,平津特區人民,堅決反對任何以武力解決此次事件的行爲,以避免張楊走向極端。
第三,張楊雖然使用了錯誤的方式,但他們所提出的意見也不無道理,希望中yang政府認真考慮,早日結束內戰實現國家之和平。
看着秘書起草出來的這份聲明,楊豐很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就可以了。這樣誰也沒有得罪。而且還最大限度討好了光頭佬。應該說是一份最左右逢源的聲明。
“好了,這個就以平津特區的名義發出去,然後你們各自抄一份,換個名字也發一下。”這貨對一幫軍閥們說道。然後他又對傅作義說:“宜生兄,你自便,我可管不了你們晉綏軍的事情。”
傅作義笑了笑沒說話,他其實就是代閻錫山來摸底的,實際上現在閻老西也動不了歪心思,前段時間紅軍攻入山西,陳誠趁機帶着四個師也進了山西,早把老閻看得死死的。
一幫軍閥走後,劉海寧問道:“你的意思是老蔣能逃過這一劫?”
不光是他。其他幾個資本家也都很關心這個問題,雖然說西安事變怎麼解決,對平津沒什麼影響,但從楊豐的反應看,他明顯是在幫光頭佬。
“就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他能幹出點什麼像樣的事情?”楊豐一臉鄙視地說。
一幫老傢伙看着他,很明顯不滿意這個解釋。
楊豐心想難道我能告訴你們,張小瘤子不但沒膽量殺老蔣,到最後甚至還傻乎乎把他親自送回去,然後被圈養一輩子?
正這時候桌子上的電話響了,孫立人就近拿了起來,隨即神色變得凝重起來,然後轉頭對楊豐說道:“蔣孝先帶人闖進機場要空運憲兵三團去南京,現在正和咱們的人在對峙。”
“擦,差點把這傢伙給忘了。”楊豐立刻站起身來,他這纔想起來自己應該說是救了蔣孝先一命,要按照原來歷史他這時候該被東北軍打死了。
這貨隨即和孫立人一起到了機場,隔老遠就看見幾千人在那裡對峙,好在平日裡關係都不錯,還沒有什麼意外發生。
“嘯劍兄,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事你就不能好好說,這麼多年兄弟你跟我玩這個?”一見面楊豐便毫不客氣地對蔣孝先說道。
蔣孝先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實話他現在很亂,尤其是摸不準這時候楊豐的想法,要知道這貨嚴格意義上講,也屬於亂臣賊子,他也不是沒有趁火打劫的可能,所以才幹脆先闖到機場劫了飛機再說。
“我着急用飛機,來不及跟你說,是我不對,你別介意。”蔣孝先說道。
“早說嘛,你用飛機我還能不同意?把所有運輸機和客機都準備好,供蔣團長使用。”楊豐對負責航空公司的大舅哥說道。
“謝謝了!”蔣孝先頗有些感動地說。
“自己兄弟還說些這個幹什麼,我也知道你現在着急,但着急也不能亂了陣腳,你也知道南京惦記委員長位置的人有得是,所以兄弟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到了南京以後誰的話也別聽,就聽夫人的。
你的憲兵團最主要任務就是保護好夫人,夫人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還有一件事,代我轉告夫人,綁匪逼急了還撕票呢!更何況是坐擁幾萬大軍的叛將。
想救委員長,就只能使用和平手段,千萬別把張楊逼急了。
還有,我會在南京給你留兩架飛機,有什麼需要也方便些,還有你到南京後,一定要把機場控制在自己手裡,有什麼特殊情況需要幫忙就直接聯繫我。”楊豐一臉真誠地對蔣孝先說。
看得出蔣孝先的確是被這貨給感動了,南京那邊有多少人巴不得他叔叔死,這一點他比楊豐更清楚,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急着沒有命令就帶兵跑回去。
現在可以說是他們老蔣家生死存亡的關頭,能夠有一個人這麼無私的幫助他們的確讓人感動,這可是真正的雪中送炭哪!更何況這還是一個理論上該捅他們一刀子的人。
“客氣話就不要說了,國家不能沒有蔣委員長,雖說我們之間也有分歧,有些事情上委員長的確也做得不算對,但是南京剩下那些人我就更看不上了。”楊豐接着又說道。
他這裡現在連客機帶貨機,一共有二十架大力神,一架飛機能裝五十名輕裝步兵,蔣孝先的憲兵三團能夠帶去的也就是一千人,正好一趟就運過去了。
“從倉庫領兩百副降落傘來!”楊豐想了想對旁邊一名軍官說道。
看了看蔣孝先疑惑的表情他又低聲說道:“有備無患,萬一南京不讓你們降落呢?”
蔣孝先皺了一下眉,不由得點了點頭,他的憲兵很多都在這兒學過跳傘,如果南京方面以他違令調動爲理由禁止飛機降落,那說不得真就得先空降奪取機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