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人剛剛從謝府回來,刑部大獄就傳來消息,說是幾名嫌犯尚未定罪,就在獄中自盡了。
自盡?
這樣的說法,自然是不可能行得通的。
還不等太子這邊有所動作,刑部的仵作等就全部到位了。
王子玉一看這樣兒,知道事情瞞不住了,即刻回府將事情跟父親說了,末了,還不忘將現在太子的焦慮心思細細地描述一遍。
“父親,依您看,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魯國公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還能怎麼辦?都是皇上的兒子,都是我的外甥。太子妃這一次,果然就是自己作死呀!”
“您的意思是,太子妃?”
“先看看事情會到哪一步吧。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會願意看着自己的妻子赴死。可是如果事情果然是朝着最壞的方向去發展,謝家必然是要交出一個替罪羊來。太子妃與太子是一體的,輕易,是不可能會將她推出來的。”
王子玉明白了父親的意思,當務之急,是要快速地從底下找出替罪羊來。
“父親,兒子聽說,還有兩名嫌犯沒死,因爲救得及時,只是暫時有些虛脫。”
“嗯。自盡?這話,說出去誰會信?更何況,刑部大牢的仵作都是吃乾飯的?事情已經鬧到了這一步,大理寺的人定然是會插手,皇上那裡,也是不容有所瞞報的。”
“父親,您覺得,這一次的事情,會不會累及到了太子表哥?”
“難說呀!最近一兩年,謝家人的做爲實在是讓人有些看不下去。皇上之前敲打過一次,才稍有好轉,可是這才幾天,就又有些不老實了。這一次,皇上只怕會讓謝家塌下一半兒去了。”
“只要是不危及太子表哥,其它的,都好說。”
不是他王子玉自私,實在是這皇權之爭,歷來如此。
能犧牲一些小蝦米,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一定要波及到了上頭,那麼,太子是絕對不能有事的,否則,這麼多依附於太子的人脈,豈非是都要遭殃了?
屆時,皇上會更看重誰?
明王麼?
他的性子,可是有幾分的陰戾的,這樣的人,果真就適合爲帝嗎?
不知怎的,王子玉突然就想到了四表哥端木初澤。
相比於這上頭的幾位皇子,王子玉倒是覺得端木初澤更適合成爲一代帝王。
他不僅僅是睿智,而且還是文武雙全,在民間又是有着極高的聲譽,再加上如今得一賢妻相助,將燕州治理得井井有條,長樂坊的熱鬧,他雖未去過,可是聽過不少人提及。
猛地,王子玉的臉色就突然難看了起來。
他現在明白爲何四表哥不願意直接將這個消息透露給太子了。
連他都覺得四表哥是將來爲帝的最佳人選,更何況是別人?
皇上觀察了這幾位皇子多年,如何會不知道他們每個人的脾氣秉性?
若是太子得知這些消息都是四表哥透露給他的,只怕,太子表哥要防備的人,就多了一個。
又或者說,太子對他其實一直都是有所防備的,只是做的並不明顯。
可是端木初澤仍然是感覺到了,所以纔會將消息拐着彎兒的送到他這裡來。
一下子想通了這一點,王子玉不僅僅是沒有覺得害怕恐慌,反倒是對端木初澤又多了幾分的膜拜之情。
王子玉的雙眼甚至是都閃爍着有些雀躍的光茫。
一旁的魯國公看他有些不對勁,“子玉,你怎麼了?”
王子玉一愣,立馬就調整了一下心態,“父親,若是此事鬧大,最壞,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魯國公搖搖頭,“不好說呀。最關鍵的,不是外頭如何的折騰,而是帝心難測呀。”
帝心難測?
一句話,倒是提醒了王子玉,“您的意思是說,皇上這次將明王召回京來,只怕不僅僅是因爲這點兒小事?”
“二十萬糧食,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是我大雍開國以來被劫糧食最多的一次,可是,卻也不至於讓皇上如此惱怒。你難道沒有注意到,皇上只是說傳明王進京見駕,卻並未說是讓人將他帶進京,或者是鎖進京?”
王子玉明白了。
皇上只怕是從一開始,就不相信那些供詞的。
之所以將明王宣進京來,一方面是要看看他們後頭的戲該如何唱,另一方面,自然也是要做做樣子給人看的。
更重要的是,皇上將明王宣進京了,興州,就等於是羣龍無首了。
有什麼事,明王想要回去挽救,也不可能是來得及了。
難道說,皇上是幫着太子?
可是皇上明知這一次的事件,只怕是與謝家脫不了干係,還這麼做,那就是故意要藉着這次的事情,來大力地打擊謝家了?
果然,數日後,大理寺同刑部聯合會審,得出結論,首先,那些供詞是假的,是被人收買故意做的僞證。
其次,那些說是自盡的犯人,全都是被人謀殺。
而在刑部大獄裡,能被人謀殺,這樣的概率,自然是極低了。
這頭一個被懷疑的,自然就是內部的牢頭兒了。
如此順藤摸瓜,很快,就將謝家給牽扯了進來。
謝家的三公子和謝家的三老爺都被牽扯其中,人證物證俱在,不容抵賴。
明王回京之後,幾乎是什麼也沒做,直接就洗脫了自己身上的嫌疑。
反倒是太子東宮的日子,當真是有些不好過了。
謝家嫡系一下子就被牽扯進來了兩人,而且還都是在謝家大事上說得上話的人。
這一回,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上,怕是要對謝家動手了。
很快,聖旨下。
謝家的三老爺及三公子竟然是敢買供陷害明王,此等陷害皇親的大罪,本當誅九族,念在謝家忠心爲國的份兒上,只是將這二人賜了個全屍。
而這兩人的家眷,全部流放三千里。三代之內,再不得回京,男子不得入朝爲官,女子不得嫁入官宦之家。
如此一來,皇上對謝家的懲罰,讓所有人,都明白了謝家,在皇上的眼裡,已是一日不如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