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美美接過玉簪子,心中歡喜不已,趙碩起身走入場間,小心翼翼給潘美美插上,場面其樂融融,有被大臣讚歎一番。
御膳房內只有兩個人對此莫不關係,一個是柔嘉公主,忍不住冷哼一聲,心中想着:“裝,你給我裝就行。”另一個就是林婉兒,只顧着消滅碗裡的丸子和蔬菜,哪裡有閒工夫欣賞讚嘆他人的恩愛。
趙碩牽着潘美美玉手準備回座,潘美美好似無意瞄了瞄林婉兒所在的地方,臉上帶笑,款款走到林婉兒桌前,問道:“這位就是婉兒姑娘?”
林婉兒知道潑猴兒和鐵圈兒是對方派去的,《石頭記》的出版也是潘家多有阻撓,不過在林婉兒心中認爲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妃,自己只是一個混日子的澶州平凡人家,您沒有必要將我放在心上。聽到潘美美的問話,林婉兒忙將嘴巴中的丸子嚼嚥下去,嘴角還帶着些許醬汁:“嗯,皇子妃,我就是林婉兒。”
潘美美大失所望,這就是和陳諾諾齊名的林婉兒,別說他人,就是自己在陳諾諾面前氣勢都自覺會弱上三分,這林婉兒憑什麼和陳諾諾並稱。不過潘美美臉色不變,聲音不大,不過正好讓衆位文武大臣聽到:“婉兒姑娘才學俱佳,在大魏國都是極爲出名的,想來歌律舞蹈也是精通,不知道能不能獻上一支舞蹈,爲父皇拜壽?”
衆大臣隨聲附和,感覺皇子妃的提議極佳,才女陳諾諾未能出席萬壽宴,不是還有一個澶州林婉兒嘛。
不過潘春偉卻微微皺眉,心中暗歎一聲,美美還是太着急了。三皇子爲了林婉兒逃婚去澶州,陳諾諾都能夠穩坐釣魚臺,在文淵閣著述立傳。不急不慌,即使林婉兒來了上京城,也未曾和林婉兒直面衝突,因爲這範丫頭知曉皇家婚姻最終要看的還是陛下臉色,二皇子只是打聽林婉兒的消息,美美你就坐不住了,實乃下策。
林婉兒呵呵一笑,自己早就料到這種場景了,知道潘美美會有意刁難,如果沒有這點算計和計謀。我林婉兒怎麼能夠在澶州吃的開。林婉兒低聲回答道:“不是不行,只是婉兒今日穿的鞋子有些高,怕跳舞出醜,壞了陛下雅興。”說完,林婉兒輕擡衣裙前擺,露出高高的鞋子,臉上也留露出些許遺憾,那樣子分明就是在說,不是我不想跳。而是鞋子太高,有心無力啊。
潘美美還是淡淡一笑,伸手也拉起自己的裙衫。林婉兒頓時目瞪口呆,潘美美腳上穿的鞋子竟然比自己的還要高上幾分。
潘美美說道:“婉兒姑娘。我的鞋子更高一些,卻也入場獻醜了。婉兒姑娘還是入場獻上一曲吧!”
林婉兒嘿嘿乾笑兩聲,卻也沒有辦法,搖搖晃晃走進場間。期間幾次想摔倒,都被林婉兒前後搖擺的站定了。
潘美美心中冷笑,看林婉兒的身段和走路習慣就能明白林婉兒沒有學過舞蹈。當今大家閨秀多喜歡學習琴棋書畫,林婉兒就算再有文才,對舞蹈瞭解的少之又少。
林婉兒不是一個怯場的人,站在場間很僵硬的前後揮舞了幾下手臂,像是剛剛牙牙學語的孩童一般,笨拙、生硬,但是很努力。林婉兒自己都覺得十分丟人,更不用提旁觀者了。
陛下嘆一口氣,皇后抿嘴淺笑。
趙乾恨不得自己上去幫林婉兒跳,柔嘉公主更是着急,好像大壞人潘美美陷害好人已經奸計得逞一般。
林乾毅和林翰林捂住了雙眼,不忍再看。
大臣們竊竊私語,嘲笑聲越來越大。
一股怒火從林婉兒的丹田升起,大姐我都這麼努力了,你們還要嘲笑我。林婉兒狠狠將腳下的花盆鞋踢出去,大魏國的舞蹈不會跳,但是穿越前的大秧歌誰不會跳啊。
林婉兒身上的衣服袖子肥大,十分適合扭秧歌,於是林婉兒旁若無人的在大廳上扭了起來,爲了配合情景,嘴裡哼唱道:“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什麼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 什麼樣的歌聲纔是最開懷……”
林婉兒越跳越高興,越跳越開心,也忘了場合,期間糅合了大媽廣場舞、半吊子霹靂舞,以及邁克爾傑克遜的太空舞步。爲了跳出太空舞步,林婉兒不得不提起裙襬,雙腳踩着襪子不斷摩擦。
大魏國衆人哪裡見過如此舞蹈,各個目瞪口呆,像是見到什麼新奇東西一般,如果說林婉兒是瞎跳,衆人是不相信的,因爲林婉兒的舞步明顯有固定的旋律和節奏。但是如果說林婉兒的舞蹈有多麼驚豔複雜,衆人也是不相信的,都是簡單的動作,很容易學習。
有幾個小太監年齡小,看着林婉兒在場間載歌載舞,腳底下也忍不住跟着打拍子,場間氛圍一下子活躍起來。
衆人覺得新奇,只有不羈的三皇子趙乾忍不住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全然不顧他人。
陛下也沒有見過林婉兒跳的什麼舞蹈,問向皇后:“這林婉兒跳的是什麼舞蹈?”
皇后微微皺眉,搖搖頭:“妾身也沒有見過,莫非是南疆那邊特有的舞蹈。”
陛下嘆一口氣:“若是看林婉兒今夜的表演倒是和乾兒挺般配的,一樣的出人意料。”
林婉兒在場間跳的大汗淋漓,最後停下腳步,向着陛下和皇后一拜,氣喘吁吁拾起鞋子,走回座位上,可能太熱了,林婉兒忍不住以鞋子當扇子扇了扇,然後才套在腳上,又在炭鍋裡面撈出一塊地瓜吃下去。
一衆大臣看到林婉兒此舉,一時間忘了如何評價,好像用最難聽的詞彙都說明不了林婉兒行爲是如何得讓人震撼。
陛下此時開口道:“朕久居宮中,也聽說了‘北陳南林’的說法,今日美中不足的是隻有南林到了,想必衆位愛卿也知道澶州林婉兒的才名。”
衆人一同望向林婉兒,林婉兒暗叫一聲壞了,豎着耳朵聽陛下下面如何說。
陛下點到即止,皇后夫唱婦隨:“陛下。臣妾有一想法,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陛下淡然一笑:“皇后有話儘可說。”
皇后先給陛下夾了一塊涮好極其鮮嫩的羊肉片,然後纔開口說道:“都說擇日不如撞日,既然林婉兒也在,不如桌上一兩首詩詞,助興一番。”
林婉兒齜牙咧嘴,到了最後還要用做詩詞,想都不用想陛下的回答了。
聽到皇后提議,陛下很高興,望向林婉兒。林婉兒起身說道:“陛下,容民女想一想。”
站起身來,林婉兒走到宴會中央,心中思索幾番,沒想到還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後一聲大喝:“大膽林婉兒,你想造反?!”
林婉兒轉頭看向衆大臣和兩個弟弟,林翰林急急的擺手,林乾毅指了指大姐腳下。林婉兒疑惑的低頭。自己今天剛換的新鞋新襪,不髒啊,再向腳底下看,剛剛沒注意向前多走了幾步。小小的新鞋踩在一個九抓金龍浮雕的腦袋上,瞬間明白了原有,忍不住喊道:“媽呀!”,騰地一聲蹦了老遠。
剛剛大喝的大臣站起身來。義正言辭的說道:“今日陛下大壽,林婉兒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當殺頭誅九族。”這位大臣名叫辛棄物。便是那位讓陛下從禮部調往兵部的官員,是宰相門生,如今在兵部處處受到擠壓排擠,那羣大老粗排擠人的方式都是那麼明目張膽、粗糲魯莽,一點也不含蓄,宴會之前受到潘仁美提點,兩隻眼睛盯着林婉兒的一舉一動,就等着林婉兒出錯了,沒想到宴會剛剛開始讓我抓住了小尾巴。
大雄寶殿之上的皇帝剛想開口說話,卻被身旁的皇后暗地裡扯了扯,不解的望向皇后,只見皇后輕輕搖搖頭,示意看林婉兒怎麼解決。
林婉兒一愣神之間,馬上做出反應,突然厲聲喊道:“大膽佞臣,還不認罪?”
辛棄物沒弄明白什麼情況,有些迷茫,擡頭向林婉兒瞄去。不只辛棄物不解,衆人皆是不解。
林婉兒向陛下欠欠身,用比辛棄物還義正言辭的語氣說道:“陛下,民女愚笨,即使鄉下老人過壽也圖個喜慶順利,不見血光,何況今日乃是舉國歡慶,普天同慶的大好日子,這爲大臣張口閉口殺頭誅九族,非要動刀動槍見血光,也不知存了什麼心……”
林婉兒還有很多說辭要說,但是辛棄物沒有給林婉兒機會,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以頭抵地,連連狡辯。
陛下皇帝心裡一樂,這林婉兒好生有趣,本是自己不對,卻在責怪他人,說出的理由還無從反駁,怪不得皇后喜歡,但是嘴上卻是嚴厲:“你們兩人都別說了,林婉兒初進宮廷不懂規矩,朕不責怪,辛棄物你也別雞毛蒜皮的事情就要打打殺殺。林婉兒,繼續做你的詞。”
聽到陛下讓林婉兒繼續作詞,宰相李若樸心中喜樂,這詩詞是最好的把柄,講究韻律平仄,有時爲了用詞難免會涉及朝廷忌諱的言辭,治你一個叛逆之罪還不是手到擒來。
林婉兒一聲謝恩,繼續踱步,但是再也沒踩到那龍頭之上。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上京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時滔滔。”
陛下皇帝本想舉杯飲酒,聽了此句,酒杯停在空中,眉頭一皺,心中震驚,此句極佳,林婉兒初來上京,恰逢百年難遇上京大雪,冰天雪地、廣袤無垠,開頭即大氣,胸襟開闊,林婉兒不愧才女之名。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好。”皇帝陛下心中暗歎,動靜相宜,誇張而不浮誇,山川挺拔,似要和那天公比高,可是時節不對,需要等天晴之時,雪蓋蒼山,纔是真的妖嬈。
上闋說完,不止是陛下,衆人皆是震驚,林婉兒才名名副其實。潘春偉點頭,陳賢點頭,紀昀更是點頭。平日裡在朝廷之上有千年寒冰之稱的洪新甲也眼睛一亮。文臣都是科舉出身,忍不住點頭捏須,即使那些武官也覺得這詞不酸,好聽的很,和兵刃相交的聲音一樣,聽着舒服,就連曹魏這種大老粗也有些許動容。
只有陳美美臉色鐵青,恨不得向前給林婉兒幾個耳光。
衆人聽完上闋,剛剛漫不經心的樣子變得嚴肅肅穆,將手中筷子放下,靜等下闋。
林婉兒將衆人表情看在眼中,又輕踱幾步,張口說道:“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想前朝明主,韜略文采;徐驍西涼,舉世無雙。一代天驕,匈奴可汗,單臂彎弓射大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