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青宴看着連筠,半響才說道:“我以爲……他們會好好對待……”說到那孩子的名字時,連青宴自己都覺得喉嚨乾澀。一轉念,他又道:“我會去查!如果真的是東界國對不起他們!我定當不饒!”
“不饒?”愫情冷笑,“晚了連青宴!當我看到連筠被他們害得連命幾乎都沒了,我就過去把他們全部都殺了! 實話告訴你,東界國那些人不是死在連筠手裡的,是死在我手裡的!”
連青宴一怔,目光犀利的看着愫情。他用了一晚上的時間得知東界國那邊的人全部死光,他以爲是連筠做的。……沒想到,竟然是是愫情。
“不是連筠不想,而是她無法下手。你忘記了你在他們一脈所下的牽制陣法了嗎?就是那道陣法,險些害得連筠死掉,你開心了?你因你的‘英明神武’開心了嗎!”
連筠一有力氣時,就擡起自己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右手腕上,一塊碧綠色的鐲子就展現在衆人眼前。愫情一看到這鐲子,明顯一驚。
連筠卻已經鐲子摘下,朝連青宴丟了過去!連青宴伸手,接住。
“還給你!”連筠狠狠的說道。“你們連家的東西,我不稀罕!”
連尚景幾人看着那塊鐲子,驚呆了。那是他們連家家傳的鐲子,據說裡面有一塊很大的空間,並且裡面藏有陣法跟劍術秘籍等等珍貴的東西。聽他們父親說,這是父親的母親留下來的遺物,日後他要送給女兒的物品。但因他們一直沒有女兒,鐲子也就沒有送出去。沒想到,竟然一直在連筠手中。
連青宴看着手中的鐲子,沉思。
連筠卻勾起嘴角,冷笑道:“不過很不好意思,這鐲子的空間認主了!要不然你殺了我,奪了這空間的主導權?”她很好心的提起建議,無疑在愫情的心口再度劃了一刀子,生疼生疼。
連筠的話音才落,安凜策就已經站到了她的身後,容不得別人欺辱自己妻子的事再度發生!
連青宴手拿着鐲子,看了看。
“……你手裡的那鐲子,就是害死我父母的兇手!都是因爲它,因爲世人都想得到連家的陣法,不惜一切毀滅連家!”連筠甚至不想去看他們的嘴臉,這些虛僞的人,造成了她以及她的家人的痛苦,更是一切的源泉!
時瀾臉色很不好,連筠的情況也不好,伸手將連筠往安凜策懷裡一推,道:“帶連筠回去。”
安凜策沒有說話,抱起連筠不做停留的離開了這個戰場!
“連青宴!不管以前你對連筠的父母做了什麼,但是現在,連筠是我的兒媳婦,你若再敢害她,別怪我時瀾不顧情面!”時瀾真是怒急了,她可以忍受連青宴的清高,可以認爲他對別人所做的一切,敢若算計她的家人,莫說她,安甚都不會輕易罷休!
安甚冷眼看着連青宴,很是不喜。“你這一次也太過分!”若他們來晚了,連筠受到了致命傷害,只怕這輩子的兄弟緣分從此就盡了!但是現在又有什麼差別?
“我只尋個由頭教訓她一頓,沒想要她命。”但對連筠沒有感情也是真。連尚承和連尚景並未成親,可大兒子的血脈不少。看多了,也就不稀罕了。何況連筠這個名字一知道時就帶着怒氣,更加不喜。
但,他自己心中也有數。今天叫連筠過來的這個決定錯了,他應該先派人去天元大陸那邊查清楚情況再處理這件事情。按照連筠所說,完全是東界國先對他們不義在先,讓她自小失去父母。那樣的一個孩子,沒有大人的教導難免會將仇恨轉移到東界國身上去。
“你沒想要她的命?你知道不知她傷勢爲好,一點動盪就可以要了她的命去!你隨意的一句不想就可以爲你的殘忍找藉口嗎?”愫情怒斥,別人不懂連青宴,她還不知道嗎?“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將郎兒丟在天元大陸!我早說那些人不值得你信任!你怎麼做的,你說說你都做了什麼!”
“我有給郎兒護身法寶!”面對愫情的指責,連青宴忍不住吼出聲道。但……那法寶顯然沒有保住他的命,甚至連累了接下來的孫兒。
“你給他越多就越是讓他無法活下去!活了這麼久你還不懂人心叵測怎麼寫嗎?!你聽到連筠說什麼了!正是因爲你給的這些所謂的陣法所謂的空間,才讓她家破人亡!我都不敢去想當年那孩子親眼看着父親殺死母親,父親又被殺身亡的場景時用什麼心情去對待!而你呢?你做了什麼?不禁沒有幫到孩子,甚至讓連筠在選擇報仇時險些喪命!連筠說的對,有你這樣的一個先祖,她還不如不出生!懷着你們連家骯髒的血統,我都嫌!”愫情不理智的叫囂起來,無法做到冷靜。“當年你但凡留幾個人在那邊陪伴着郎兒也不會落到如今這個下場!比起老大的死,我更爲老四不值,他竟然是被他的父親逼上了死路!連筠的父親更是因爲他的祖父而死!”
“做了這些事,你叫我好好跟你說?怎麼跟你好好說?我殺你的心都有了!”愫情聲聲泣血,果真是誰生的
孩子誰疼。不是他生出來的,他就不疼了是嗎?!他就可以這樣踐踏這幾個孩子嗎?
連青宴頭有些疼,愫情的叫囂和連筠那些狠毒的話……
“我以爲……我以爲你會很快從陣法裡走出來……”他真的沒想到那簡單的陣法竟然將她困了兩百年之久!他不是有意害得自己的兒子落得如此下場。
愫情冷嘲出聲,“以爲我可以從陣法出來,然後我就可以帶着郎兒回來了是嗎?……連青宴,孩子不是我一個人的!他也是你的孩子!你當年因跟我置氣把我關着我不怪你,但是你回去的時候怎麼沒把我的郎兒帶上!他當年才幾歲大,你就把他丟在了天元大陸爲東界國賣命!你要是一個好父親,你就不會放着幾歲的孩子自己長大,自己吃進苦,最後還不得善終!”
連青宴被愫情刺耳的話刺得心臟都在疼,可男人的尊嚴又讓他做不到賠禮道歉一事。他合上雙眼,頭疼得厲害。
連尚景站了出來,怒不可言,“老太婆,我四弟到底怎麼死的!”雖是從未見過面,但兄弟與生俱來的感情卻有。得知自己的親兄弟竟然落得如此悲劇,想不憤怒都難。連尚承未說話,可眼底早已一片的發冷。
說起四子,愫情嘴脣不禁顫抖,說道:“舊病復發,不治身亡。”
八個字,重如泰山!
甚至連安甚和時瀾兩個外人都爲之一震。天元大陸他們也時常往來,但就一箇舊病復發,按照連家在天元大陸的影響力,只要號召一聲定有不少煉丹師送來靈丹妙藥,怎會死在這個上面。
不用多想都知道,死因定然不只是這麼簡單。
連尚景恨得牙癢癢,雙拳緊緊相握。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過去再找一次東界國的人,再一次給四弟和侄兒報仇雪恨!
“你可知道連筠在天元大陸的艱難!各國人都在尋找她,只爲得到她身上的陣法秘籍!一個七歲的孩子,你可知道她是怎麼活下來的!若不是後來她好遇到了安凜策,你以爲這孩子的脾氣能好了去!”愫情說完這些,累得呼出了口氣,“連青宴,你已經無法讓我跟連筠原諒你的所作所爲,你無法還我兒子,你無法讓連筠的父親復生!你這輩子,都只能活在我們的憎恨之中!”
愫情說完,轉身離開了大廳。
廳內靜靜的,鴉雀無聲。沒人敢出聲,事情從原本連青宴想找連筠錯處發難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連筠姓連不是意外,而她確實是他們嫡系後人。
連簡疏是其中最驚詫的,完全沒有想到事情來了一個大轉彎。連筠竟然成了他們家的人!並且連家都有愧於她!怎麼辦?這樣下去別說有人爲她報仇了,甚至於以後地位都會被連筠搶走!
不行的,這樣下去不行的!怎麼好?她該怎麼辦?
連簡疏蹉跎間,連尚景的目光突然間就落在了她的身上。連簡疏腳步不禁往後一退,嚇得臉色發白。
連尚景邁開腳步,走到了連簡疏的跟前,目光發冷得嚇人!早已憋了一股氣的他正巧找不到可以泄氣的人,轉眼就看到了連簡疏。他可清清楚楚的記得,這個女人竟然因爲愫情砍斷了她的手臂嫁禍給連筠!
連筠不僅是他兄弟的妻子,還是他四弟唯一的血脈,僅此其中的一條,他都不能放過。
“你敢誣陷連筠!”連尚景振聲有辭,已是認定之態。
連簡疏閃躲不敢直視他的雙眸,連忙找現任家主,“爺爺……”
“砰——”一聲爺爺的聲才落,連尚景猛然一腳將她踹了出去,整個人的後背都貼在大柱之上,柱子上還有裂痕,是被震裂的。
“疏兒!”現任家主驚叫。
連尚景卻冷笑,“一個撿來的野種也配當我連家直系孫女!也配來跟連筠叫囂!連思元,你想認孫女給我滾出去認,別髒了我的地!”
現任家主連思元驚在原地,這是第一次,家裡的叔叔如此不講情面。
“越活越糊塗,拿一個外人當寶貝,是我連家沒人了?”連尚承也出言說道。兩人說話間,已是定了連簡疏不再是連家直系一脈。
連思元看了看連青宴那邊,見他一直沒有說話,也就沒有再去管連簡疏如何了。一個斷臂的女子,日後也不能給連家帶來榮耀了,何苦爲了她得罪了家裡的兩位叔叔。何苦他也看出來了,那位叫連筠的女子的身份,已經是篤定了的。
連青宴沒去管連簡疏怎麼樣,他第一眼看到她時就知道體內沒有他們連家的血脈。連尚景和連尚承的作爲也隨他們了。他手握鐲子,起身看向安甚,“安甚,我們聊一聊。”
時瀾立即朝安甚瞪去,不許去!
安甚搖了搖頭,對她說道:“你回去看看連筠如何。”
時瀾也不放心連筠,可也不想安甚現在跟連青宴談什麼談,連青宴都把她這麼多年對她的好感一次性全部用光了!
但她的阻撓沒有得到效果,安甚還是跟連青宴聊去了。時瀾
只好帶着憤怒往回走,心裡給安甚記了一筆。
“嬸嬸!”連尚景追了上去。
“我不是你嬸嬸!”時瀾回頭怒道。
連尚景哭笑不得,“嬸嬸,老頭子做錯那是他做的,可不是我做的,你不能遷怒於我。”
時瀾皺了皺眉,好像也是這個理兒,便問:“你想幹什麼?”
“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看連筠。”
“她不會想見你們。”時瀾皺着眉說。說起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連筠那麼瘋狂的樣子,她還擔心再度刺激到她。
連尚景苦笑,“我就遠遠的看,不靠近。”
時瀾想了想,才點頭,“遠遠的,不許靠近。”
臨走前,連尚承也跟上了,跟連尚景一樣遠遠的看着,絕不靠近。
回到安家,連筠已經由安凜策餵了藥睡過去了。人是睡着了,可眉頭一直緊鎖着無法打開。
時瀾回來後第一次沒有先去親一親抱一抱小叮鐺,而是走過去拿起連筠的手給她把脈。“怒極攻心,養養就沒事了,別擔心。”
“他們想怎麼樣。”安凜策平靜的問着,但雙眼迸發出來的火光卻嚇死人。
時瀾一見他這個狀態就知他接下來想做什麼,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我們誰也沒有想到連筠生長在天元大陸卻跟瀾川大陸的連家有着牽連。你先着急上火,這件事沒完,但也不是你們可以干涉的。”
“難道就任由他們在我面前欺負筠兒!”安凜策怒了,平生最恨的就是在連筠受傷時無法保護好她!現在這些人當着他的面都敢如此,接下來呢?
“誰敢欺負連筠!”時瀾正色的說道,“當局者看不清套路!你就歇一歇心,這段時間好好陪陪她,接下來的事你爹回幫你們解決。”說着她看着睡過去的連筠,心中不禁升起憐惜來。她是真的沒料到年紀小小的她竟然受了這麼多的磨難,最讓她佩服的是,再承受了這麼多之後,還能擁有如此好的性子更是難得。
換做是別的孩子,性情只怕都被逼壞了。
愈發覺得連筠難得。
“……你應該知道連筠的父母爲何會死。”時瀾問起了連筠的父母來。
安凜策點頭,“當時我有心想救,但是沒辦法。甚至筠兒自己都沒辦法,如果她爹想要活下去不是不可能,可是他拒絕了。連家世世代代都只能效忠東界國,否則的話……必遭天譴!這也是連家無法脫離東界國的原因,即便筠兒的父親可以離開,爲了筠兒,也不能離開。也好在筠兒是個女孩,不必擔任連家的‘責任’。”
時瀾一驚,天譴?“又是陣法?”
安凜策點頭,“應該是。筠兒當時出手傷東界國的皇后時就被反噬,反噬過後還會有牽制陣法帶來的懲罰,也就是筠兒所說的雷擊。正是因那雷擊,才使得她神識險些枯竭。”說着,安凜策目光深邃,對於連青宴的恨意更深。
竟然還有這樣的一層,時瀾心裡真是後怕陣陣。這連青宴做得未免也太過分了!這是親生孩子啊,可不是撿來的,爲了別人他真是捨得。
原先就已經認同了愫情做法的時瀾這會覺得愫情的做法算是輕的了!真該直接秒殺了連家那些人,讓他們給可憐的孩子陪葬去!有自己血脈的可以不動,但是那些毫無關係,殺一殺也無妨,還可以讓那個男人後悔!
時瀾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一定會給連筠討回個公道的,但是不是你去。”這件事只能好好的解決,而不是直接動武。時瀾不贊同連青宴的做法,甚至也想跟着報復他。理智卻告訴她,事情須得和和氣氣的解決,否則引起的,對連筠而言將是一場更大的遭難。
“哼。”
見他沒將自己的話聽進去,時瀾蹙眉,“你最好聽我的!如果你想再讓連筠崩潰的話!”
這番話敲響了安凜策的警鐘。他可不管別人,但連筠他是必須要顧好的,絕對不能讓她在自己面前出事!
“照今日一事,連筠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現在想辦法的不是爲她報仇,而是如何化解她心中的仇恨!……我也真沒想到一件事可以把一個人逼到如此境地,從她平時的作態上完全看不出來她埋藏於心底的仇恨。策兒,化解她心中的仇恨不只是你的責任,也是她的一道坎。即便你殺了連青宴也無法化解,在她的修爲上,是一道致命的催命符!”時瀾認真嚴肅的跟安凜策說道。
修煉者最重要的就是心如明鏡,心中一旦住進了魔,修爲再強大,若被心魔困擾,必死無疑!
安凜策抓緊了連筠的手,不得不承認時瀾說得對。他必須要冷靜的從根源上解決問題!絕不能讓連筠再陷入像今天的狀態。
時瀾見他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放心的點了點頭,回過身將在搖籃裡睡覺的小叮鐺,說道:“你們這樣子也沒辦法照顧孩子,在連筠醒來前小叮鐺就我先帶着。”
安凜策沒拒絕,讓時瀾把小叮鐺抱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