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下雨的夜晚,外面颳着大風,下着大雨,閃電不時照亮整個夜空,葉警官和他的同事呂警官一起在街上的某處躲避着大雨,他們身着黑色的警用大衣,頭上的圓盤帽早已被雨水淋溼,此刻,他們含着煙,正坐在一處乾燥的地方說着話。
“這鬼天氣,碰上它可是倒了大黴,咱們去不去的成都是個問題。”呂警官有點抱怨。
“是啊,這雨一時半會還停不了,外面又積上水了,這也不曉得什麼時候能走上人。”葉警官望着大雨,默默的深吸了口煙霧,他指的積水,就是外面街道上由於降雨而羈留的雨水。
“我看,咱怎麼得還是的去一趟,要是不去,萬一被檢舉了,那可不好弄。”呂警官看葉警官有點打退堂鼓了,於是安慰道:“要不,趕緊過去看看,沒什麼情況,咱也好會所裡交代,興許還能早點回家休息呢。”
“也好,就去看看吧,這半夜三更的,又碰上這鬼天氣。”葉警官丟掉手裡的菸頭,搖了搖頭。
今晚,是他倆在派出所裡執勤,晚上十點的時候,接到報警電話,說隔壁屋出來女孩兒的哭聲,而且聲音很大很淒涼,並且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兩人接到報警,立馬出警,結果剛一出門,就碰上這大暴雨,被困在這好一會兒了,雨也不見停。
兩人自然不願意在這窮耗時間,看着這雨一時半會還停不下來,於是,呂警官提議涉水過去,呂警官是個急性子,在他看來,這大半夜的,早點處理好,早點能休息,本來出警就算是倒黴差事了,偏又遇上這大暴雨,如何讓他等得。
葉警官也不好多說什麼,他們確實耽擱的時間有點久了,萬一真遇上點什麼,被人舉報出警慢了,可就會被挨披的,葉警官是個不甘平庸的人,他可不想這件事成爲他上升的一個污點。·
兩人順着路燈,慢慢走在大道上,好在一路有路燈照明,身上的警服又比較厚,雖然淋了點雨,不過倒沒什麼大礙。
兩人一路摸索着來到一座小區,這是一箇中檔級別的小區,小區內人員參差不齊,流動性較大,根據葉警官的經驗,這裡應該屬於是事故多發地段。小區門外有兩盞大射燈,正好打在小區的名稱上,再夜晚格外醒目。由於時間較晚了,小區外的一些小商販都已經陸續收攤離開了。
葉警官和呂警官,隨着接警電話,順利找到了那戶報警人住的樓層,那座樓位於小區最偏遠最左邊的區域,兩個大路燈的樓下栽種了兩排高大的梧桐樹,茂密的葉子幾乎要把樓道的上面給遮住了,讓人一眼幾乎望不見天空。看的出來,這個小區的綠化還是比較到位的,梧桐樹下面還種滿了各式的花草,讓人一眼看上去很是清晰,不過葉警官和呂警官自然不是在半夜來欣賞美景的,兩人順着樓梯一步步的走了上去,也不知道當時開放商是出於什麼考慮的,大樓內並沒有安裝電梯,不過那戶報警的人在五樓,對於人民警察來說,走幾步路倒不算什麼,權當熱身鍛鍊了,當走到三樓的時候,樓梯上傳來的“噔噔瞪”高跟鞋下樓的聲音,不一會兒,一個身着白衣服的女人出現在他們面前,由於樓梯兩側很窄,兩人通過時需要側着身子過去,於是,走在前面的葉警官主動把身子側過去,想讓那女人從身邊過去,那女人見狀一動也不動,好像沒有任何表示,葉警官好道是這女人不好意思,於是加開了速度,幾步走上了臺階,身後的呂警官也快步走了上來,葉警官朝那女人善意的笑了笑,他慢慢的看清了那個女人面孔,那是一個滿臉蒼白毫無血色的臉孔,上面的眼睛幾乎要被濃密的頭髮給遮擋住了,她的脖子上還掛着一串粗大的黃金首飾。
出於職業習慣,葉警官在見那女人準備下樓的時候,衝那女人的背影說道:“女士,半夜出去要注意安全,最近這個地段有點不太安全。”
那女人停頓也一下,也不知道她聽清楚了沒有,一句話也沒說,然後繼續走下樓道,那的腳步很輕,速度也很慢,就這麼順着樓梯走了下去,直到轉角再也看不見聲影。
葉警官也不去管她,反正盡到了告知義務,於是順着樓梯繼續上樓。葉警官和呂警官來到報警的那戶人家門口,敲了敲門,等了好半會兒,那戶人才打開了門,一看是兩個警察站在門口,像是遇見了救星,也不管夜深人靜,就衝葉警官和呂警官嚷道:“哎呀,你們總算來,我還以爲這大半夜的又下着大雨,你們不會來了,看來人民公安就是不一般。”那是一個上了點年紀的大姐,呂警官陪着她嘮叨完,好不容易從大姐的口中瞭解到情況,原來她家隔壁,剛纔出來女孩兒的哭聲,一直哭,而且時斷時續的,而且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不曉得怎麼的,現在就不哭了。
上了年紀的大姐有點好事,她見葉警官和呂警官毫無反應,於是,自顧自的站在那裡推論開來“該不會是碰上殺人了吧,這會兒沒聲響了,可不是把人給殺死了吧。”她的一番推理,弄的葉警官和呂警官哭笑不得,呂警官安慰道:“大姐,這不幸這麼瞎猜,這要不是那這麼辦,還是等我們瞭解瞭解情況。”
大姐被呂警官這麼一說,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靦腆的說道:“那是那是,還是您二位給悄悄。”
葉警官敲響了對面那戶的房門,老半天裡面才傳來聲響,一個低沉的聲音問道:“誰啊?大半夜的。”
“你好,我們是警察,來了解下情況。”
裡面的人聽說是警察,倒也不敢閉着房門,馬上,一箇中年男子穿着睡衣打開了房門,一見門口當真站着兩個警察,神情也是一呆,有點不知所措,那個報警的大姐趕緊躲到了呂警官的背後,但是眼睛卻死命的向裡面瞟去,想證實自己的猜測,等葉警官說明來意,那男人一下子抱怨開來,“警察怎麼的,還不許我教訓自家的閨女了。”聽見這話,葉警官,呂警官和躲在背後的大姐就是一愣,原來,這戶家裡,有一個女兒,今天,去學校瞭解情況,不想聽見女兒這次考試考得極差,而自己壓根兒就不知道,氣的男人回來就打了女兒。
或許是男子的聲音有點大,驚動了屋裡的人,男子的妻子,還有真正的罪魁禍首——那戶人家的閨女都走了出來,見門外站着兩個身着警服的民警,把他們也嚇在那裡一動不動。
事情總算真相大白,葉警官向男子一家賠禮道歉,而呂警官也批評教育了報警的大姐,事情總算得到平息。所謂的案子原來是這樣,倒讓兩人有些無奈,這能感慨大姐真是想象力太豐富了。
下樓的時候,正好又碰到剛纔的白衣女子,她在二樓停了下來,掏出一串鑰匙,打開了房門,然後走了進去,隨手關上了房門。
看到那女子慢慢走進了屋子,關上房門,葉警官感到有一絲不解,具體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他也說不好,只是出於職業習慣,他覺得那裡有點不對頭,究竟是那裡,他一時有沒有頭緒,就在下樓的時候,他又望了望樓上,旁邊的呂警官看他望着上面,還以爲他還在想剛纔的案子,於是走過去,拍了拍他,說道:“還在想啊,那個大姐也是,弄不清楚狀況,胡亂報什麼警嘛,害我們大半夜淋着雨過來,走了那麼遠,還爬五樓上去,真是白用功。”
突然,電光火石之間,葉警官終於想到了那裡不合理的地方了,剛纔他們碰到那女人的時候,明明他是在三樓,說明她是從三樓以上的地方走下來的,可剛纔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卻開的是二樓的門,就算是晚上走錯了,可是,沒道理會把上下都給認反吧。而且剛纔葉警官看上面的窗戶的時候,發現,剛纔那個女人進的那戶房子沒有亮燈,一般情況下,一個人進了屋子,最起碼會把房子的燈給點亮吧,除非是盲人,可是,看那女人剛纔上下樓梯的表現,又不像是個盲人。
有古怪,出於職業習慣,葉警官發現那女人身上存在種種不合理的現象,甚至說有些反常。不過,僅僅這些,不能證明什麼,你總不能對別人說,你上錯樓不開燈不合理不正常我就懷疑你有問題吧。
“誰在那裡,不許動。”就在葉警官冥思苦想之際,呂警官的一聲低吼打斷了葉警官的思維,葉警官轉過身去,他看到一個年齡五六十歲,頭髮有點發白的老人提着手電一動不動站在那裡,他穿着灰黑色的長衣,顯得很單薄。
大概是聽到警察的呼叫,那老人站在那裡有些緊張,居然一動不動,葉警官走過去,見他神色有些慌張,於是口氣和藹的問道:“不好意思,老人家,嚇到你了,請問你是住在這裡的人家嗎。“
那老人見葉警官和善,對葉警官說道:“是這樣的,警察同志,我就是住在這棟樓的居民,今天出去辦點事兒,回來晚了,我不是壞人我有鑰匙的,不信,我帶你們上我家去。
“那好,我和我同事剛從樓上下來,這樣吧,我們就送您上去,也好覈對下您的身份,給您帶來許多不便,還請諒解。”
“那裡,你們太客氣了,三更半夜的,你們也不容易,我不給你們添亂,這樣吧,你們就跟我走吧,我就住在這棟樓的二樓,你們快跟我走吧。”
又是二樓?葉警官於是不動聲色的跟在老人身後,他想搞清楚到底是自己的判斷出現了問題,還是什麼別的情況
來到二樓,發現門上的鎖已經被人給敲壞了,老人頓時緊張的說道;“遭了,我們家遭賊了,警察同志,快進去看看。”
“別擔心,老人家,我們一定會把人給抓住的。”
葉警官示意了一下呂警官,突然拉開了房門,然後呂警官一下子衝了進去,“不許動,把刀放下,雙手抱頭。”呂警官掏出手槍,喝住正在作案的竊賊,葉警官走了過去,把手銬給竊賊帶了上去,這時,屋裡走出一個睡眼朦朧的女人,正是剛纔葉警官兩次見到的那個女人,女人揉了揉眼睛,等看清屋裡的情況,嚇的她頓時尖叫起來,葉警官看了看腳底下的匕首,不時嚇出一聲冷汗,這還好發現的及時,否則說不好就要出事兒。
女人的驚叫響徹整個小區,本就夜深人靜的時候,這麼一叫,幾乎所有人都給叫醒了,一些大膽的羣衆就在聚在門外看鬧熱,葉警官趕緊打電話叫來所裡的車子,不一會,兩輛警車閃着警燈就停放在樓下,所長到來後,看着罪犯先是一愣,然後握住葉警官的手,興奮的說道:“小葉,小呂,這次你們立大功了,這是公安部A級通緝令上的周XX,此人不僅入室搶劫,而且手上還有五條人命,許多居民都是被他進屋後殘忍的殺害,幸好這次抓獲的很及時,否則又要平添一條無辜的生命。”
圍觀的羣衆聽到所長說完後,都倒吸了一口冷氣,一個看鬧熱的大姐對另一個擠在外面的大媽說道;“這小芳真可憐,自己的父親剛剛去世,自己因爲悲傷過度又患上夢遊症,現在又碰上這事,哎,真是多災多難啊。”
旁邊的大媽安慰道:“不過這次,幸好警察同志來的及時,否則,真要出大事兒。”
去世?夢遊?葉警官突然衝到剛纔那個大姐的面前,“大姐,剛剛你說這戶人家死了父親,而且這戶人家的女人還夢遊?”
“是啊,小芳這孩子從小就沒有媽,是她爹把他一手拉扯大的,幾天前,他爹過馬路,被一輛跑車給撞倒了,司機當時就開車跑了,當時人送往醫院就不行了,小芳悲傷過度,於是就患上了夢遊症,幾乎每晚都要發作,整個小區都知道,這個可憐的孩子。”大姐說着說着,自己倒流下了眼裡,好像這事就發生在自己身上,旁邊幾個老太太也不約而同的流下眼淚,彷彿是在向世人標榜自己的仁慈和善良。”
葉警官恍然大悟,怪不得當時看她還覺得得奇怪,敢情是在夢遊啊,這樣,她從三樓下來也能夠解釋了,八成是她自己走上去又走下來的。
對了,剛剛和他們一起進來的老頭是誰?葉警官一驚,擡頭四處尋找老頭的身影,外面沒人啊,要說發生那麼大的事兒,又是在自己家裡,怎麼會看不見人影呢,等等,父親去世,這戶人家,老頭。
電光火石之間,葉警官突然感到後背一陣好似冷風吹過,寒氣逼人,葉警官回到房子裡,一眼就看到了客廳裡掛在正前方的一副遺像,遺像正是剛纔領他們上來的那個老頭。
這時,旁邊的呂警官也發現了掛着的遺像,兩個人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呂警官吱吱嗚嗚的對着葉警官問道;“剛剛….剛剛那個老頭是誰?又..是..剛纔那個…領我們上來的那個老人又是誰啊?”
恰巧,一直站在旁邊的小芳聽見了呂警官的話,她望了望自己父親的遺像,那是陪伴自己整整二十六年的親人,那個曾經用粗糙的雙手舉着鐵錘拼命敲打石塊供自己上大學的男人,用她的肩膀支撐起了她和家庭的希望。
她走到父親的遺像前,慢慢的跪了下來,對着遺像,嗚咽的說道;“那是我的父親,他一直在天上默默的守護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