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林婉兒在掰着手指頭算計日子,林成平回鎮北軍和林翰林、林乾毅進京趕考的日子,和兄弟幾個一商量,三人決定一同北上,在上京城分開。
林婉兒於是便將生活重點放在如何打點兄弟三人方面,棉被、衣服不一而足。棉被都是新棉花,軟和的很,衣服不奢華,但是都是林婉兒和陳笑笑親自做的,一針一線,一絲不苟。
陳笑笑脫掉繡花鞋,盤坐在林婉兒的牀上,熟練的將線絲穿過針孔,笑着說道:“婉兒姐,成平哥馬上就快走了,你舍不捨得?”
林婉兒停下手頭的針線活,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捨不得也沒有辦法,以前老二去鎮北軍本就是冒着生命危險,我想着等他再回到澶州就讓他退役,在澶州定下來,結婚生子。可是老二回來我就知道,他再也不屬於這裡了。即使我強行要求老二留下來,老二不會有一句怨言,但是他再也不會快樂了。”
陳笑笑不解,問道:“還有人喜歡沙場,不喜歡平靜的生活?”
“有,傻老二就是。”林婉兒像是在對林成平的後半生做出了預測:“只有當老二經歷生離死別和愛恨情仇之後,也許才能夠體會到平靜生活的難能可貴,真希望那一天永遠也不要降臨老二的頭上。如果真的是避無可避,但願我和兄弟幾個還都能陪在老二身邊。現階段的老二不是不明白平靜生活來之不易,而是年齡和心性使然。老二已經蛻變成了男人,但是還少一些東西……”
林婉兒說的有些感傷,也傳染到了陳笑笑,雖然和林成平接觸不多,但是陳笑笑能夠看出來,林成平是一個心細善良的人,不似林乾毅和林翰林那種不諳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純真善良,而是經歷了沙場征戰被磨練的有些悲天憫人的善良。
林婉兒陷入沉思,陳笑笑也陷入沉思,兩人許久沒有說話。
陳笑笑下牀,給林婉兒和自己倒了一杯水,遞給林婉兒,開口問道:“婉兒姐,那老三和老四呢?”
林婉兒眉毛挑了挑,嘴角自然而言的翹了起來,開口說道:“兩個奇葩。雖然兩人看着性格迥異,一呆笨一聰明,一刻板一油滑,看着南轅北轍的性格,實際上卻是殊途同歸,兩個鑽進牛角尖就出不來的大倔人。”
陳笑笑也抿嘴笑了起來,林乾毅和林翰林兩兄弟心中藏着故事,這幾年躲在自己的世界裡不願意出來。
林婉兒又搖搖頭,繼續評價兩位兄弟說道:“正是骨子裡的相似,兩人在林家大火之前恨不得好的穿一條褲子,可是林家大火之後,兩人不同的應對方式也正是以後兩人人生的不同。老三心思沉穩,講究禮法,雖然愚笨了一些,但是勝在刻苦勤勉,這次進京趕考雖然不能保證高中,但是隻要入了榜,中了進士,以後能夠成爲朝廷肱骨之臣,天子之下宰相之能。我不擔心老三會做出什麼傻事,但是就怕燕兒的事情會成爲老三一輩子邁不過去的坎,他自己不敢去碰觸,也不讓他人去碰觸。真希望能有那麼一個姑娘出現在老三的生活中,在老三耳邊輕語淺笑。”
給林乾毅的被子縫製好了,林婉兒捏住一角,陳笑笑捏住另一角,疊了起來。兩人又鋪上林翰林的棉被,一人在這頭,另一人在那頭。
林婉兒低頭引線穿線,開口說道:“老四這人怕冷不怕熱,特意給他多加了兩層棉花。老四是林家最聰明的人,過目不忘,對待詩歌子集有着自己獨特的看法,如果是在前朝呆板的科舉制度下,老四一輩子也出不了頭。如今朝廷能夠聽進去不同見解,老四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中進士不難,難的是不懂得如何收斂自己張揚的性格,以後肯定不少碰壁,做官也肯定做的磕磕絆絆。其實這幾年我最擔心的就是老四想不開,做出什麼出格事情,不過還好,老四自己走了過來。我對老四沒啥要求,只希望以後老四能寫出一些錦繡文章就好了,然後娶個乖巧懂事的老婆給林家生幾個大胖小子就行了。”
林婉兒說對了一半,林翰林以後確實是娶了一個老婆,可是這個老婆可不怎麼乖巧懂事,生的還都是女孩。
“老五呢?”陳笑笑覺得林婉兒分析的頭頭是道,不自覺的問了出來。
林婉兒哈哈一笑,好像遇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情,開口說道:“老五啊,老五可是林家唯一一位有桃花運的。”林婉兒壓低了聲音,左右瞧瞧,冬蟲夏草都不在,纔開口說道:“冬蟲夏草這兩個小丫頭私下裡可是對老五心儀的很。”
陳笑笑那股子八卦情緒也被勾了上來,在牀上爬到林婉兒面前,問道:“婉兒姐,你給我說說,這又是怎麼回事?”
林婉兒鼻子一挺,開口說道:“老五這人吧,這幾年在油店當學徒,思維很嚴謹,腦袋轉得快,可是在感情方面卻有時候一根筋,懵懵懂懂。你想想,冬蟲夏草在半月書局什麼書籍沒看過,什麼錦繡文章沒讀過,那些個青衣飄飄的才子入不得冬蟲夏草的法眼。反而是老五,做事的時候一絲不苟,謹慎認真,頭頭是道,但是平時又有些呆呆的、傻傻的,姑娘家家給他說句話,他的臉都能紅到脖子根,冬蟲夏草能不覺得可愛嗎?”
陳笑笑覺得有理,只恨身邊沒有一盤瓜子,少了些八卦應該有的氛圍。
林婉兒嘖嘖幾聲,說道:“可惜老五太呆了,看不出來。我這個做大姐的眼光有限,也看不出來老五到底喜歡哪一個。”
林婉兒和陳笑笑說話之間,就聽到門外有交談聲傳出。
冬蟲:“五少爺,你等等,我和夏草都跟不上了。”
林任重:“哦,你們你慢點走,我還要趕時間。”
林婉兒和陳笑笑就看到健步如飛林任重從門前掠過去,身後跟着臉上有些怒容的冬蟲和有些幽怨的夏草。
林婉兒和陳笑笑同時搖搖頭,這個傻老五啊。
林婉兒說完了林任重,突然恨恨的說道:“寶玉和玉寶真的可惡。我看兩人年齡也不小了,本想讓兩個小傢伙上私塾讀書,沒想到兩人竟然和我玩起了裝病的把戲,天天賴在牀上,哼!一提及上學的事情,馬上喊頭疼。老二也真是的,護着這兩個淘氣鬼。如果不是進京趕考的日子越來越近,看我不讓老三好好教訓這兩個淘氣鬼。”
陳笑笑看着林婉兒的樣子,不覺笑出聲來,勸慰道:“小孩子,都不願意上學,過段時間就好了。”
林婉兒展顏一笑,想起大寶,心情更好了,說道:“還是大寶好啊,討人歡心,還體貼人,有着一顆玲瓏剔透的心,也不藏着掖着。”
此時,大寶的腦袋從門後面露出來,瞧了瞧房間內的情況,看到陳笑笑,呵呵傻笑,捏捏諾諾的走進房間,在陳笑笑旁邊小心翼翼的坐下,顯得格外安靜。
林婉兒衝着大寶招招手,示意大寶過來,大寶好像沒有看到大姐的“召喚”,無動於衷,衝着陳笑笑傻樂。
林婉兒倍受打擊,低聲嘀咕道:“討厭的大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