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隊黑衣人漸漸逼近林家小院,黑衣人動作迅捷,經過長時間的訓練,幹練有素,如同融入黑夜一般,他們今夜的任務很明確,就是那家燈火通明的林家小院,主人已經下達了死命令,不管死活,不管老小,一定要殺光進了林家小院的衆人。
黑衣人首領全身裹在黑衣內,臉上盡是陰狠之色,裡面那兩位名震大魏國的人物,被很多人視爲英雄,可是在自己的眼中,西涼王是殺了父母、不共戴天的仇人。
襄樊城本來是一個美麗的地方,青山綠水,綠蔭蔥蔥,有着童年美好的記憶,可是都是因爲徐驍,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一切美好煙消雲散,只剩下斷橋殘月,殘垣斷壁,以及血海深仇。當年行走在瀰漫着硝煙的戰場上,自己曾經發誓一定要報仇,於是報仇成了今生唯一的目標和活着的希望。
可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不過幸好有主人收留,本來絕望的自己看到了一束曙光。多年的訓練已經讓自己躋身高手行列,雖然還不能和西涼五虎相提並論,但是憑着一腔熱血和必死決心,黑衣首領相信能夠拼死一兩位西涼虎將,何況只有“虎熊”魏鬆一人入京,徐驍太託大了,所以他會死,而且死的很慘。
今日徐驍入京,在玄武門前特意派了一名男性去刺殺,爲的是轉移注意力,今夜的刺殺才是致命一擊。
黑衣人屏住呼吸,悄悄潛伏。人影先是被燈火拉長,然後被壓縮,最後又被拉長。變換着形狀。到了小院門前,黑衣首領輕輕擡手,不下五十名高手各自分散,如同靈巧的獵豹一般分散開來,隱藏在暗處。
林家小院內燈火通明,剛剛吃飽的宋端午和徐驍一杯酒接着一杯向下灌,魏鬆以上廁所爲由。出了小院,單手摁住隱藏在陰影中的黑衣人,輕輕一推。那人如同被雷擊一般,突兀的後退,一退再退,猛的陷入牆壁之內。濺起一陣塵土。生死未卜。
魏鬆傲立當場,有些僵硬得將手掌伸開攥緊,皺着眉頭說道:“又是女人?”若不是搶先發現,魏鬆強行止住氣息內力,那個陷入牆壁的此刻肯定已經暴斃身亡,沒了呼吸,但是魏鬆背身卻被強行回撤的氣息震得雙手僵硬。
黑衣首領看了一眼身後牆壁內的同伴,極爲警惕望着魏鬆。用一種酥軟諾諾的身影說道:“不愧是西涼五虎中戰力第一的虎熊,果真不凡。”
黑衣首領說話過程中。聲音越來越輕飄,像是裹了糖汁的糕點,有一種極爲魅惑的魔力,一絲細若遊絲的黑煙從首領的嘴脣之間飄了出來,若有若無飄向魏鬆。
西胡購進美人柔和麝香,兩者結合是極好的迷藥,在澶州韓青衫陷害趙乾便是用的這種迷藥,趙乾在舌尖下含了西蘭花和青黛解毒。但是今天黑衣首領以煙氣將迷藥釋放出來,防不勝防,魏鬆面露疑惑之色,微微一愣,一瞬間愣神。
黑衣首領藏在黑布下的臉上露出稍許冷笑,同伴心領神會,一瞬間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各種不同的兵器直衝魏鬆而去。
但是入了魏鬆三尺之處便再也動不了,如同撞在了一樁牆上,這樁牆高不知道多少,寬不知道多少,它牢不可破,堅硬無比,無論什麼兵器砍在上面,都不會留下絲毫痕跡。
在小院內夏侯襄陽和李慕白望向小院門,院門雖然緊緊關着,但是兩人好像已經看透了院門,看到了外面發生的一切。
“好一個畫地爲牢,自成方圓。”夏侯襄陽忍不住讚歎道,“獨闢蹊徑,獨創天地。”
李慕白點點頭,表示默認,自己曾經和天地相溶,也曾經跳出天地自成一體,可是那都不是自己追求的劍道根本,於是自塑劍心,成就天人境界,也使得自己躋身到和夏侯襄陽相同的境界,看到了另一種風景,此時自己內在天地如同汪洋大海,廣闊無邊。
可是小院外面的魏鬆在自成天地的境界中獨樹一幟,內在天地並沒有形成汪洋大海,而是成了一片煙霧繚繞的湖水,平靜如鏡面,蔚藍如天空,深邃如黑夜,倒映着天上的藍天白雲,只在雲層間隙之間露出些許崢嶸。
魏鬆的性格昭示了他的習武歸宿,不是天人,勝似天人。
小院外,魏鬆不得全力施展,因爲對方全都是女人,好像一虯髯大漢要去徒手拿起柔軟無比的豆腐一般,即使再小心翼翼還是要碰壞一些的,有些黑衣人已經重傷吐血,倒地不起。
黑衣人全力施展,可是在魏鬆面前如同小孩子過家家一般,脆弱不堪。
黑衣首領並沒有驚慌,而是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一個人再如何戰力超羣,只要有弱點就不是真無敵,一個男人竟然會因爲對方是女人就不忍下手,實在可笑。
黑衣首領一個手勢全員黑衣人都衝向魏鬆,而自己一個人趁着其中間隙,悄悄殺向小院。但是也只是一瞬間,魏鬆就以無雙戰力破開了黑衣人的全力一擊,凌空抓向黑衣首領。
可是魏鬆的雙手剛剛伸出,就凌空停住,身後小巷的盡頭走出來三個人,頭戴蓑笠,身形被黑色披風隱藏,渾身散發着一股凌冽的殺意。
魏鬆扭頭眯眼,靜靜看着蓑笠下的三人,真正的高手。
那三人靜默不語,停下腳步,一人手中拿着一把短劍,可是仔細看看那是一把斷劍,被人硬生生從中間被人切斷,另一人手中拿着一把斷刀,最後一人手中是一把斷矛。
殘缺不堪的兵器,但是在星光下卻顯示着別樣的病態美。而且三人身體似乎都有殘疾,斷劍者似乎只有一臂,斷刀者似乎只有一腿,斷矛者只有一隻眼睛。
黑衣首領也微微驚訝,不知道爲何突然出現了三個頭戴蓑笠的人,難道是主人留下的後手?黑衣首領又忍不住心中苦笑,看樣子主人還是不信任我們這羣人啊。
那三人只用氣機便纏住了魏鬆。
黑衣首領長長呼出一口氣,似乎在作慷慨赴死之前的最後準備,推開小院門,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大廳內的那位西涼王,她雙眼蹦出仇恨的眼神,臉上露出快意恩仇的殘酷笑意,多少年了,自己做夢都想着這個人,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
有些時候,她似乎忘了父母和兄弟姐妹的長相,但是卻忘不了徐驍的長相,以及他那張火燒襄樊城的時候平靜讓人害怕心悸的臉龐。
黑衣首領人如同離弦的箭一般突兀扎向徐驍,她手裡那把在劇毒中淬滌過的短劍像是吐出信子的毒蛇一般,陰狠之極。
此時的林婉兒忍不住驚呼:“有刺客!”然後奮不顧身去推開一直坦然若素的徐驍。
可是詭異的一幕突然出現了,那刺客突然凌空不動了,劍尖微微顫抖,但是不能再進分毫,劍頭被兩根手指夾住,李慕白的兩根手指很穩定,像是溪流裡面紋絲不動的石頭。
李慕白輕輕兩根手指輕輕敲擊在劍身一側,黑衣首領身體不受控制開始向後退,最後趴砸在地上,不知道身上斷了多少根骨頭。
不過黑衣首領並沒有氣餒,而是撤下了蒙面黑布,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龐,嘴角處已經滲出了鮮血,臉上盡是殘酷的笑意,身上綁滿炸藥的她顫顫巍巍將火摺子湊近了火藥捻子:“徐驍,你去死吧,下地獄吧!”
似乎有某種力量禁錮,空間和時間在一剎那之間停止了,黑衣女子拿着火摺子的手再難近一步了,只能靜靜看着火摺子燃燒殆盡,再也沒有意思火星。
黑子女子剛剛燃燒起來的希望也隨着火摺子的熄滅一同熄滅了,轉而惡狠狠望向徐驍,如果眼睛能夠殺人,她的眼睛已經變成刀子了。
好似有什麼東西破碎一般,時空恢復,徐驍緩緩站起身來,看着黑衣女子,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哈哈哈!”黑衣女子有些瘋狂的大笑,“徐驍,你還記得襄樊城城主嗎?”
徐驍緩緩走近這個女子,恍然大悟的說道:“記起來了,王明賢那個僞君子嘛。”
可能被徐驍刺激到了心中最爲敏感的地方,那女子更加憤怒,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小貓,怒不可遏:“徐驍,不准你侮辱我父親。”
“哦?沒想到襄樊城還有人活下來。”徐驍有些嘖嘖稱奇的說道,一夜屠盡全城三萬人,然後火燒全城,大魏國“人屠”稱呼就此而來,但是此時,徐驍竟然如同局外人一般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侮辱你父親?一個僞君子還需要我侮辱嗎?可笑!”
黑衣女子全身骨頭盡斷,但是依舊費盡全身力氣,用下巴不斷向前爬,抱着必死的決心也要咬死徐驍:“父親是大儒,仁孝禮儀,桃李天下,誓死效忠,以死守城。徐驍你攻無不克,但是卻攻不下襄樊城,所以最後氣急敗壞,屠殺了全城人。徐驍,不不怕報應嗎?”
“報應?哼。”徐驍冷哼,“難道你那父親就想過這兩個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