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的死,在沐府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響動。畢竟是一個賤妾,還真不值得府上有什麼。
倒是沐心暖因爲接手了沐清遠送過來的這些東西,倒是愈發地忙碌了起來。
“二公子如今的情緒如何了?”沐心暖一邊兒練字,一邊兒問道。
“回小姐,好多了,今日已經去學堂了。”
“嗯,休息了三天,也差不多了。說起來,也幸虧是宋氏曾被禁足三年,不然的話,怕是阿遠會更難過。”
“可不是嗎?人都說是守親,越守着,便越是親了!不過,奴婢瞧着,二小姐似乎是遠沒有二公子看着傷心呢!按說這女兒可是最與母親貼心的,可是這位二小姐的反應,倒是有些與衆不同。”
沐心暖點點頭,沐心瑤的自私自利,她早就見識過了,對於快要議親的沐心瑤來說,宋氏死了,遠比活着要好!
“先前那宋氏絕食了兩日,還以爲是要絕食而亡,沒想到,最後竟然是?”於嬤嬤沒說完,便搖了搖頭。
沐心暖淺笑,收了笑,“那兩日的絕食,不過是在嚇唬守門的婆子罷了,真正的目的,便是要讓她們感覺到了害怕,從而纔有機會見了自己的一雙兒女一面。這個宋氏,便是臨死,都不消停,還能折騰出這麼些個花樣兒來。”
待於嬤嬤出去了,木晴則是有些發愁道,“小姐,這宋氏死了,這以後試藥該怎麼辦?”
“不急!很快,我們就會再有了新的試藥人了。不過這一次,我可是沒打算讓他像是宋氏這般地好過了。”
木晴一愣,顯然不明白小姐口中的新的試藥人,到底在哪兒,又是哪一位了?
這幾年,楚家倒是與沐府來往頻頻,特別是楚榮,有事兒沒事兒就往沐府跑。其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這日,沐心暖正在自己的院子裡跟京中有名的一位女琴師習琴,楚榮也只是站在了門口看着,不敢進去打擾。
“琴的三種音,散音、泛音、按音,都非常安靜。這亦是琴道之精華。散音鬆沉而曠遠,容易讓人寧神靜氣;其泛音則如天籟;按音則非常豐富,隨着我們手指的各種指法,使其細微悠長,時如人語,婉轉嬌yn,時如天邊雲朵,縹緲多變。泛音爲天,按音如人,散音則像是大地,稱爲天地人三籟。可以繪人情緒多變,可以奏相思無悔,也可以達天地宇宙之理。”
女琴師講得極爲精妙,每每與沐心暖授課,所講的並非單純只是技法,更加註重地,是琴本身的一些東西。
沐心暖安靜地聽着,時而再回復女先生一兩句,如此這般,竟是持續了一個時辰。
兩人一個講的認真,一個聽得入謎,誰也沒有發現院門口還站着一個人呢。
她二人所處的這亭子,離院門口也不過數丈,可是二人竟然是均無所覺,可見二人之用心。
“我當年師承蜀山琴派,故而,就偏於嫺靜。它日,你若是有機會再遇到竹林派的傳人,倒是不妨切磋一二,不同流派自然就是有了不同的心得。琴樂是人心靈的外在表現。不同琴家,對於琴的理解,自然也受其天資、性格、品行、個人修養、心理狀態的影響。隨着理解的不同,自然所奏出的曲子亦是不同!待流露於指下,則神韻各異,甚至是有些還會差異極大,形成不同的風格。並不代表,我們蜀山琴派,就是最好的,你可明白?”
“是,先生,學生明白了。”
一課畢,沐心暖行了禮,恭送了女先生離開,這才注意到了門口站着的楚榮。
楚榮如今已是比之三年前更爲英俊挺拔了些,濃密的眉毛略有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雙像朝露一樣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樑,宛若是有能工巧匠雕琢出來的一般!再看那天生便是微微上翹的脣角,此刻看上去,竟然是粉嘟嘟地,像極了院子裡盛開的花朵上的花瓣一般……
若是讓楚榮知道,自己在沐心暖的眼中竟然是這番形象,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你怎麼來了?”
這三年來,楚榮倒是常常會過來瞧她,每每也是會帶些小玩意兒過來給她解悶兒!知道她是深閨女子,如今又是課業繁多,自然是沒有閒暇時間去外頭玩兒,所以,楚榮每次在外頭看見了什麼新奇的東西,總是會想方設法地弄來一份兒,只是爲了博沐心暖一笑!
“猜猜我今日給你帶了什麼過來?”楚榮雙手負於身後,一臉淺笑地看着她。
沐心暖擡眼看他,只是無論自己怎麼掃,都是看不到他的身後的,直接一笑,“莫不是真的逮了蛐蛐兒送我?”
“怎麼可能?你是女孩子,若是真的送了這些東西給你,怕是要被沐叔父給打了出去。”
沐心暖捂嘴偷笑,“那你上次還送了竹編的蟈蟈過來?”
“那不一樣,那是假的。今日我給你帶的可是活物。你就不想知道是什麼?”
“我猜不出來,你還是拿出來直接給我瞧瞧也就是了。”
楚榮看她有些期待,也不好再逗她,手一伸,便見他竟然是提了一隻鳥籠子!
“天哪!這,這是什麼鳥?”
“這是雲雀。你不是一直喜歡說雲雀的叫聲好聽,猶如天籟一般麼?如今正好是你學琴,有它陪着你,倒也是不寂寞了。”
“這便是雲雀?”沐心暖還是頭一次見到真正的雲雀,以前也都是在書上看到,說是此鳥的聲音動聽悅耳,婉轉如美人吟唱一般。今日一見,竟然是這般小巧的小鳥。
楚榮看她喜歡,連忙賣弄着自己也是纔剛剛打聽到的一些關於雲雀的東西,急於在她面前,好好地表現一番呢。
“雲雀在唱歌時,又常常張開翅膀,來回輕跳,像是各種舞蹈,彷彿蝴蝶在翩翩飛舞。你看它的頭上還有一頂羽冠呢,像不像是一個百鳥之王?”
“不像!不過,若說它是鳥中歌王,我倒是覺得還成。”
兩人正逗弄着這隻雲雀玩兒,許是這裡的環境陌生,它卻是始終不發一聲。
兩人正想着該如何讓它又唱又跳一回,便看到了李氏身邊兒的一個丫頭過來了。
“小姐,您快去榮院一趟吧,聽說是老太爺突然暈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