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正”和“國光”都是東瀛島國著名刀匠的名字,村正鑄刀,素有“妖刀”的兇名,而“國光”則是以擅鑄短刃而著稱。
喬雙愁先前伸手握刀行動緩慢,拔刀之際卻在突然之間快若閃電,而太刀剛一出鞘,在寒光暴閃,令得所有人目眩之時,他已疾躥出丈許,雙刀同時劈到了楊絳衣的頭頂!
又是一聲尖利刺耳的鳴響,火星迸射中,雙刀被巨劍架住!
與極少與人交手拼鬥的司馬如蘭不同,楊絳衣經歷過多次生死之戰,並不缺臨戰的經驗,喬雙愁的攻擊雖然十分突然,她卻早已有了防備,而“赤血”劍同樣是切金斷玉的寶刃,喬雙愁的雙刀雖然鋒利,卻斬不斷楊絳衣的兵器。
司馬如蘭的動作慢了一步,此時卻也反應了過來,立時挺劍刺向倭國武士,三個人瞬時之間就拼殺到了一處。
如果說先前喬雙愁與司馬如蘭的決鬥,只是略顯聲勢,此時三人交戰,聲勢卻是浩大得多!
厲風呼嘯,甲板之上刀光劍影紛飛,兵刃交擊聲幾乎要刺穿四下衆人的耳鼓。巨鮫艦的甲板本是用堅木做成,此時卻象豆腐一般,瞬時已被劃開了一道道裂縫!
四下裡原本各持兵器對峙的“黑龍宮”的海盜和“萬金堂”的弟子們,全都忙不迭地後撤,以免無端被刀劍所傷。雙方的人手都退開到十丈之外方纔站住,整艘個巨鮫艦大半個甲板都空了出來。
楊絳衣與司馬如蘭雖是聯手雙戰東瀛武士,但是在當下情勢之下,能夠抵擋喬雙愁的其實只有楊絳衣一人。
司馬如蘭兵器已斷,右肩負傷,以不慣常使用的左手持劍,而她的劍也不象楊絳衣的“赤血”一般堅硬,出手之時不敢與喬雙愁的兩把寶刃相碰,這麼一來十成武功連三四成都難以發揮出來。
而喬雙愁也早已看準了此節,所以絕大多數刀招,都是劈向楊絳衣,他很清楚,當前的目標只有楊絳衣一人,只要除掉了這黃衣女子,司馬如蘭就全無反抗之力。
這位東瀛武士並非只是心計過人,他的武功比楊絳衣和司馬如蘭都高上一籌,三人交手僅十餘招,楊絳衣就已被逼得連遇險着,全無還手之力。
“柳生新陰流”本就是倭國著名的雙刀流派,這位化名“喬雙愁”的東瀛武士,本名爲柳生次兵衛,正是柳生家族的當代傳人,而雙刀在手,他才發揮出了真正的實力!
手持一把太刀的喬雙愁,依仗的只是“村正刀”的鋒利和出刀的迅捷,如今兩把太刀在他的手中,刀路千幻,凌厲無比,已有了一代劍道宗師之風範,攻勢比只用單刀時強悍不止一倍!
“嗤”地一聲,血花飛濺,楊絳衣的右肩被短刃太刀“國光”劃過!她咬着牙一聲不吭,橫劍連擋喬雙愁的雙刀的連劈,而司馬如蘭奮力刺出數劍,喬雙愁卻輕鬆地縱身避開,已退到了三丈之外。
楊絳衣所受這一刀傷得不輕,雖然還不至象司馬如蘭那般右臂無法便劍,但握劍的手卻已不如先前那般穩定了,而她站在當地喘息着,顯然先前僅僅二十合的拼鬥,就已消耗了許多內力,有些難以爲繼了。
喬雙愁的刀鋒銳無匹,出刀快得無影無形,楊絳衣只能根據本能的反應擋架,本來就甚是吃力,而“赤血劍”甚是沉重,楊絳衣連擋對方雙刀的大力劈砍,令得她手臂痠麻,劍法略一遲緩,便被喬雙愁一刀砍中。
這其中的原因,並非是中土劍法不如東瀛刀術,“大力伏魔劍法”的守勢精嚴,本來即便再凌厲的刀法也難以攻破,楊絳衣這一招失手,卻是因爲內力之故。
楊絳衣雖用的是“少林派”的劍法,所修習的內功卻並非是佛門心法,而是“華山派”的“紫玉功”。“華山派”的武功以輕靈奇巧而著稱,其內功心法“紫玉功”自也是更擅配合華山本門武功,如今卻要用上“大力伏魔劍法”這等剛猛的劍法,連遭重擊之下才會有長力不繼的情形發生。
喬雙愁退出三丈,雙刀交錯擺開架勢,嘴角已露出冷笑。他已經看出了楊絳衣身上的弱點。在喬雙愁這等劍道高手面前,任何弱點都能招致失敗,而失敗便與死亡無異,他只須調運好自身功力,在下一輪的攻擊之中,便定可要了那黃衣女子的性命!
而楊絳衣亦是同樣意識到她內力的不足之處,也知道對面的倭國武士武功實在在她之上。雖然從外表並未表現出來,她的心情卻已在悄然地變化,對失敗的憂慮已籠罩在她的心頭。
只因爲此戰太過重要,如若失敗,不僅是她自己和華不石,還有司馬如蘭以及“金玉號”上的所有人都將被殺,今夜的這場大戰也將一敗塗地,再沒有轉機。
此時華不石卻已經來到了巨鮫艦的甲板上。這位大少爺全無輕功,且行動笨拙,儘管有白奕靈的在旁相助,要順着繩索爬上數丈高也費了不少氣力,好容易上了甲板,卻已是衣衫不整,鞋子也蹬掉了一隻,顯得頗爲狼狽。
不過剛一爬上,他就忙不迭地往甲板中央三人交手之處奔跑,先前在“金玉號”上隔着數十丈的距離,華不石無法瞧清雙方交手的詳情,卻也知道此戰定然十分兇險。等他跑到了近前,只瞧見楊絳衣果然已然受傷,而雙方一時又形成對峙,情勢一觸即發。
以這位大少爺的眼力,也立時就明白了楊絳衣受傷的原因,而同時也從喬雙愁的蓄勢之狀,看出這東瀛武士打算在下一次出手時全力攻擊!
“姐姐,莫要着急,一切從長計議!”華不石高聲叫喊道。
東瀛的刀術與中土武功大不相同,華不石雖然曾有聽聞,卻並未親眼見過。要想找到出應敵之法,必須先看明白對方的刀路和招式才行,這便是他從“金玉號”上過來的原因。而他對楊絳衣說的“從長計議”,言下之意是想讓她儘量引對方的刀招出手,好讓這位大少爺從中尋找破解之道。
聽到華不石的聲音,楊絳衣的心中亦是百感交集,分別了好幾個月,還一度以爲這花花少爺已經葬身在萬易島上,如今能夠再相見,就恍若隔世一般,又怎麼能不讓楊絳衣激動萬分?
只是大敵當前,她明白現下絕非可以分心的時候,一個心神的恍忽,只怕立刻就要遭致敗落,所以華不石走近,她甚至都沒有瞥他一眼。
幸好二人之間有着極好的默契,即使幾個月不見,這種默契非但沒有半分減弱,反而逾見強烈,這是因爲他們心中對彼此的想念,與幾個月前沒有半點不同。儘管此時並沒有眼神的交流,只聽到他叫喊聲音,楊絳衣就已明白了華不石的心意。
若論交手拼鬥,這花花少爺自是毫無戰力,可他卻足智多謀,且對天下間的各派武功都見識頗多,當日在湘江畔的葛家堡,楊絳衣就曾與他聯手合作,擊敗了“衡山派”掌門嶽寒山。如今的喬雙愁雖然比嶽寒山更強,但是他們也未必就沒有取勝的機會!
念及至此,楊絳衣先前對於戰敗的擔憂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信心亦是大增。
這或許就是愛情的魔力!
喬雙愁大吼一聲,邁步疾衝而上,長刃“村正”疾速斬向楊絳衣!
對一旁司馬如蘭的刺擊,喬雙愁不屑一顧,左手的短刃“國光”一擺,就已把她逼得撤劍退開。喬雙愁的目標是楊絳衣,如今他蓄勢已足,堅信對面的黃衣女子定然不可能再接下他的二十招,是以揮起“村正”迅猛撲擊,未留一點餘地!
以楊絳衣之力,確實無法硬接下對方的全力猛攻,但是這一次楊絳衣卻一改先前的戰法,對於他的劈砍全不硬接,而是避實就虛,施展出了另外一套劍術。
這套劍法,正是“華山派”的“玉女十九劍”!
與剛纔剛猛無匹的“大力伏魔劍法”相比,“玉女十九劍”輕靈奇巧,頓時化解了喬雙愁的大部分攻勢,雖有一刀未及完全避開,劃過了楊絳衣的額側,卻也只是削落了她鬢邊的幾縷青絲,並未受傷。
如果楊絳衣從一開始就用“玉女十九劍”,多半無法抵擋得了喬雙愁的攻勢,但正因爲她先前所用的“大力伏魔劍法”極是剛猛,使得喬雙愁先入爲主,認爲楊絳衣定會再用硬碰硬的方法擋架,也就加大力道猛攻,而這一變招,卻全然出乎了喬雙愁的意料。
以尋常而論,兩種如此截然不同的劍法,是不會出現在同一個人的身上的!
轉眼之間,喬雙愁已又已經攻出了二十招,雙刃之上刀勢已絕,再度後躍跳開,蓄勢而發。
他冷笑道:“你能避開我這二十招,狡猾的大大的,若你還能再避我二十刀,我就把腦袋割下送你!”
從剛纔的二十招交手之中,喬雙愁已認清了“玉女十九劍”的劍路,等一下無論楊絳衣用哪一門劍法禦敵,他都有信心能夠取勝。事實上這一次楊絳衣也只不過是佔了出其不意的便宜,才能僥倖過關,喬雙愁決對不會讓此事再度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