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三日，農曆大年二十九。
今天是大部分公司上班的最後一天，當然也是幻電在春節前工作的最後一天。
同時完成的還有《噬魂：零》第十二集最後的VTR編輯工作，到了這一步，動畫製作組的工作已經基本上完成了。
正好遇上除夕，因此，徐睿決定請還在崗位上沒有提前回家的人好好吃一頓。
這一天四點，幻電便結束了工作，徐睿鎖好門，叫了幾輛車，開到了附近一家評價不錯的餐館，訂了一個有四張大圓桌的大包廂。
酒足飯飽，徐睿也沒弄得太晚，不到十點就讓大家先一步回家了。
他和伊淺淺打車回到家裡的小區，這邊的房子倒是大多還亮着燈，只有大學變得靜悄悄，沒有一點聲響。
“陪我去學校裡轉轉吧。”
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伊淺淺突然開口說道。
“現在？”
徐睿看了看只有門衛室亮着燈的學校，有些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趁着門衛沒注意溜進了學校裡，發現實驗樓裡甚至還有幾間亮着燈。
“真辛苦。”
徐睿感慨了一句，就看到伊淺淺走到了梧桐大道的一側。
道旁的樹木早已落完了葉子，光禿禿的枝頭空空蕩蕩，只有月光落下一片白霜，與白天遺留下來的積雪掩映。
月光清亮，即使沒有路燈，也能看清楚道路。
伊淺淺走在前面，徐睿走在後面，兩人無言，就這麼走着。
“終於完成了。”
走到梧桐大道的盡頭，徐睿看了一眼一旁安靜的體育場，感慨似的說道。
“是啊。”
伊淺淺微微點頭。
“我本來以爲會更難一點的。”
她指的是整個製作過程，由於徐睿的分鏡和演出稿完成度很高，所以在絕大部分動畫製作中都會卡殼的問題沒有出現在幻電身上，大量的外包雖然略微降低了質量，但也節約了公司原畫的時間，可以在戰鬥演出頻繁的幾集裡達到最好的效果。
“是啊，剛結束一部動畫的製作，感覺整個人都被榨乾了。”
徐睿笑了笑，春節算是他最輕鬆的日子了，由於春節的這一週，大部分動畫都會停播一週，所以他完全可以等到節後再完成最後一點收尾工作，這個假期十分清閒。
“不過等到過完春節，又得忙碌起來了。”
“有新作的想法了嗎？”
伊淺淺聽出了徐睿的意思，一般的動畫公司也不會等到所有的工作都播完再開始新作的策劃，而是在臨近結束之前，就要找好下一份工作。
“還沒確定，程哥那邊好像有個單集的官方項目在談，我自己有個想法，不過原創動畫拉贊助也有點麻煩。”
徐睿撓了撓後腦勺，《噬魂：零》的動畫開播之後，幻電就接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訂單，不過在短期內他們只能完成一樣，因此篩選變得很慎重。
幻電現在只有一部出道動畫熱度極高，但捧得高摔得也高，如果第二部動畫慘遭滑鐵盧，甚至只是平平無奇，那麼人們對於幻電的評價就會一落千丈。
徐睿準備年後開始大規模擴招，至少下一部動畫儘量全部由幻電自己獨立完成，畢竟在徐睿看來，外包總不是一個長久的辦法。
“啊，第五集快要播了。”
看看錶，已經接近十一點，《噬魂：零》的第五集即將播放，這一集是日常集，基本重心放在刻畫人物形象上，也是外包的一集。
一月檔動畫的光盤預訂榜單已經公佈，《噬魂：零》力壓其他大公司的作品，奪得榜首，按照經驗推算，第一卷的銷量應該在七千左右，對比《鋼鐵魔法術士》現在已經發售的光盤卷均銷量一萬五，差距十分懸殊。
這倒沒有出乎徐睿的意料，一方面，在硬製作實力上，《鋼鐵魔法術士》的確比《噬魂：零》強兩三檔。
由於經費，工期和外包等原因，《噬魂：零》除了幾場重要的打戲之外的部分時常會有輕微的崩壞現象，遠景更是時常節約素材。
而對比之下，《鋼鐵魔法術士》幾乎全程沒有任何崩壞，即便是大場面中的羣衆，都有細緻的描繪，令觀衆驚歎，令製作者折服。
徐睿清楚，如果不是宣傳欺詐和爆炸性的開局，《噬魂：零》從製作上是完全沒辦法匹敵《鋼鐵魔法術士的》，現在能有這樣的熱度，路人的關注少不了，但這些人最多也就充個澄空視頻網的會員提前看，買光盤是不指望的。
靠着網站的版權費用，徐睿就能賺到三百萬左右，當然，這些錢絕大部分都要拿去抵之前製作委員會預支的經費，估計扣完只能剩下零星半點。
徐睿還是希望光盤能夠多賣點。
按照一卷藍光光盤五百的定價，四卷《噬魂：零》如果有五千的卷均，就是千萬級的收入，扣除成本，再和製作委員會分成，也有接近兩百萬的淨收入，足夠幻電應對幾個月的空窗期與下一部動畫的前期投資，如果能成功拉到投資，就不用像現在一樣在經費上捉襟見肘了。
可以說，幻電在經過《噬魂：零》這部動畫的製作之後，徹底正常運轉了起來。
兩人沒有去看第五集，而是繼續在安靜的校園中行走。
這時，前方出現了一點亮光。
徐睿看去，發現是幾個沒有回家的學生，正穿着厚重的羽絨服，在路邊玩煙火。
寧江市內環春節全面禁止燃放煙花，但寧江大學這個校區卻在外環，不過這幾個大學生也沒敢放肆，放的是那種手持煙花，他們有男有女，想必是科研累了就跑出來放鬆一下，歡聲笑語之間，爲校園增添了幾分活着的氣息。
伊淺淺沒有說話，只看着他們手裡靜靜燃燒的煙花出神。
“想玩嗎？”
徐睿遂問道，沒等伊淺淺回答，他就小跑了過去。
這幫大學生還以爲是保安過來抓放煙花的，差點一鬨而散，不過看清楚徐睿不是保安之後，便也放鬆了一些。
徐睿本想花錢買幾根，不過學生們沒要他的錢，直接送了一些，還附贈了一個打火機。
手裡拿着煙花回來，徐睿看到伊淺淺輕咬下脣，略顯期待，又不好意思開口。
“給。”
徐睿把兩根塞到了伊淺淺手裡，自己點燃了手裡的一根。
璀璨的煙花在黑暗中綻放，照亮了兩人的側臉。
伊淺淺遲疑片刻，也點燃了自己的煙花。
兩人就在安靜的校園裡，在積雪尚未消融的道路一旁，看着微小又確實，努力燃燒自己的煙花，氣氛沉默卻又融洽，一如皎潔的月光。
徐睿看着煙花，也逐漸決定了接下來的方向。
那是一個有關奇蹟與魔法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