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他孃的疼啊!”
這是阪田銀時一天晚上第二次發出這般感慨,上一次喊疼,還是在琉球島的月圓之夜,他和小林光一聯手對抗駙馬爺鄭成功。
今天晚上,他先是和十死士中的己交手吃盡了苦頭,盡顯狼狽,所幸勝了,隨後又和二皇子趙碩對戰,他出劍育滿劍氣,迎風而長,如同皓月當空。
但是下一刻,他看到了日出東方,萬丈光芒。
再一刻,他只覺得天旋地轉,一生的影像如同畫卷一般逐一過濾顯現,如同臨死之人抓住最後時光總結人生。
最後他的身體在地上倒滑了百丈,像一顆石頭一般轟然砸在皇宮玉柱之上,已然沒能止住頹勢,整個身子咔嚓一聲鑲嵌在巨大的石柱之內。
在石柱上砸出一個人形大坑,他齜牙咧嘴呻吟了一句“可真他孃的疼啊!”
使勁兒將身子從石柱內拖拽出來,阪田銀時膝蓋一曲,單膝跪在地上,只一招,他已不能再戰,眯眼望向不遠處。
乾清宮前風雨飄搖,趙碩在衆位高手圍成的巨大戰圈內鬥轉騰挪,劍氣、劍影、搶光以及棋子劃破天空的聲音層出不窮,可是趙碩如同遊戲人間的仙佛,不沾一點已塵埃,遊刃有餘。
阪田銀時搖搖頭,心中連連嘆息,在場可都是好手,竟然連趙碩的衣衫都沾不到,其中的恐怖可想而知。此時的戰圈內,魏鬆即戰力最強,兇猛霸道,李慕白無劍勝有劍,隨心所欲。趙劍塵劍意濃郁,神出鬼沒,小林光一棋子自有天道,方正圓滑,徐雲楓的軟劍和零零七的獨孤九劍相得益彰,佈下了天羅地網。
即便如此,此間的趙碩依舊氣定神閒。雖和那日灰衣老者一般。氣運和上京城相連,但是又有所不同,灰衣老者是惶惶天道之下的漏網之魚。超脫了生死,趙碩更進一步,成爲那一條魚之後,他便跳躍龍門。證了天道。
場間高手聯手,本應該可以製造出破壞力摧朽拉枯的浩然場景。可是趙碩只用簡單單的斗轉星移便能一一化解,所以衆人高妙的本事不得施展。不然今日乾清宮前不比玄武門前差。
趙碩有吞天之能,他卻縮身成一隻螞蟻,遊走在天地之間。對付一隻螞蟻用不到天雷神罰,衆人也只能精細對戰,可是這隻螞蟻偏偏又靈活多變。防不勝防。
以阪田銀時的眼光看來,高手對戰。和下圍棋一般,講究先後手,趙碩無疑是搶佔了先手,牽引着衆人的鼻子走。
突然之間,縮身成螞蟻的趙碩變成了屹立在天地之間的巨人,低頭俯瞰衆人,一手如同遮天大山壓了下來,李慕白衆人感受到了無上威壓,紛紛撤身,卻被威壓餘波波及,氣息內海一陣翻騰,血氣上涌,嘴角溢出鮮血。
趙碩身形微動,再次出現在大殿之上,負揹着雙手,低頭俯瞰衆人,說不出的強大自信,無所不能,他已經無敵,無需證明。
“老三,你不該來皇宮,朕本有意放你一馬,此刻卻再無理由,是你讓朕不得不如此做。還有你林婉兒,你無罪,陳諾諾爲了救你而欺騙了朕,所以你爲了贖罪也應該死。”趙碩眉頭緊皺,多有不忍,慢慢走向趙乾和林婉兒,他可以掌管天下,可定人生死。
前進的腳步突然一頓,趙碩望向不遠處,從那裡走來幾人,讓他有些不解疑惑,臉上不喜,今日之事他們旁觀即可,無需出現,既然出現,那便是在逼迫朕,他不喜歡受人逼迫。
林婉兒也望向那個方向,來人一共有四人,走在前面的是趙廷和柔嘉,其後是海公公,以及那位被趙碩奪取氣運的灰衣老者?林婉兒不甚確定,朦朦朧朧覺得那位灰衣老者和玄武門前可以和大將軍相對只微微處下風的灰衣老者相似。
此時灰衣老者的面目清晰可見,沒有滿臉皺紋的不堪入目,也沒有駝背弓腰,身材瘦弱但挺拔,精神矍鑠,如同鄰家老翁,想到這,林婉兒彷彿看到了徐驍,一方諸侯異姓王,另一個年歲不詳經歷生死,兩者在某種程度下殊途同歸,淡淡看破紅塵,心中無牽掛。
生命軌跡完全不同,有時候卻能走到相同的終點,人生對於人而言,玄妙和神奇也在此。
趙碩眯眼望向趙廷:“四弟,這老賊是你救下?”
老賊自然指的是灰衣老者,他曾經說過“老而不死是爲賊”,比起這些,他更在意老者氣運和上京城相連,這上京城只需要一位主人就好,這天下也是如此。
“是。”趙廷的回答不卑不亢,“這一切都是和二哥所學。”
十死士入宮,世人以爲他們死在了大將軍刀下,曾不想被趙碩救下,玄武門前衆人以爲灰衣老者已經亡命,不曾想卻被趙廷救下。十死士成了趙碩對付夏侯襄陽的底牌,難道趙廷也是如此打算?
“向朕學習?哈哈,你是想多年之後,讓這老賊成爲對付朕的殺手鐗?那日朕未曾怯弱,今日也不會怕這和就上京城已經脫離剝落的老賊。”趙碩淡淡說道,渾然不在意,眼神從未落在灰衣老者身上。
“不,二哥,我不想對付二哥,但是有些事情,有些真相,二哥需要解釋,不然我心中永不得安寧。”趙廷的情緒有些激動,他不希望看到兄弟相殘。
趙碩臉上流露出痛苦神色,內心糾結異常,只是一瞬間,他恢復了以往那般孤傲神情:“朕無需向任何人解釋。” wωω ▪тTk ān ▪¢〇
“二哥,難道你也無需向我解釋嗎?”柔嘉臉色慼慼,她和趙廷出現就是希望能夠聽一句二哥的真心話,父皇駕崩、太后歸天是否真得和她有脫不開的關係。
趙碩沒有去看柔嘉的眼睛,緩緩閉上眼睛,語氣冷淡無情的說道:“無需。”
緩緩轉身,他一步一步走向高高的大殿,那裡燈火輝煌,那裡是權利頂峰,他本來不屑權利,可是隨着時間流逝,他發現除了爭奪權利,他已經一無所有。
成不了好人,那便成爲最有權利的那個人,然後定義善惡,這是他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