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快樂,今天4000字,這是很早很早就想好的場景,寫出來了,感覺很盡興,林婉兒終於和趙乾“相遇”了。)
大家將目光望向趙乾,趙乾旁若無人的微微一笑,眼睛向着林婉兒方向瞄了瞄,然後從桌子底下掏出一個奇怪物件。
大爲羣臣博覽羣書,不僅讀書,而且著書,三省六部廣納天下賢臣,所見所聞極廣,但是也沒有見過趙乾手中新奇事物。特別是工部各個睜大了眼睛,想從形狀和做工看出蛛絲馬跡,前一段時間趙乾改良了投石器,讓工部衆人大開眼界,就連墨家鉅子在戶部擔任侍郎的金天明也是對改良投石器極力推崇,多次入宮求見三皇子趙乾,奈何趙乾以頭疼、腿疼以及屁股等理由推脫了。
陛下微微皺眉,向皇后問道:“這乾兒又在做什麼?”
皇后搖搖頭,有些捉摸不定的說道:“不曉得這乾兒又在搗鼓什麼稀奇古怪的物件,這段時間乾兒一直呆在宮中,少有越軌之舉,整日做些木匠活,想來做出的東西就是這新奇玩意。”
陛下微微嘆息,自己當年也算是桀驁不馴,不守規矩,但是和乾兒比起來,似乎稍遜一籌,仔細看看那件奇怪物件,有弦,有把手,像是一把弓箭。
趙乾不在乎衆人眼光,端了一把凳子坐在場間,然後翹起腿,將那件奇怪物件抱在懷裡,清了清嗓子,似乎像是要說話。趙乾又衝着林婉兒眨巴眨巴眼睛,臉上盪漾起笑意,那笑意從嘴角開始,然後層層盪漾開來,最後在臉上旋起兩個小酒窩。
一個男人怎麼能笑的如此一波三折,如此好看。
衆人不識那件奇怪物件。不過林婉兒卻認出了,不禁捂住了嘴巴,眼淚止也止不住的向下流。餘桂明顯感受到林婉兒肩膀不斷抽搐,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委屈,還夾雜着憤怒,恨不得跑到場間狠狠咬一口趙乾的肩膀,然後撲在對方懷裡好好哭一場。
餘桂低聲問道:“婉兒姑娘,身體不舒服?”
林婉兒沒有聽到餘桂的聲音,眼淚還是不住涌出來,順着臉頰向下流。打溼了衣衫,落入了身前的盤子裡。
此時,林翰林和林乾毅也發現了大姐的失常,兩人也有些弄不明白當初趙乾去了澶州,和大姐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但是兩人之間好像隔着一層極薄,卻始終都捅不透的紙。到了上京城,林翰林發現趙乾是當今皇子,以爲這就是大姐和趙乾之間的距離。可是到了後來,林翰林發現事情似乎不是那麼簡單,兩人之間像是一層霧氣,距離很近。卻始終不能看清對方。
林乾毅也出聲提醒道:“大姐,大姐。”
林婉兒慌忙擦了擦眼淚,自我辯解道:“沒事,我沒事。就是這火鍋有些辣。”說完,自己捏起筷子從盤子中撈出些許羊肉塞到嘴裡,可是羊肉沾上了眼淚。有些苦澀。
這苦澀一如林婉兒這些年走過的時光,踽踽獨行,向前看沒有人,向後看也沒有認識的人,站在空曠的田野裡狠狠喊上一聲,沒有人答應,也沒有人能給出答案。
因爲趙乾懷中抱着一把吉他,抱着一把做工不甚精細,但是確確實實是一把吉他,原來趙乾也是穿越過來的,也是從那個世界被一股力量拉扯到這個世界來的,這個世界沒有電腦、汽車、高樓大廈,也不會有電視、手機和電話,但是趙乾帶來了一把吉他,如同林婉兒給這個世界帶來了《西廂記》,帶來了《石頭記》,趙乾也製造了一把表明身份的吉他。
林婉兒穿越前看過不少電視劇和穿越小說,裡面主人公穿越過來都鬧出了笑話,但是也開了金手指,然後平步青雲,可是真正穿越過來之後,林婉兒自己知曉,最大的痛苦是孤獨,一開始的不習慣會因爲時間流失變成習慣,一開始的苦惱會因爲時光飛奔變得枯燥,一開始的新奇會因爲生活變得單調,但是孤獨卻越來越來清晰,無孔不入,歷久彌新,像是刻在骨子中,流淌在血液裡一般,揮之不去。
林婉兒心中覺得委屈,也怨恨趙乾爲什麼不在澶州表明身份,或許趙乾已經表明,但是自己沒有領悟罷了。林婉兒想起趙乾在澶州的點點滴滴,心中覺得更加委屈了,眼淚在大眼睛裡打圈圈。
趙乾輕輕撥弄了幾下琴絃,聲音清脆,不似大魏朝樂器那般,演奏出來的聲音肅穆、沉穩,曲調婉轉但是卻不夠歡快,音律整齊卻不夠輕快。吉他流淌出來的聲音乾脆清晰,彷彿夏日裡在枝頭跳躍鳴叫的小鳥,響徹心扉。
趙乾擡頭看了看林婉兒,旁若無人的說道:“這長衫太長,應該穿牛仔褲、皮夾克纔好,那彈起來的樣子是真帥。這樣子總讓我覺得像是去吃西餐,先喊一聲小二,給爺拿雙筷子。”
文武羣臣面面相覷,不知道三皇子又在發什麼瘋,胡言亂語說些什麼,不過也終於明白三皇子手裡的物件是一件吉他。
林婉兒卻突然一聲撲哧笑了起來,但是因爲剛剛哭過,鼻涕都一不小心流了出來,慌忙低下頭,擦擦,快擦擦,臉紅紅的,心跳也加快了。
趙乾無聲大笑,又撥弄幾聲琴絃,開口唱到:
“這一刻 突然覺得好熟悉,像昨天今天同時在放映,我這句語氣原來好像你,不就是我們愛過的證據。”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這是一個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環境,陌生的穿着,鐵衣鐵甲的士兵站在房間外,士兵們像是一道我永遠都翻不過去的牆,高大、冷冽,我急着逃出去,逃出去才發現外面也是鐵衣鐵甲的士兵。
皇宮像是一個四方形的盒子,規矩大於其他,有些地方不能去,有些地方卻要天天去,生活單調無味。重複機械,但是這裡是皇宮,是權力的中心,也是爭鬥的漩渦,看過勾心鬥角,也見過蠅營狗苟。我時常回憶穿越前的生活,眼前總是掠過那一抹靚影,想起她的聲音,雖然她很少注意到我的存在,但是我卻覺得極爲幸福。
日子在不斷向前。我在這個叫做大魏的國家長大,我相信命運的齒輪將我送到這個世界是有目的的,或許我就是爲了某個人而來的,至於是誰,我相信到了時間,上天會給我一個提示。
“差一點 騙了自己騙了你,愛與被愛不一定成正比,我知道被疼是一種運氣,但我無法完全交出自己。”
終於我在御書房看到了那首《如夢令》。我知道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遠在澶州城一個名字叫林婉兒的姑娘就是我的終點站。在這個世界,我認識一個叫範諾諾的姑娘,美麗的不可方物。漂亮的無與倫比,可是我知道我的命運在澶州,我滿腦子總想着去澶州,然後站在她的面前說道:“我來了。”
於是我逃了和陳諾諾的婚約。聽說那天花轎到了宮門口,我卻不見了,心中難免有所愧疚。可是我知道我的重點和終點在什麼地方,在誰身上。爲了躲避大內侍衛的追捕,我選擇了山路,走了不少小路,走累了,我便隨便躺在一個地方休息,夢裡都是林婉兒的樣子,有的漂亮,有的不漂亮,有的胖,有的瘦,但是每一個樣子都會讓我覺得溫馨,覺得開心,覺得天涯咫尺終於和你相見。
過了一個月纔到了澶州城,記得入城的那天早上是個陰天,天空彷彿要被烏雲扯下來一般。走到林家小院,看到殘破不堪的房屋,突然覺得有些心酸,這就是她居住的地方。我爬到門縫上向裡面瞧去,一個忙碌的身影來來回回,像是清晨霧裡面的一朵花,那就是她了。
突然,那個身影不見了,我正愣神的時候,門被林婉兒拉開了,她抱着一根棍子狠狠打了我一下,力道十足。我抱着頭看着眼前這位姑娘,身上是半新半舊的小襖,一雙大眼睛極爲有神,很警惕的望着我,像是見到壞人一般。我想逗一逗林婉兒,但是卻被對方抱着棍子跑了半個澶州城。
“努力爲你改變,卻變不了 預留的伏筆,以爲在你身邊 那也算永遠,彷彿是昨天,可是昨天,已非常遙遠,但閉上雙眼我還看得見。”
林婉兒將我關在了門外,天空也飄起了雨水,我想象中兩人相見的感人場景沒有出現,但是心中非但沒有失望,卻發現上天是那麼的仁慈,對我是如此恩惠,因爲林婉兒和心中的那個她是那麼吻合,兩人就是同一個人。
我站在林家小院前,擡頭看着嫋嫋升起的炊煙,臉上不受控制流露出笑意,想着在這扇門後面有一個和自己來自同一個世界的女孩子正在忙忙碌碌,心中感到莫名的安慰和心安。
我生病了,病倒在林家小院的門前,林婉兒將我扶到牀上,還請了郎中,花光了家裡僅剩下的銀錢,心疼的像是割了她的肉一般。不知爲什麼,我卻極爲高興,覺得很早之前就和林婉兒相識,我這顛沛流離被人遺棄的上一生在這一生得到了補償。於是我在林家小院住了下來,在點滴生活之中,看着林婉兒爲了一大家子的生活忙前忙後,爲了一頓年夜飯急的焦頭爛額,爲了幾個銅板和周圍鄰里大吵大鬧,爲了寶玉和玉寶,將銀子當做磚頭砸了出去。
我站在她的身後,看着她像一株永不低頭倔強的狗尾巴草,風吹日曬都不低頭,將兄弟幾個護在身後,爲他們遮風擋雨,抵抗風雨雷電。
“可惜不是你 陪我到最後,曾一起走卻走失那路口,感謝那是你,牽過我的手,還能感受那溫柔”
林婉兒寫了《西廂記》,可惜被人搶了,她能執着的搶回來。我陪着她去收蠶繭,林婉兒淋雨生病,我抱着她坐在山洞裡,生怕林婉兒會像前生的那個她一般,無聲無息的自己走了,然後留在自己發瘋。我時常想如果當年我告訴了她我的心聲,她會不會不那麼傻的了結自己的生命。
在山洞裡,林婉兒在昏迷中持續不斷喊着一個人的名字,抓住我的胳膊生怕我跑了,然後開始哭泣,眼淚不住向下流。林婉兒迷迷糊糊過程中一會兒暖言細語,一會兒拳打腳踢,可是淚水卻沒斷過。
我從來沒有看過林婉兒哭過,那夜卻看到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有些人在哭泣,心疼的原來是自己。
我抱住了林婉兒,告訴她我爲什麼來澶州,我爲什麼非要留在她的身邊,還告訴她:“婉兒,把心扉敞開,讓我走進去,我會好好照顧你。”
“那一段,我們曾心貼着心,我想我更有權力關心你,可能你已走進別人風景,多希望也有星光的投影。”
再再後來,生活總不像書中說的那麼美好,我回到了上京城,林婉兒還留在澶州,如今她來到了上京城,我看到了她,可惜是在大牢裡,她依舊像往常那般,倔強,喜歡冷哼,喜歡翻白眼——真好。
現在,我就站在你的面前,婉兒,你曾經問過我,趙乾你爲什麼來澶州城?我說,是因爲你。你不信,如今你應該明白,是命運的雙手將你我捆綁在一起,那種不可抗拒的力量讓我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你,思念便從來沒有停息一刻,這是緣分,是天意,是命中註定,你是我的終點,是我的中心,是我穿越到這個國家的目的。
眼睛眯起來的時候,說明你要發怒了。
嘴角向左翹的時候,說明你心情不錯。
翻白眼的時候,說明你對與某事不屑一顧。
不言不語時候,說明你在沉思某些事情。
眨三下眼睛的時候,說明你在密謀某些事情,你自己要小心了。
揮舞拳頭的時候,那是你在警告你。
對你非打即罵的時候,說明你當你是“自家人”。
嘴巴咧的大大的,笑起來無聲的時候,說明你很傷心,很傷心。
只有毫無淑女形象、露着兩顆小虎牙、哈哈大笑的你纔是真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