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雷心裡暗驚,但卻不動聲色,問黃衣老婦人:“然則,我這副身體你要來到底有什麼用?”
黃衣老婦人回答:“想你也不是愚笨之輩,應該猜得出吧?先前我要那一百零八名男童,再配上幾味特製的藥材,就爲的修煉那宅女陰陽大。但這既費時間又過於招搖了,最終惹得中原武林羣起反擊,總也湊不齊一百零八個童子。”
“怕是還爲了吸引中原武林中人的注意,好暗中再謀劃些毒計吧?”司徒雷一語道破天機。
黃衣老婦人嘿嘿一笑,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接下去說:“忽然間九轉還魂丹現世,當然我不可能不動心,但搶奪千年寒玉已經靈丹卻最終沒有成功。”
“還害得我好慘,實在太可惡了。”小東西恨恨地接了一句。就因爲這事被壞人賣到了青樓,她怎麼可能忘記這份屈辱。
“誰叫你命不好。”黃衣老婦人撇了撇嘴,“天意如此,現在有司徒雷這特異的一副軀殼,只需要我稍加調理,陰陽得宜,再用上本門秘製藥材,修煉起大來,還要遠勝於用一百零八名童子的功效,更不需要我多費時日就可以修煉圓滿,這豈不是天助我也,哈哈!”
說到得意處她仰天大笑,小東西卻是越聽越心驚肉跳,掙又掙不脫她的手,不由着急地說:“大哥,原來她對你安了這樣的壞心,用你的身體練什麼功,你豈不就沒命了嘛?你快走吧,還是不要管我的好。”
“走?還往哪裡走?”黃衣老婦人說,“今天既然已經來了,就讓你來得走不得!”
手上一用力,小東西禁不住疼痛又叫出了聲。
“住手!”司徒雷一聲厲叱,“有什麼招數儘管衝我來,何必爲難她。”
“要是真的心疼她,就別和我唱反調。”黃衣老婦人惡狠狠地,“或許到時候我會留你一條生路。”
司徒雷咬牙:“你這個魔教叛徒多行不義,最終得不到好下場的。”
黃衣老婦人哈哈一笑:“什麼叫魔教?是因爲你們早認定了我們是歪門邪道,我們這才成了魔教,如果我們不作幾樁大惡,豈不是辜負了這個名稱,我不成魔,誰來成魔!歷來我教的傳統就是與中原武林爲敵,只有左青霜這一任教主,不思進取假作慈悲,強行要人跟着她過那種清湯寡水的日子虛度年華,真是丟盡了本教的臉。呸!那小賤人又憑什麼坐上教主的寶座,就憑她是前任教主的妹妹嗎?一心裡只念着那個和尚舊情人,把本教大仇拋到腦後,如果我不出來振興本教聲威,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我們無能了嗎?”
司徒雷冷冷地:“我看你確實已經走火入魔,無藥可救了!”
黃衣老婦人滿臉不屑地回答:“即便我會死,也必然死在你之後,而且必然名垂千古。不過我可以保證,如果你乖乖合作,我會留你性命,在我功德圓滿,從此天下無敵青春永駐之後,說不定高興起來就賞你一個高位,這麼便宜的事,你不做還真叫可惜了。”
癡心妄想!司徒雷由得她自言自語地發瘋,只是冷冷地不接話茬,等黃衣老婦人說完了,他纔開口:“把小東西放了,我會考慮的。”
“不放,你又能怎麼樣?”黃衣老婦人眯起了眼睛。
“就等着我跟你來個玉石俱焚吧。”司徒雷回答,“別以爲我虛弱無力,要想不讓你如願,難道就沒有辦法了不成?”
其實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這時候只能賭上一把了。黃衣老婦人考慮片刻,哼哼一笑:“也罷,留這這小丫頭也是個麻煩,放就放了。”
“不要,我要和大哥在一起。”小東西叫了起來,“這個壞婆娘惡婆娘……”
“說什麼傻話。”司徒雷打斷了她,只怕她激得黃衣老婦人發怒,改了主意又不肯放她了,“你別多事,只管放心離開就是了。”
“不!要走就和大哥一起走。”小東西不肯,脹紅了臉努力掙扎着。
“小丫頭,你能保住性命已經該謝我的慈悲了,還想得寸進尺麼?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黃衣老婦人惡狠狠地,“想走就快走,如果不想走,我卻也不會嫌多你這一個,看你細皮嫩肉,放了你的血當茶喝,滋味應該也不錯。”
“別動她腦筋,這就讓她走。”司徒雷連忙說,“確定她平安了,我當然會配合你練功。小東西乖,這不是耍性子的時候,聽我的話,這就離開。”
“我不!”小東西說,“大哥留在這個鬼地方,我又怎麼能放心離開?我說過了,就是死也要和大哥死在一起的。”
“聽話!”司徒雷皺起了眉頭。這小丫頭怎麼就這麼不開竅呢,這時候抽身一走,回到了金陵,難道她就不能搬救兵來啊?奈何這話又不能明白說出口,只能嘆着氣勸她,“我不會死的,你剛纔也聽見她說的了,是不是?”
小東西跺腳:“這惡婆娘說的話就不能當真,我不相信她拿你練什麼功,就不會害死你。”
“那你就是決心留下來,好讓她隨時都能拿你來威脅我了?”司徒雷無奈,只好沉下了臉跟她來硬的,往常她最怕的就是看他擺臉色,希望這時候也能有效吧。
小東西頓住了,眼淚又開始往下掉,嗚咽着說:“我知道我沒用,只會讓大哥爲我受苦,可就算我離開了這裡,還有二嫂和成鳳姐姐在這個惡婆娘手上,難道她就不會用她們來威脅大哥了嗎?如果能有人平安出去的話,我情願她們離開,我留下來陪大哥,你說好不好?”
“你說什麼?”司徒雷一驚,金英慧和成鳳姑娘居然也落在了黃衣老婦人的手裡?這下可糟糕了!可她們又是什麼時候遭的毒手?
小東西說:“怕是已經有段時間了吧?二嫂還懷着小寶寶呢,你說有多危險。”
司徒雷頓時頭痛起來,黃衣老婦人則陰森森地一笑,說:“本來我是看中了那個胎兒,這才擄了來想練功時派用場的,如今有了你,就用不着她了。小丫頭,既然你已經說穿了這事,那也不妨把她們兩個帶進來讓你大哥看看。”
司徒雷不語,心已經沉到了谷底,救出小東西已經不容易了,再加上這兩位,他又該如何是好?
須臾間金英慧和成鳳都被帶到,一見到司徒雷,兩人都低呼了起來,一個叫“大哥”,一個叫“司徒大哥”,都說:“你果然被這惡婆娘騙來了,這裡好危險啊,你怎麼就來了呢?”
望望面容明顯憔悴許多的兩人,司徒雷不由苦笑。倘若知道她們兩個也在這裡,他就會多作一番考慮再來了。
成鳳眼淚盈盈望着他,說:“是我們太不謹慎了,這才落到這步田地,還讓司徒二嫂手下的隨從死傷慘重,還要連累了司徒大哥,真是慚愧啊!”
金英慧恨恨地說:“這歹毒的婆娘爲了要我肚子裡的孩子,害死了那麼多人,實在可惡!如今我無法出去,就是豁出性命來也要和她拼一拼。”
“不,你還是應該保重自己。”司徒雷說,“二弟如果知道你出了事,難道就會獨活於世嗎?爲了他,也爲了孩子,你都要當心身體。”
“我對不起他,對不起沒出世的孩子,更對不起桃花塢司徒家啊。”金英慧含淚說,“但也不願在這惡婆娘手裡受辱,苟且偷生。”
“可別有這種念頭!”司徒雷安慰她,然後橫眉冷對黃衣老婦人,“既然我已經答應配合你練功,留着她們也沒用,讓她們走。”
“說得真輕巧啊!”黃衣老婦人陰陰地笑,“一條命不過抵一條而已,難道你還想多賺?就只放了那個肚子裡有種的,你還佔了便宜去,還想三個都放?哈!”
“不要臉”,“毒婦”,“惡婆娘”,三位姑娘眼睛裡噴火,一起咒罵她。
黃衣老婦人哈哈一笑:“我毒?豈不聞天下最毒婦人心!不狠毒一點又怎麼成大事。只放一個,司徒雷,我容你挑選。”
司徒雷目光掃過三人,心下大費踟躇。救哪一個?哪一個都不能就這麼死了!要是能夠讓三個人都脫險,他就是舍了這條命也甘心——
眉頭一皺,他立刻退後一步,說:“你如果肯放了她們三個,我絕對不和你掙扎反抗,一切悉聽尊便,要是不然,我拼盡全力也不讓你如願以償。”
黃衣老婦人冷笑:“憑你現在這樣,還敢威脅我?”
司徒雷回答:“我知道自己無力反抗,但殺死自己的力氣卻還是有的。”
不等黃衣老婦人反應過來,藏於他貼身短刀就已抵在了自己脖子要害處,淡淡接下去說,“不是說我的血對你來說很珍貴嗎?我這就把自己的血放幹了,看你能怎麼樣。”
“大哥!”三位姑娘大驚失色,黃衣老婦人更是跳了起來:“你敢!”甩手放開了小東西,這就要上來奪刀。
“別動!”司徒雷及時喝止,“你再快,又快得過我手中的刀麼?”手上微一用力,立刻一縷鮮血就順着刀刃淌了下來。
“你敢威脅我。”黃衣老婦人咬牙切齒大怒,“你竟敢威脅我!”
司徒雷淡淡地:“你只需要說一句,放還是不放,我會給你一個了斷,絕不食言。”
“大哥,你別這樣啊。”小東西想撲過來,卻被黃衣老婦人一掌推倒,只能哭着說,“是我連累了你,該死的是我啊!”
“用不着哭!”司徒雷咬牙,以往豪氣干雲的熱血男兒,此刻卻不得不出此下策,想想也覺得淒涼,要是再被她哭個心煩意亂,手上軟得一軟,豈不是壞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