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活着吧,有感受,有痛,仍會有快樂。
陳景景看到我,笑着過來:“嗨,陌千尋你看起來不太舒服,還好嗎?”
“還好。”
“那進去上課吧。”
“好。”
下了課,雨已經停了,陽光弱弱地露出了頭,風仍然呼呼作響着,把我的短髮也吹亂了,我拿着傘,甩着上面的水。
他說他放我自由,我可以到我想去的地方去,而我,卻不知要去哪裡?
我就站在小區外面,然後走了進去。
開門進去,何媽做好了飯看到我回來笑呵呵地說:“陌小姐,飯做好了。”
“謝謝。”
吃了飯進臥室去,如每日那樣的午睡,林夏不在,被子都如我走了那樣,凌亂地在牀上,坐了上去卻是這般的孤寂。
下午沒有課就一直睡,林夏回來了,我聽到他推門,只是看了我一會就合上了門。
他到另外的房間去休息,不會打憂,影響到我。
週六的時候,是紀小北下葬的時候,之嫺打電話給我,那會兒有點發燒還躺在牀上。
含着體溫計量了量,低燒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換上一身的黑衣輕輕帶上門出去,何媽不會過問我去哪兒,我知道今天林夏休息,他不出來,他也如他所說的,不問。
買了束海芋,墓園那裡多安靜,才下過一場小雨的天空,空氣是這麼的清新,桃花樹上的雨水還欲滴還停着,如此的鮮豔動人。
沒了你,花仍有色,卻聞不到香了。
我靜靜地站在你家人的後面,你爸爸仍然不露面,小北,生在這樣的家,是你的幸,還是你的悲,永遠都比不上權勢來得重要啊。
再寵你,也只是有個度。
紀家三姐妹站在那裡,挺得直直的。
我把海芋獻上去,在一片的白菊之間並不多忽兀,小北,我最喜歡的花,每次都是你送我,這一次,我送給你。
在天堂裡,但願你真的可以解脫你自已,不要再爲任何的事,任何的人而傷感了。
上面臉的照片,你眼裡滿世界都放不下,我喜歡撫着你的眉,我喜歡拉你的耳垂,你喜歡咬我的下巴,捏我的鼻子踹我的屁股,你還喜歡我去給你擠牙膏。
如今,只成爲記憶了。
紀小北三個字,在那碑上好孤寂啊。
我伸出手,輕輕地去撫觸着,感受着那刻出來的凹凸之感。
“千尋。”紀之嫺過來拉我:“別太難過了。”
“我不難過,小北不會喜歡我老是流淚的。”
我靜靜地呆着,下起了細雨,她們也都回去了,紀之嫺陪着我在雨裡,慢慢地走着。
我長嘆一聲:“之嫺,都怪我,我早就接到李菲兒的電話,要是那時候我聽她說完,要是那時候我不顧一切給小北打個電話,結果也許就不會這樣了。”
“你可千萬不要這麼的想,千尋,小北的手機因爲信號不好,所以就放在山下的營地裡,便是打,他也是接不到的。”
我卻總是覺得我不好,走出了墓園,這裡並不好打車,紀之嫺沒有開車來,我亦也沒有。
也許紀家二姐妹以爲我開了車,會順便載紀之嫺回去的。
二人面面相覷一笑,我說:“你敢不敢就這麼着,冒雨跟我走回北京,去小北以前的房子裡喝酒。”
“有什麼不敢的。”
雨越下越大,越走卻是越輕鬆。
二人如瘋顛之人,走得累了就把鞋子脫下來,一手拎一個追逐着跑跑走走。
雨大得越好,風大得真過癮,把我們心頭所有的痛疼都澆下去吧,把我們所有的難過,都吹走吧。
回到以前我和他住的地方,密碼還是以前那個,輸着進了去,多了灰塵的地板,沒有人住的孤寂。
跑着去把所有的燈都開了,紀之嫺提着大袋的紅酒,白酒,啤酒上來:“今天什麼也不要說,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
白酒對於我來說,算什麼,紅酒更不在話下,啤酒壓根可以當水喝。
我找了個盤子洗淨,把酒都混起來喝,這樣,焉能不醉呢。
醉就醉吧,躺在地上,可以大睡一場,可以,什麼也不記得。
那些過去的傷,那些過去的痛,那些過去的愛,都不記得。
小北,你一路走好。
紀之嫺睡得香,我也是渾身都是酒臭味,而且好不舒服,噁心的味道上來趕緊就去吐。
天地都有些搖晃着,我扶緊牆出來,額頭手心燙得不得了,我想我又發燒了,渾身都溼透了啊。
半夜裡開了電視,錄影機裡還是以前的那些東西。
我出現在電視裡,笑得那麼的開心。
他說:“千尋,再過去一點,再過去一點,對,在杏仁樹邊,多美,瞧到這個沒有,那是最多兵馬俑的坑。”
我一手擋上錄影機,叫着:“幹嘛給我照這些不好看的,不行不行,重來。”
然後二張扭曲的臉,就擠在一塊兒出現在眼前,做着鬼臉,他飛快地一親我,笑得那般的得意:“陌千尋,以後你死了我給你做個坑。”
“我纔不要呢。”
“非要不可,指不定以後幾百年也讓人這樣挖出來。”
我作勢要給他一拳:“你就心眼兒壞,你是想讓人挖出來,然後讓我死也不安寧,天天這樣給人看着,展示着。”
他就哈哈大笑:“寶貝,現在智商有終於有點提高了,能猜到小爺的心思了,行,以後我數星星,你就數月亮和太陽。”
我撲上去就揪他的耳機,對着錄像機說:“瞧,這就是他的懲罰,紀小北你這個壞蛋,你去數你的太陽月亮星星吧,你大爺的。”
越看越是不敢看,深夜看過去的幸福,那是再也觸摸不到的。
我關掉,去摸摸紀之嫺的臉,也是有點兒發燒了。
我使勁地推她,她猶不醒,打電話給紀小儀:“之嫺她喝醉了,在xxxxx,現在有點發燒,你過來接她去醫院吧,密碼我的名字的拼音縮寫。”
我也有點燒了啊,出了這小區,深夜裡也不知要去哪裡?
把手機拿出來,這麼多的名字按着,還是打了林夏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