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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兒想想趙乾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卻說了一句讓趙乾無處反駁的話,這讓趙乾有點無奈,隨手翻開了沈鬆文送來的那本《笑笑待月西廂記》,做工不是多麼的精良,但是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差,開篇是段老先生作的序。
趙乾饒有興趣的看了幾行,便拉住林婉兒說道:“快看這段老先生做的序,真真的能將劉宏達和歐陽拓氣死。”
林婉兒將書接過來,細細看了幾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到最後眼淚都快出來了,從袖子裡拿出手絹擦擦,開口說道:“段老先生真是性情中人,罵人更是一絕。”
段老先生所作序言封爲三段。
開篇第一段開頭爲“餘讀書一甲子,史、詩、詞、令、曲無一不讀,無一不看,自認胸中有溝壑,天下書籍閱去七八,今讀《西廂記》,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昔日所讀書籍皆凡品。”——極力讚揚《笑笑待月西廂記》,也將林婉兒誇爲百年難遇的奇女子,以先生稱林婉兒。
第二段爲“澶州書局奸商劉掌櫃、奸佞書生歐陽拓,雞鳴狗盜之輩,不顧廉恥,不講道義,偷蒙拐騙,強取豪奪,騙林先生善良,欺林先生仁厚,搶取《西廂記》佔爲己有,此等無恥之人,人人唾棄。餘不屑動筆罵之,望這兩位好自爲之。”——將《西廂記》的前因後果諸多糾葛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第三段結尾爲“《西廂記》字字珠璣,情真意切,說世間諸多悲苦,訴平生幾多離愁,餘生能讀此書,不枉世間走一遭,此書一出,天下無書。”
《笑笑待月西廂記》在澶州城造就了一種怪異的現象——寧靜,但是段老先生的序言卻將澶州城弄得沸沸揚揚,衆說紛紜,各種言論滿天飛。而段老先生又是性情剛烈之人,以一聲清譽作擔保,序言所說句句屬實,如果有一句虛言,拿自己的一條老命抵上。
各位看官肯定遇到過這種情況,兩個作者寫的書都很好,而作者的米分絲相互詆譭,貶低對方的書籍,擡高自己喜歡的作者書籍,但是所寫內容所寫情感不同,很難有一致的結論,到底是哪本書籍更好,哪位作者更勝一籌,事情的最後是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但是《笑笑待月西廂記》和《西廂記》兩者不同,因爲在前半部兩者大致相同,但是前者的後半部分更爲精彩,情節更爲離奇,更爲透人心魄。所以高低立判,好壞一讀便知。兩位作者都是極具爭議的,歐陽拓在澶州城的風評一直不好,而林婉兒有惡女之名。即使有些人和林婉兒有過節,比如被林婉兒打過,唧唧歪歪的說肯定是林婉兒抄襲歐陽拓的,但是每當崇文書局一開門,人立馬興沖沖的去排隊購買,爲啥?你傻啊,《笑笑待月西廂記》比《西廂記》好出十萬八千里,再說了去晚了就買不到了。
林婉兒的名聲在澶州城一飛沖天,以前惡評如潮,如今愛屋及烏,好評如潮,人們突然覺得林婉兒的一舉一動都是飽含深意的。沒有深意?沒有深意,你寫一篇《如夢令》讓我瞧瞧,你寫一本《笑笑待月西廂記》給我看看。
此外,還聲名鵲起的便是畫舫船的陳笑笑,特意有人打聽了陳笑笑的身世,似乎比書中的陳笑笑還要悽苦一些,有些沉迷於《笑笑待月西廂記》的公子特意去了畫舫船,要爲陳笑笑贖身,並且以正房娶進家門,但是陳笑笑都一一謝過。
更有甚者曾低聲問過陳笑笑能否真的化身爲蝶,翩翩起舞。陳笑笑笑着說:“笑笑是俗人自然不能,而婉兒姐是真的能夠點石成金、化身爲蝶的。”這人便去了林家小院詢問,林婉兒不是好脾氣的人,以爲對方在諷刺自己,人前笑着說:“姑奶奶我當然能化成蝴蝶。”人後馬上拿着木棍追了對方八條街。
但是此刻的澶州書局卻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特別是掌櫃的劉宏達心中更是忐忑不安,《笑笑待月西廂記》第一次放在書桌之上。劉宏達開始還有點嘲笑林婉兒這種垂死掙扎,準備將林婉兒告上公堂,就狀告這林婉兒剽竊《西廂記》,弄她一個聲名狼藉,但是按照倒着看書的習慣,翻開書籍看了幾頁,臉色明顯黯淡下來,心裡暗歎一聲:“事情要壞了。”然後馬上備上馬車,去了林府。
此時林普領也在讀《笑笑待月西廂記》,臉上雖然不悅,但是還沒有驚慌失措,等劉宏達入座,林普領好茶伺候着,開口道:“劉兄,不要驚慌。”
劉宏達喝了一口茶,語氣焦急的說道:“怎麼不驚慌,這林婉兒重寫了《西廂記》,而且更爲出彩,我那倉庫裡還堆放着幾萬冊《西廂記》,說不好就要爛在那裡了。”說到激動處,劉宏達有些後悔,不應該爲了一點利益而竊取《西廂記》,如果將《西廂記》分爲上下兩冊,分開來賣,自己肯定賺的更多。
林普領安撫一下劉宏達,笑着問道:“劉兄,看這《笑笑待月西廂記》如何?”
劉宏達一聲苦笑:“都這個時候了,林兄怎麼還有心思說這種事情!”
林普領還是笑着問道:“劉兄,我只是問問這《笑笑待月西廂記》如何?”
劉宏達嘆一口氣,說道:“《笑笑待月西廂記》纔是真的亙古爍今,而那《西廂記》在此書面前無異於瓦礫石塊。”
林普領微笑着點點頭,說道:“這《笑笑待月西廂記》確實更勝一籌,如果這《笑笑待月西廂記》也是咱們的豈不是更好?即使不能夠獨佔,能夠取得一半的出版權也是不錯的。”
劉宏達聽到此話,眼睛一亮,旋即又有些不確定,開口道:“真能如此?”
林普領捋捋鬍鬚,開口道:“只要抓到突破口就可以,書籍這東西本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這元宵節馬上就到了,一年一度的鬥詩大會也要開始了,澶州的大人物都會去。到時候你讓歐陽拓多準備些上佳詩詞,帶上幾個後生,公然挑釁林婉兒,即使那林婉兒文采再好,想必也難以招架,這詩詞好壞也是難以評定,我林家出幾捲上好絲綢送給幾個評委,到時候趁着林婉兒鬥敗之際,好好數落林婉兒一回。這《笑笑待月西廂記》和《西廂記》前半部分相似毋庸置疑,就拿前半部分做文章。”
劉宏達聽完此話,使勁兒攥了攥拳頭,事情就這麼辦了,然後一拱手離了林府。
此時,王氏從後堂走出來,精神有些萎靡,好像是林婉兒在心裡落下了陰影,從此落下了病根,怎麼也抹除不了。前幾天林普領將騙取《西廂記》的事情告訴了王氏,王氏精神好了幾天,但是這幾天又冒出一個《笑笑待月西廂記》,想必是那林婉兒死灰復燃,而且反撲的厲害,這心裡又有些堵得慌。
林普領挽起王氏的手,關切的說道:“夫人,天涼就不要出來了。”
王氏一陣咳嗽,開口道:“老爺,這林婉兒是不是又活過來了?”
林普領耐心的說道:“那裡可能,就是那林婉兒再厲害,也折騰不起些許浪花。你看老爺我只需藉助劉宏達的手就能除了林婉兒,讓他們一輩子也翻不了身,只能住在那個小院子裡。夫人放心,放心。”
王氏撫摸着胸口,說道:“老爺說的在理,可是我這心放不下,放不下啊。”
崇文書局的《笑笑待月西廂記》在市面上越賣越火,但是半月書局的簡大家依舊每天不慌不忙的去林家小院校訂書籍,每天校訂的頁數不是很多,剩餘的時間都是在和林婉兒聊天,聊天的內容又和書籍無關,都是一些家長裡短的事情。
而這可急壞了林婉兒,忍不住抓住簡大家的雙手,開口道:“簡姐姐,咱加班加點儘快將書籍校訂出來,早些出版就能早掙些銀錢。婉兒我這都急死了,姐姐怎麼一點也不着急呢?”
簡大家將手從林婉兒手裡抽出來,然後覆壓到林婉兒的手上,笑着說道:“錢是永遠掙不完的,再說這種奇書當然是越仔細越好,不然以後出版出去會被愛書之人貽笑大方的。”
“簡姐姐說的是,但是這銀子當然是越多越好啊!”林婉兒透露心聲,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簡大家看着林婉兒急迫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開口轉移話題道:“婉兒妹妹,我看你這小院也是殘破不堪,請人來修補一下,你肯定捨不得花這個銀子。我在澶州城東有一處宅子,空了許久,也沒人去住,不如你收拾一下,去那邊住吧!”
林婉兒聽到這話,心裡很感激,但是還是搖了搖頭,說道:“簡姐姐,我家老二在邊關,四年沒回家了,就在這小院走的,當年我答應老二會好好守護這個家的,我怕他回來了,找不到我們心裡着急。”
簡大家心裡疼惜林婉兒,說道:“傻妹妹,只是讓你搬個家,等老二回來讓人說一聲就好了。”
林婉兒還是倔強的搖搖頭。
簡大家也不再勉強,轉移話題道:“妹妹,這元宵佳節馬上就要到了,一年一度的鬥詩會肯定十分熱鬧。作爲澶州的才女你不去露幾小手?”
林婉兒一聽到寫詩,還是鬥詩,滿臉的不情願,腦袋都大了,開口道:“還要寫詩啊?!不寫,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