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招待着姑爺,搬出到錢市衚衕裡的四房也來了客人,正是上門來道歇的古言,坐着青篷的馬車而來,帶來的東西,小廝搬了四次纔拿完。
眼下糧食正緊缺,程氏看到古言帶了很多的青菜,心裡自是高興,面上卻淡淡的,“眼下這世道亂,搬了宅子也沒有宴請客人,你這樣一來,也沒有什麼準備,今兒響午就留下吃飯吧。”
看着儀表堂堂的古言,又恭敬的對自己,程氏心裡的不快也少了一分,“皇上的聖旨下了,兩家原本也該碰個面,看看這親事怎麼辦?你也知道元婉還有兩年才及笄,我們是想着等她及笄之後,再談婚事的事情,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等得?人太小了,嫁過去也像個孩子,哪裡能盡爲人妻子的本份。”
古言的臉微微一紅,自然明白程氏說的是什麼意思,“一切聽伯母做主,回去後我會與家母說明。”
見古言很在意這門親事,程氏點了點頭,“如此便好。難得來一次,就去看看元婉吧,你們也是被皇上賜過婚的,見面也不會被人說什麼。”
才叫了身邊的娟紅帶着古言去了趙元婉的院子。
四房現在住的這處宅子,就是幾年前程氏自己選的,爲以後分家而準備的,三進的院子,院裡亭臺樓閣都有,原本是一戶富商建的,後來要歸祖籍,這才賣了,程氏一眼相中就買了下來。
趙元婉住的是最裡面的院子,院子就被安置在花園裡,雖然花園裡尋不到一片花草,可假山亭子還在,卻也別有一番的風味。
古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趙元婉站在院子裡望着滿是殘荷的池子發呆,竟不忍心讓下人打破,悄聲的走了過去,站在人的身後了不說話,只靜靜的陪着。
金鎖看向娟紅,見娟紅對她點點頭,這纔沒有提醒自家的姑娘。
直到半個時辰之後,趙元婉累了,才發現多出來的古言,臉上的神情淡淡的,退了幾步做了萬福,“古公子。”
“元婉,你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看到對自己疏遠的佳人,古言的心就不舒服了起來。
他不是傻,看得出來眼前的人此時的態度與過去相比,很是疏遠,難不成她不想見到自己?古言一想到這個,腦子就亂了起來。
趙元婉聲色不動,“我不過與古公子見過三次面,哪裡敢自稱是熟人。”
古言苦笑,雙手背在身後,“你說的是,是我唐突了。”
一句話過,兩人之間也變得沉默起來。
金鎖見自家的姑娘明顯不喜歡古公子的樣子,擔心起來,兩人早晚是要成親的,現在弄的這麼冷淡,古公子萬一被別的女子哄了心去,過兩年姑娘嫁過去,豈不是被冷落?
可她在這裡着急也沒有用,姑娘根本不想與古公子多談。
娟紅也被程氏派了過來,眼到這樣,心下也沒有了準,她知道姑娘在惱什麼,可這樣僵持下去,若讓古公子惱了,吃虧的還是自家的姑娘。
“古公子,不如到亭子坐坐吧,那裡點了炭也不冷。”娟紅猶豫的出聲。
古言有了臺階,自然是應下,娟紅又湊到趙元婉的身邊,“姑娘,古公子是客,夫人留了吃過午飯再走,奴婢還要去回話,這邊就交給姑娘了。”
又支開金鎖,“去上了熱茶到亭子給裡古公子。”
這才告退去前院回話。
金鎖也被支走,就剩下趙元婉與古言兩人,古言到底是男子,“趙姑娘請。”
當看到古言在這裡的時候,趙元碗就知道是母親讓人過來的,哪裡還用得着娟紅提醒,卻也知道娟紅這樣做是好心,畢竟她這輩子只能嫁給古言,哪怕是古言死了,她都要抱着牌位成親。
兩人進了亭子,相對而視的坐下,趙元婉纔看向古言,聲音平靜,“古公子可知我在惱什麼?”
古言微微一愣,下一刻卻高興起來,壓下心底的激動,“我也想知道,請趙姑娘實言相告。”
既然想說出口,自然是想結開兩人之間的矛盾。
“先前古府讓人透過話,想結親,可後來又不同意了,古公子知道這件事情吧?如今卻得皇上賜婚,我時常在想等嫁過古府去之後,要怎麼對面不喜歡自己的公婆,亦或說不喜歡自己的夫君?”趙元婉是個物實的,心中縱然不甘,也知道要面對。
既然要嫁給眼前的男子,就一定要抓住他的心。
古言心裡的擔心終於落了地,“元婉,你不必多慮,不管我父母怎麼看你,我對你卻是真心的,我定不會讓你受了委屈。”
面對心愛的女子,古言覺得自己去求皇上賜婚的事情難以啓齒,連着和要家裡人求娶的事情也瞞了下來,他雖沒有說,不過看他對自己的態度,趙元婉也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縱然不是她鍾情的,卻是喜歡她的,也算是老天待她不薄。
面對古言的解釋,趙元婉裝羞澀的低下頭,“我信你。”
三個字卻讓古言一瞬間覺得自己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能撐起一片天,只恨不能把眼前的人攬進懷裡,告訴她他的情誼。
金鎖端了茶進來,看到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和睦起來,才鬆了口氣。
正院那邊,程氏正在誇着娟紅,“你是個穩重的,我真怕元婉擰着來,好在你這樣幫了一把,不然真鬧得不歡而散,這還有兩年嫁過去,再是皇上賜的婚,不得夫君喜歡,女人這輩子就如進了姑子廟,虛度下半生。”
午飯過去,古言一臉高興的走了,曹府那邊,曹植才帶着趙元綺下了馬車,眼看着要進府了,趙元綺抓着曹植的手也重了幾分。
“不用怕,父親交代過了,日後府裡的一切由你打點,母親也該歇歇了,你就是這府裡的當家主母,只要盡了該盡的孝道,母親再說什麼也沒有用。”曹植見妻子膽小害怕的樣子,加上大起來的肚子就有些心疼。
趙元綺以前都是強勢的一面,從來不在曹植的面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面,多是要強,現在見到這招好使,越發相信母親的話,面上含羞一笑,“夫君放心,日後這府裡的事情,我也會先問了母親的意見再做定奪,不會讓夫君在中間爲難。”
“有妻如此,夫婦何求?你只管按你的想法去做,父親已經和我談過,家裡後院的事情由你來管,我是曹府的長子,後日也要繼承這份產業,早晚都要交由咱們管,父親也是爲咱們考慮,若有不懂的地方,我先與你商量,做不下決定再找父親也不遲。”曹植直接將母親給摘了出去。
趙元綺自然是高興,感動的紅了眼圈,“夫君放心,我幫夫君管好這後院。”
兩人一路情深的去了曹夫人那裡,人還沒有到曹夫人就聽了下人說兩人一路情誼綿綿的,待見到人的時候臉都黑了。
“我老了,不中用了,哪敢勞你們請安,要是肚子有個好歹,又是我這個老太婆的錯了。”曹夫人的話一說完,趙元綺就誠惶誠恐的跪到地上,連連認錯,也哭了起來。
趙元綺這麼一弄,到是讓曹夫人一愣,隨後冷笑道,“喲,咱們的大奶奶什麼時候這般的和氣了?平日裡可不會這些下作的小手段。”
到底薑是老的辣,一眼就看出趙元綺的小手段。
偏曹夫人這陣子給衆人的印象都是刻薄的,眼下又是她說的帶刺的話,現在人都跪下了,她還是不依不饒的,這樣一來,衆人自然是偏向趙元綺這邊。
曹植漲紅了臉,“母親,元綺在回來的路上還在跟兒子說要好好給母親賠禮認錯,更是說撐家後要事事先問過母親的意見再做定奪,您又何苦這般爲難她,再不喜歡她,也要爲她肚子裡的孩子想想,那是曹家的血脈。”
從小到大,曹植還沒有說過麼重的話。
曹夫人看透了趙元綺的小手段,再看兒子只一心向着媳婦,心裡的醋罈子都打翻了,“好啊好啊,看看,這就是我養出來的兒子,眼睛都瞎了,那好,我就問問你,我只不過說了一句話,她就跪在這裡哭天撲淚的,像我給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她這真是誠心向我認錯?還是誠心噁心我呢?”
罵完兒子,曹夫人瞪向地上還在哭的兒媳婦,“你也不用在我這裡使這些小手段,植哥傻看不出來,可不代表別人都是瞎子,我到爲何回孃家呢,原來這幾日回去就是學這些上不得檯面的小手段去了,很好,果真是趙府那樣的人家出來的姑娘,到真是我當初看走了眼,怨不得旁人,你也回吧,日後不用到我這院裡來,我用不着你請安,我怕被活活氣死。”
“母親,兒媳錯了,你千萬彆氣壞了身子。”趙元綺撲到地上,只是她一隻手卻捂着肚子。
曹植看了越發的心疼,從沒有忤逆過母親的他,當場就強硬的扶起妻了,“既然母親看不是你,你又如何在這裡作賤自己,日後也不用過來,我是家裡的男人,還做得了這個主。”
不看上在的曹夫人一眼,帶着哭的傷心欲絕的趙元綺走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