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筠抵達連家大門口是才發現,連家看管慎言。不只是門口的門衛加多了,從進來距離連家方圓百米內都在連家暗衛的監護之內。她之前並未來過連家,不知道以前如何,但現如今看來,已經是很嚴了。
忽然想到什麼,連筠對連尚景問道:“對了,險些忘記了,不知我弟弟可在連家家中?”
“你弟弟?”連尚景沒反應過來。
連筠點頭,笑道:“嗯,他叫連越,跟今亞是好朋友,聽說他家裡有事不放心就跟在他身邊看需要什麼幫忙的,好幾天沒回去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
說起連今亞連尚景這纔想起來跟在他身邊的那個少年,確實聽說叫什麼越越的,想來應該就是連筠所說的連越了。“你放心他們兩個很好,家裡的事並沒有殃及到他們身上。而且你大概不知,現在在家我娘除了見他們時很好,對別人就算使我們兄弟都沒什麼好臉色。我爹也就讓他們多陪陪我娘,讓她儘快把怒氣全部都撒完了,不過沒想到那個少年竟然是你弟弟啊。”連尚景既然看到了人自然就知道對方的修爲,他當時還感嘆那個少年靈根不錯呢,甚至動起了心思想把他勾到傭兵會那邊去。
“都是孩子,希望沒給你們添麻煩纔好。”連筠說起連越來時臉上的笑容明顯真實了許多。
連尚景看得出來連筠對弟弟的呵護之意,一邊請連筠進去一邊說道:“真是你弟弟的話過後我的一些提議倒是好說了。”
“什麼提議?”
“那孩子修爲不錯,重要的是品行也好,我看到他們時就很喜歡,想到時候事情解決了介紹他們進傭兵會去。傭兵會鍛鍊的機會可比在外強,見識也廣泛,到時候跟你要人可別不給。”連尚景挪揄的笑道。
連筠失笑的搖頭,“你別嫌棄他就好了,那孩子被嬌慣壞了,安凜策都看不過眼,時常丟他去歷練。可來來去去還是那樣,你若是能把他矯正過來我還要返回來謝你來不及呢。”天底下最希望連越好的除了他的父母那就只剩下連筠了。
連尚景沒看出連越哪裡不好,可聽連筠這麼說就是願意放人了。心裡頓時開心不已,笑容也多了幾分,“好好,我走的時候就把他們一起帶走了。有我在,傭兵會裡頭沒人敢欺負他們!”
這話是大實話,不說連越自身的實力,但就說連尚景在傭兵會裡的號召力就非同一般。他在傭兵界混了這麼多年,名聲早已大造。通常都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別人崇敬得不行。他帶進去的人,誰敢輕視了去。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說笑笑,很快就到達了前院。
連筠腳踏入進那院子,就看到了守護在周邊的暗衛以及不遠處廳內所站的人。
最讓連筠吃驚的是,那個被愫情斬斷了手臂的連簡疏,竟然也在其中。看到連筠走來,目光驟然一冷,看着她的目光都充滿着喜悅。
連簡疏現如今還談什麼強大?能夠讓她這般開心的,只怕是……坐在上面的那個男人。
連筠在看到那個男人時,心驀然一怔,腳步也隨之一滯。不是因他俊美非凡的外表,而是男人的眉宇間……有着異樣的熟悉感。那股熟悉感,讓她有些忘塵卻步。腳上放佛被傍上了千斤重的石塊一般,必須要拖着走才行。
他?是誰?那股感覺又是怎麼回事?
連筠疑惑期間,連尚景的臉色也不好看。方纔的笑臉也頓時消失不見了,他以爲父親想見連筠不過就是想看一看安凜策的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廳內可以有人在,但絕對不是這些人!幾位大長老,家主,還有其他的好幾個直系親屬!這樣的陣勢,明明白白的表示出來的,都不是待客的意思!倒像是庭審一般!
連尚景不禁後悔帶連筠過來了,應該多等等,或者直接去喊了安凜策一起過來!他此時也拿不準父親想做什麼,但也下意識的就擋在了連筠面前,不管如何,人是他叫來的,若是連筠在這裡遭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他難辭其咎!
連尚承見連尚景如此作態,肅着臉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管。但連尚景是誰,他對這個本家就沒多在意,現如今還想把他帶來的連筠拉下水,這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目光掃視了全場的這些人,連尚景不僅笑道:“喲,你們這是做什麼?都來得這麼齊,難道你們也很想看看安凜策的妻子長得如何?”
話裡帶着冷嘲熱諷之意,在場的人那個沒聽得出來。可即便是想應付幾句也容不得他們插口的餘地,在這個,除了上面的這位,也就只有連尚承這個大長老能跟他說話了。
“三弟,大家就是想來看看。家裡出了那麼多事,反倒沒有機會見一見安少夫人呢。”連尚承說着朝連筠友好的頷首,絲毫沒有惡意。
連筠領下了他這份情,卻沒有說話。
連尚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他無視了衆人,只問連青宴,“老頭子,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人是他說了想見一見叫
他帶來的,帶來了卻叫來這麼多人來圍觀,他會以爲安甚和時瀾會接受?
連青宴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連尚景,目光只落在連筠身上,神情十分冷淡。沒有因爲她是安甚的兒媳婦表示出來的喜歡,也沒有善意的友好。連筠面對這樣的神情,忽然就想起了自己中蠱時的狀態,也是這樣,不能悲,不能喜,收斂着自己的所有感情,跟個六根清淨的人一樣。
但……連筠卻感覺到了對方對自己的不喜!
明明是一雙平淡無奇十分冷靜的目光,壓在連筠身上,就好似給她的身上壓上了好幾座大山,直逼連筠彎下腰對他俯首!
連筠神識受損,如今也好了大半,修爲也恢復得差不多。雖然運用不到之前的很好的狀態,但也可以了。何況她的威壓一直未曾減去,對方也沒有威壓直接向她逼來,所以這樣的一道目光,還不至於把她給壓垮了。
她甚至輕輕的勾起脣角,溫和有禮的輕笑着。
連青宴眉頭一挑,倒是出乎意外,卻又在意料之中。一時間對連筠也有了些捉摸不透的意味。
被無視的連尚景很是不滿,正要再度說話之際,卻被連尚承打斷了,“三弟,爹不會爲難安少夫人的。”說話間不容連尚景反駁,用目光威脅着他。
連尚景的修爲不必連尚承差,若真打起來也不知道誰勝誰敗呢。連尚承到底是兄長,年歲還長着他呢!所以這一眼神倒真把他給壓下去了,冷着臉站在一邊,也更家鑑定覺得不能讓連筠在他面前掉一根頭髮!
連筠一個人獨立的站在大廳中央,掃視一圈後,目光再度回到了連青宴身上。
連青宴就這樣看着連筠許久,才慢慢的開口問道:“你叫連筠?”
“是的。”連青宴是長輩,同時也不是她可以放肆的,連筠很聽話的回答。
連青宴忽然一指,指着連簡疏空蕩蕩的那條手臂,問:“她的手臂,是你砍的?”
連筠不禁莞爾,原來是興師問罪來了。她搖頭,“不是。算起來,我跟這位連姑娘也僅僅是見了一回面,無冤無仇,怎會砍她手臂。”
“不是你親自下手,卻也是因你間接關係。若不是爲你出氣,愫情爲何去砍她的手臂。”連青宴步步緊逼,話語無不是認爲就是連筠做的!即便不是親手所爲,也是她做的!
在場人除了連簡疏外都無不以蹙緊眉頭,皆不明白老祖宗這是怎麼回事?連簡疏的胳膊明明就是愫情砍斷的,爲何讓安家的少夫人來背。況且當日愫情就把爲何砍她手臂的事原原本本的吐出,他們這纔沒有繼續追究這件事。然而今天被老祖宗說出,大家都很好奇。安家和連家是世交,硬是推到安家少夫人身上,不是跟安家爲敵了嗎?
連筠心底哭笑不得,就算想以此來訓她一頓也沒必要找這麼崴腳的事吧?
“看來您是有哪裡誤解了。當天的事是這樣的,連姑娘到安家拜訪,先是我娘招待了她,後來就到我的院子裡去了,當時我正在看孩子,連姑娘到後我也熱情的做了招待,直到我娘離開。……連姑娘對我說,我配不上安凜策,讓我帶着我的女兒走,試問哪個女人在遇到這種事上退讓。我沒有動連姑娘一根頭髮,倒是讓暗衛送連姑娘回來跟連家人說,日後我安家不接待連姑娘,我不能放着一個心比天高的女子在我面前晃。”不然她真怕就真的要自己動手了。
“那你認爲,你配得上安凜策?”連青宴臉色一凌。
這話實在是問得太可笑了些,連筠道:“配與不配在自己,跟外人無關。”言外之意就是,配不配是我們夫妻兩的事,您這個外人就不需要插手了。
連青宴坐在高位之上俯視着連筠,目光帶上了冷意。“真是伶牙俐齒。可也無法洗脫她手臂被砍與你毫無關係!”
“連家主這是不管我怎麼說您都認爲我就是造成連姑娘手臂被砍的直接人?就算如此,您又當如何?請恕晚輩年紀過小,實在不明白您的意思。”連筠神情也變了,實在沒想到這個連青宴竟然是有意想把她逼入絕境當中!自己從踏入連家大門開始,他就給她絕了後路!
“既然你承認,那麼本尊斷你一臂不爲過!”說罷就擡起手來。
連筠隨意警惕,然而有人比她更快!瞬間的事,等她回過神來時,連尚承、連尚景、連思懷以及現任家主都擋在了連筠的前面,就怕連青宴真的動手斷了連筠一臂!如此的話,連家和安家的世交從此也就走到盡頭了!
而且,只怕從今以後,安家還會記恨上連家!那連家只怕是沒有好日子可過了。
“老頭子!”連尚景恨得咬牙切齒。
連尚承也是滿臉的不贊同,“爹!連筠是安家的少夫人,是安凜策的妻子,您如此斷言她的過錯,還想動手,您可想過安叔叔和嬸嬸怎麼想你!”
“老祖宗,萬萬不可傷及安少夫人啊!”
連簡疏聽到家裡的長輩竟然都爲連筠求
情,氣得臉色發青,叫囂起來,“爺爺!幾位叔公你們爲這個女人求情,要不是因爲她,我何苦到今天這個地步!”
“給我閉嘴!”連尚景對這個連簡疏真是喜歡不起來!不,應該說他對家族裡的女孩子都喜歡不起來!滿腹心機不說,還蠢得跟頭豬一樣!她以爲連筠現在受傷了她可以好過?回頭安凜策不直接砍死她纔怪!
“老頭子,奉勸你最好住手!連筠打不過你,可惜她公公婆婆甚至丈夫都不是好惹的!您確定要爲了這麼一個廢物跟安家成爲敵人!”
誰知連青宴卻平靜的說道:“不,屆時,我回還他們一個更好的兒媳,更好的妻子。”
在場人臉色真心不好看了。心裡一致發問:人家稀罕你送的完美媳婦?!
連筠纔是那個真正受氣之人。從小無父無母,前世更是孤苦伶仃!但也從未有過像今日如此這般的羞辱她!
“我倒是不知道連家主還有當媒人的癖好!”連筠冷笑。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話說姑娘,都這份上了,你就不要火上澆油了好伐?
連青宴反倒是不怒了,擺擺手,讓擋在她跟前的幾人退開。見他沒有要動手的意思了,大家也就散開,只有連尚景卻返到連筠身邊,站在她身旁。
連青宴並未過問,再度開口,“好。撇去斷臂也一事不說,你使用了我連家的秘寶腐骨佛心一事又怎麼說?腐骨佛心乃是上古神物,我們自己都捨不得用卻用到你身上,你又如何解釋?”
腐骨佛心?衆人一聽這個名字就振奮了!早知道老祖宗手裡有上古神物,沒想到竟然是腐骨佛心!但,用在了連筠身上?怎麼回事?他們怎麼不知道?
“……這個我也不好回答。具體怎麼說的也是後來我聽我娘說的,是她去找了愫情,愫情知道後就拿出了腐骨佛心給我用。而當時的我,沒有任何意識,您若就此事責怪於我,我實在無話可說。”竟是拿腐骨佛心來說事了嗎?連筠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招了這位的眼了,竟然讓他想方設法來爲難她,甚至於……想用此事來對她發難。
明明就是想要她的命,偏還要找來這些冠冕堂皇的罪責加註到她身上!好似他只是就事論事,而她卻犯在了他的手裡是一個樣的。
如果連青宴乾脆點,直接找她麻煩那她還更能接受。故意找她的錯處,反倒讓人反感得厲害!她當然知道其中原因,就不外乎就是想在安甚和時瀾面前有話可說有禮可辨!可是他卻忘了,她再如何是安家的媳婦,她人品怎麼樣另外一說,連青宴這樣揹着他們夫妻就想“依法”處置他們的兒媳,絕對不會就此罷休!
她是不知道到底連青宴是懂還是不懂這個道理!如果懂的話,爲何不做得更漂亮快速些!
但……這樣也有這樣的好處。如果他什麼都不問直接出手就想殺她,她是躲不過的。他現在要找她的錯處,反倒給了她時間!安凜策去的地方很快就可以鎖定,暗衛只需要快點找到安凜策,他趕過來,緊接着安甚和時瀾也就會到了!直接他們及時趕到,她就可以不怕他!安甚和時瀾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她出事,安凜策更是不可能!而下來則是,連家跟安家反目,反目了,日後見面就是敵人,安甚他們想來也不可能會再讓連青宴來接近她了。
連筠現在可以做的,就是等!
“……如果您不信,可以找來愫情一問就知道了。”連筠忽然就想起這麼個人來。
說起愫情,連青宴的神色一變,愈發的冷了。寒氣更是直逼連筠。
連尚景也知現在的情況,也贊同的道:“連筠說的沒錯,想要知道腐骨佛心是怎麼用掉的,問老太婆不就什麼都清楚。畢竟東西是她拿出去的,她若是不想給,哪怕是安叔叔也奈何不了她。”
“是啊爹。再者說,當時也是您閉關安叔叔沒辦法找你所以才找的娘,換句話說,如果當時是安叔叔問您要,想必以您跟安叔叔的交情也會給。”
然而連青宴卻陰冷的說道:“不,我不會給!知道腐骨佛心是給她的話,此藥就不會給!”
這一次,連青宴是明顯的針對連筠了,餘地都不給。
連尚承和連尚景一愣。連尚景腦子一轉,問:“爲何?您的原因在哪裡?”
“一個違抗祖命,殺光祖上恩人的人,腐骨佛心就是拿去喂狗了,都不用到你身上!”連青宴目光陰沉,殺氣直逼連筠。
連筠只覺得腦子霎時間猛然的一片空白,連青宴的話如同驚雷一般落到她的頭頂之上!只是恍惚間,一股血腥涌上咽喉,“噗”地一聲,連筠吐了血!
“連筠!”連尚景這才驚住了,一手扶着連筠,擡起頭髮狠的看向連青宴,“你真的要跟安家爲敵嗎?!”
“我說了,她不配!”
連筠卻擡起頭,看着連青宴忽然冷笑,“我倒是不知道我何時殺了我祖上的恩人,你又以爲你是誰,能夠指責於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