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嬌嬌覺得自己實在冤枉得很,哭了一路,回去後連忙跟蔣睿晟解釋道:“夫君,我真的沒想要掉進湖裡,分明是被人推下去的。”
蔣睿晟自從被迫從側門迎娶路嬌嬌,就對她沒什麼好臉色。
打從入門開始就沒碰過她,路嬌嬌心裡愧疚,對蔣睿晟是百依百順,也沒敢埋怨一二,甚至討好蔣家二老,就想讓蔣睿晟消氣。
聽着她的解釋,蔣睿晟冷哼道:“後院裡除了蘇夫人就只有蘇小少爺,難不成他把你給推下湖裡去的?”
在他看來,蘇懷斐這才幾歲,爲什麼要把路嬌嬌推到湖裡去?
再說,出嫁之前,他壓根就沒聽說過蘇懷斐跟路嬌嬌之間有什麼不和。
最多是兩人的感情並不親近而已,也沒到仇視的地步,爲何要做這樣的事?
路嬌嬌出事,對蘇懷斐也沒任何好處,所以蔣睿晟是不相信的。
見他不信,路嬌嬌滿腹委屈,答道:“就是他推的,孃親不可能害我。至於爲什麼,我原本是不清楚的,如今一路上忽然回過神來,這纔想到,弟弟他或許不喜的是孃親肚子裡的孩子。”
蔣睿晟挑眉,半信半疑道:“蘇大少爺聽說病得厲害,一直都起不了身。身爲嫡子,蘇二少爺是必定能繼承蘇府的,沒必要害一個還沒落地,也不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的孩子。”
路嬌嬌撇撇嘴,冷笑道:“夫君別看他年紀小,心思毒着呢。伺候懷斐的丫鬟小廝也不知道被打殺了多少個,都是孃親爲了幫他收拾爛攤子的。他估計是不願意有人奪去孃親的注意,這纔會對那孩子下手。”
還懂得繞彎子,把路嬌嬌推下湖裡,身邊沒人在,王秀詠就只能親自把她救上來,可不就要動了胎氣?
若是就這麼把孩子弄沒了,蘇懷斐必定拍手稱快。就算勉強保住了,身子骨肯定好不到哪裡去,他哪裡需要理會一個一出生就病怏怏的弟弟或者妹妹?
蔣睿晟瞥了她一眼,他倒是沒想到蘇懷斐年紀小,心思居然這般陰狠。
就連同父同母的兄弟姊妹都容不下,若是以後擋了道的外人,豈不是更會輕易下手?
想到學堂裡兩個摔斷手腳的同窗,蔣睿晟原本也相信蘇懷斐是無意的,如今聽路嬌嬌的意思,這人很可能是故意的。
若是如此,蘇懷斐以後長大了,還真是不得了的狠角色。
“不管如何,蘇夫人爲了救你,肚子裡的孩子很是受了罪,以後蘇府恐怕不會歡迎你回去了。”
蔣睿晟的話讓路嬌嬌眼圈一紅,她心下暗恨,蘇懷斐要對付王秀詠肚子裡的孩子就算了,居然拿自己當槍使?
她會讓蘇懷斐知道,什麼叫後悔的!
蘇老爺沉着一張臉把蘇懷斐帶在身邊教導,時不時說些四書五經,或者平日從同僚那裡聽來的閒雜事:“據聞有家足足三兄弟,長子容不下其他兩個弟弟,就聯合外人把他們都在趕京赴考的路上假裝山賊給殺害了。聽了這事,你覺得當家的該怎麼對這個長子?”
蘇懷斐聽了,眨巴着眼睛無辜道:“可
是這家就剩下一個獨苗苗了,若是大義滅親,可不就要斷了香火?”
聞言,蘇老爺看着他,半晌才緩緩笑道:“你說得在理,不過你是當家的話,又會怎麼想?”
蘇懷斐低下頭,片刻才答道:“長子只是不喜歡有人分享屬於他的東西罷了,至於二老,自然會好好孝順,當家的沒必要多慮,好好享福纔是。”
蘇老爺聽了,深深地看着他,點頭道:“這話你自己記得就好。”
等離開書房,蘇懷斐纔回過味來。
顯然蘇老爺打探後,知道此事跟他有關係,這纔會來試探一二。
蘇懷斐仔細琢磨剛纔說的話,並沒有多少錯漏,卻也讓蘇老爺能肯定,路嬌嬌落水,王秀詠險些落胎的事跟自己有瓜葛。
只是蘇老爺知道後,並沒有告訴王秀詠,甚至沒責罰自己。
反倒依舊把他帶在身邊教導,又暗地裡試探和敲打。
所以說,蘇老爺其實不介意他有些手段,這事算是揭過去了?
蘇懷斐眯起眼,倒沒想到蘇老爺會如此輕易就放過自己。
還是說在蘇老爺的眼中,他這個嫡子要比王秀詠肚子裡那個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更重要?
想到這裡,蘇懷斐的心情不錯,哼着小曲回柳繡苑去了。
慶元等蘇懷斐走了,這才低着頭進書房伺候。
之前在門外聽見的話,他是準備全部當作沒聽見,直接爛在肚子裡的。
真沒想到蘇懷斐小小年紀居然如此陰毒,長大了估計更是可怕。
偏偏蘇老爺竟然沒責罰他,這是縱容蘇懷斐繼續行惡嗎?
顯然慶元對蘇老爺的作爲十分不解,卻識趣地沒露出任何好奇的神色。
蘇老爺卻不打算放過他,笑笑道:“你是不是疑惑,我怎麼沒重罰懷斐,反倒壓下了此事沒讓夫人知道?”
“小的愚鈍,實在猜不出老爺的心思。”慶元實話實說,滿臉不解之色。
“這孩子已經讓夫人養廢了,不但在學堂裡設賭局,就連同母異父的姐姐都能當作棋子來用,小小年紀手段陰狠。”蘇老爺眯起眼,又嘆道:“不愧是我的孩子,爲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便不擇手段。只是我年紀尚輕,夫人又不是不能生,這個孩子落了病根,還有下一個孩子,總歸我還有大把的時間能等得起。”
再不濟,王秀詠實在懷不上,再挑個能生養的丫鬟便是了。
生下孩子,就把丫鬟打發掉,孩子養在王秀詠膝下,不就可以了?
蘇老爺正值壯年,還沒打算早早就訂下繼承人來。
蘇懷斐廢了,那就再生幾個來培養便好了。
慶元算是聽出來了,蘇老爺哪裡是不責罰蘇懷斐,根本就已經是放棄他了。
既然放棄,更加是懶得多費脣舌來訓斥,直接把人放走,只怕是擔心壓得太厲害,讓蘇懷斐起了什麼歹毒心思來對付蘇老爺,那就麻煩了。
思及此,慶元后背微寒。
蘇老爺的意思很明白,蘇懷斐既然已經廢掉了,那就沒有
任何留下來的價值。
只等王秀詠肚子裡的孩子落地,蘇懷斐怕是要活不了的。
都說虎毒不食子,蘇老爺比起蘇懷斐的陰狠簡直是有過而無不及,不愧是親生父子。
慶元低着頭,只道:“老爺英明,蘇府以後必定更上一層樓的。”
蘇老爺摸着鬍子,笑道:“蘇府幾代人都是泥腿子和不得志的窮書生,到我這裡纔開始光宗耀祖。要繼續讓蘇府向前走一步,繼承人的選擇是不能馬虎了事的。”
他還沒做夠蘇府的當家,自然不希望有人來取代自己。
蘇懷斐這個年紀已經連王秀詠都敢動手了,那麼蘇老爺還會遠嗎?
蘇老爺不喜歡超出自己意料之外的事,雖然覺得有些可惜,蘇懷斐這個孩子小時候還是頗爲討人歡喜的。
只是最近一兩年,越發不懂事,給蘇府不知道添了多少麻煩。
想到他另外一個孩子蘇如安,蘇老爺皺眉道:“一個兩個都是不懂事的,如安是這樣,懷斐也是這樣。”
慶元沒敢答話,蘇老爺也不需要他來附和,感嘆兩句,又問道:“如安怎麼樣了,伺候的人還算盡心嗎?”
說是伺候,不過是盯着蘇如安,讓他醒來沒多久就灌下一碗要,昏昏沉沉躺在榻上罷了。
慶元的腦袋越發低了,應道:“回老爺,大少爺清瘦了一些,餵了些米粥卻沒能嚥下多少。”
知道時間差不多了,蘇老爺點頭道:“如安跟懷斐的感情不錯,兩人很能說在一起,讓懷斐去陪陪如安吧。”
慶元應了,心裡感慨,蘇老爺居然等不及,這就要把蘇懷斐和蘇如安湊在一起。
這兩人恐怕沒多久,就要得什麼重病直接去了吧。
王秀詠聽說蘇懷斐被慶元接走,送去蘇如安身邊,不由吃驚道:“這真是老爺的意思,讓懷斐去照顧如安?”
說什麼照顧,竟然讓蘇懷斐去靠近那個半死不活的蘇如安,她光是想想就覺得厭惡。
陪房嬤嬤小心翼翼地點頭道:“慶元親自把少爺接過去的,老奴原本想攔着,卻是老爺的意思。”
蘇老爺親自發話,她自然是不敢攔下,立刻跑回來跟王秀詠稟報了。
居然越過她,直接把蘇懷斐帶走嗎?
王秀詠眼皮直跳,只覺得十分不安,伸手扶着她還平坦的小腹,吩咐道:“讓你家孫兒跟着懷斐,可不能讓他出事了。”
陪房嬤嬤不着痕跡地皺眉,蘇懷斐被蘇老爺帶走,竟然沒知會過王秀詠,看着就不妥。
要是自家孫兒跟着,會不會也被蘇懷斐連累?
她是百般不樂意,只得道:“老奴的孫兒也不知道吃壞了什麼,上吐下瀉的,這幾天勉強跟着少爺,老奴擔心他沒能伺候好少爺來着,就讓另外一個機靈的小廝跟着,少爺也是應下的。”
王秀詠挑眉,沒戳破陪房嬤嬤的小心思,這事的確透着詭異,只是她並不覺得蘇老爺真會對蘇懷斐做什麼,頂多是敲打一下他,讓蘇懷斐親自看看蘇如安的下場,以後能夠安分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