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院的正房裡,趙老爺子待三房的人一走,就忍不住發起脾氣來。
“你這是要做什麼?好好的兒子你不要,一個個的非要弄的像仇人一樣是不是?你就想這一輩子指望着老二了是不是?我可告訴你,其他的幾個也是我的兒子,我還要老了看兒孫滿堂,你若覺得礙眼,那就住到家廟裡去,那裡自然見不到讓你不順眼的人。”
怒氣衝衝的丟下話,趙老爺子甩着衣袖走了。
趙老太太氣的大罵,被採清和採荷勸了一會兒,這才歇下火氣,“去把二夫人叫來。”
採荷不敢多問,應聲去了二房。
再說趙老爺子一路出了梧桐院,竟走到了月閣院,在整個趙府裡面,要屬這裡最爲安靜,還有着一股子淡淡的藥香,想到那個倔強的孫女,趙老爺子雙手背在身後,卻遲遲沒有進去。
隱隱聽到身後有交談聲,趙老爺子擰着眉,對着身邊的於項看了一眼,於項就心領神會的過去探查,只見一處假山的後面,正是四老爺趙玉尉,拉着一個小丫頭在說話,手還在小丫頭的臉上摸着,弄的小丫頭羞紅了臉,站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你可打聽清楚了?二姑娘真在外面存了糧?”趙玉尉手從丫頭的衣襟探進去,大手在裡面揉捏起來。
小丫頭身子輕輕的靠在趙玉尉的懷裡,“四老爺,奴婢親耳聽到的,沒有錯,是房媽媽幫着弄的。”
“噢?那可知道存在了哪裡?”趙玉尉一臉的yin笑。
“這……這個奴婢就不知了,房媽媽一直沒有說,後來被五姑娘撞破後,從那以後,都是綠竹在外面守着,誰也靠近不了。”小丫頭被趙玉尉的嬌聲連連。
“那可願意幫爺再去打聽一下?”趙玉尉已扯開了小丫頭的衣襟,“待事情辦妥了,爺就納你做姨娘可好?”
不經人事的小姑娘,哪裡受得了趙玉尉這樣的挑撥,早就腦子一片空白,不管趙玉尉說什麼都應着,於項不再多看,悄聲的退開。
回到趙老爺子的身邊,幾句話便把事情表了明白,趙老爺子氣得額上青筋直蹦,“清天白日,在府裡幹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哪裡配當官?”
於項在一旁默默的聽着。
趙老爺子大步的進了月閣院,院裡的下人見了忙上前見禮,趙老爺子卻是直接進了正房,今天是元喜醒來的第二日,除了時常過來的馮氏,並沒有人過來,看到祖父進來,元喜也沒有覺得意外。
趙老爺子往牀邊掃了一眼,“這就是你從邊關帶回來的媽媽和丫頭?”
元喜沒有吱聲,被提到的房媽媽和綠竹上前來見禮。
趙老爺子打量了二人一眼,“你們下去吧,我有話單獨與你們家姑娘說。”
但見二人猶豫,趙老爺子看向牀上的元喜,“算了,那你們就留下吧,左右也與你們有關。”
於項已搬了椅子過來,趙老爺子就坐了下去,正對着牀上的元喜,“聽說你在外面存了糧?有多少?”
直接就問,房媽媽和綠竹臉上閃過驚駭之色,不過只是一瞬間,卻還是讓趙老爺子撲捉到了。
“賣了。”元喜絲毫不退讓,“在我撞頭的前一天,就讓房媽媽出去賣了。”
趙老爺子淡淡的噢了一聲,“賣了就好,現在京城到處是難民,勳貴世家的存糧也不多,許多人家的僕人都改成了一日一餐還是粥,若是你存了一大筆糧,那不是財富,反而會成了危險的東西,你父母不在身邊,這樣的事情我不能不管,到底關乎性命,既然賣了,那就把銀票收好。”
元喜也不應聲也不說話,垂着眼皮。
“府裡的事情我一向過問的少,知道你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我知道你心裡有恨,可是你要明白,你生爲趙府裡的女兒,就得爲府裡着想,你祖母及叔叔們的想法縱然自私,卻也有一方面是爲了府裡着想,這件事情細說起來,對錯各佔一半,既然都過去了,就讓一切都過去吧,不要去記恨,到底是骨血的親情在,我也知道你心裡委屈,爲了還你一份公道,我已經分了家,也算是對得起你父親了。”
元喜一直不明白祖父突然到她這裡來是爲了什麼,現在聽到這總算是明白了,這是來講條件的?讓她既往不咎,半是給面子半是威脅,恩施並威?
“再你父母沒有到京之前,我和你祖母先陪你呆在府中,等他們來了,交代好之後,我們就搬到你二叔家去。”趙老爺子站起身來,“二丫頭,有時候有些事情就是命,你不任也得任,好自爲之。”
丟下話,趙老爺子沒有再多說,起身走了。
到了月閣院外,四下裡無人,趙老爺子才吩咐,“讓人盯着二丫頭身邊的人,我怕她那點糧惹出禍來。”
趙光玄自然不相信糧賣了,他也不過是問問罷了,從官這些年什麼也沒見過,哪裡會盯着孫女的那點糧?想到自己在孫女的眼裡成了這種人,心底說不出來的難受。
於項低聲應下,卻繼續跟在趙老爺子的身後。
梧桐院裡,趙老太太見到馮氏就開始尋問,“五房的宅子可買好的?他現在一個人雖用不着大的宅子,可見來總要娶親的,買個五進的就夠用了,鼎哥與後母處相的也不會貼心,得給他自己備一個院子,老五再有孩子還要有院子,加上他們自己住的,再有客房,只能先湊和了。”
馮氏暗下不滿,五進的院子還說湊和,姑母真是態偏心了,面上卻把買好的地契放到方桌上,“這是宅子的地契,如今京城裡到處是往外逃慌的,宅子到是好買,這處離咱們這很近,只三道街就到了,是個五進的院子,不過我讓人去看過了,修整一下,改成六進的都還寬敞,是一家江南的富商買下的,現在帶着舉加回江南了,正急着賣宅子。”
趙老太太端看着地契,臉上有了笑模樣,這才又拉着馮氏說起親近的話來,“你也不要多想,老二是個有主意的,你又能把持家,到是小五太讓人操心,我要是不幫着他,他現在搬出去連個地方也沒有,總不能你們都搬了,只留他一房在這裡住着,到時讓人說就不好聽了,小五又是那個脾氣,向來愛面子,我這纔想着幫幫他。”
“看姑母說的,五弟這樣,你不幫着我們這些也看不下去眼,您現在幫着了,到是讓我們佔了些便宜。”
“你能理解就行,放心我的嫁妝都在,等我走的那天,就平分給你們五房,誰的也不能少。”
“姑母莫說這樣的話,那是您的東西,給了誰我們也不會有意見。”馮氏誠惶誠恐的回道。
心下不以爲然,怕是早就給五房掏空了。
聽到外面下人請老太爺安,趙老太太才把地契忙着收起來,“你也回去忙吧,這幾天就要搬家了,可有得忙。”
馮氏也不願坐着,自然是歡喜的應下。
出去的時候與碰面的趙老爺子又請了安,趙老爺子叫住馮氏,“你去找老四媳婦看看,讓他們抓點緊搬,今天是老三搬,明天就他們搬吧。”
馮氏一愣,不明白公公爲何這麼急着讓四房搬出去,也不敢多問,“那我這就去問問四弟妹弄的怎麼樣了。”
跟趙老爺子告了退,馮氏去了竹院。
屋裡的東西都收拾起來了,也只有正房裡的軟榻還能坐人,坐下之後,馮氏也不繞彎子,直接就說明了來意,程氏正想着怎麼開口要搬家呢,現在見主動問,自然是樂意,直接就應下了。
卻也沒有多想爲何趙老爺子讓他們四房抓緊搬。
馮氏來原本就是這事,有了答覆就起身告辭。
等回自己院子的時候,就聽身邊的妍秀說曹府來人了,臉上閃過一抹冷笑,吩咐妍秀,“你去叫安蘭出來招待客人,告訴她臉上的傷也不用遮着。”
妍秀不明夫人的用意,還是應聲去安蘭那裡。
等馮氏進了大廳的時候,正聽着一婦人在笑,擡頭一看,可不正是曹夫人。
“親家,這沒有遞貼子就直接過來,你可不能挑理啊。”曹夫人見馮氏進來,就笑呵呵的起身見禮。
雙方見過禮主次坐下之後,馮氏才笑道,“看你說的,既然是親家,就不是外人,哪裡會挑什麼理。到是老姐姐你怎麼過來了?先不說你,就說我們府吧,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出,京城外面傳的不像樣子,臊的我們都不敢出門。就更不要說走親戚了,都沒敢有那個想法,你在外面常走動,快跟我說說外面都怎麼說的?也讓我心裡有個數,真出點什麼岔子,也好提前有個準備。”
馮氏這明嘲暗諷的一番話,說得曹夫人臉都僵了,脣角邊強扯出一抹笑,“你看看這幾天植哥和元綺鬧矛盾,我哪裡有心情出去走動,外面怎麼傳到也不知道。”
心下卻氣個半死,只等着以後找機會報復回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