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責怪我,我的淚水就忍不住直滑下來。
夏子夜看得心疼,拿紙巾給我擦着,還跟三哥說:“陳野,你別這樣兇小米,我想小米是不想讓你們知道也有她自已的原因的。”
“她那裡是啊,她是眼裡都沒有把我們幾個哥哥看着呢,合着她以爲這個世上,所有人都欠了她的。”
不是這樣的,可是我心口好難受,我什麼都說不出來。
一個激動又開始喘息着,頭又劇烈地痛了起來。
夏子夜也激動了,瞪着三哥叫:“別說了,你是不是想要氣死小米才覺得舒心了,小米她半點刺激都不能受,要有什麼,你一輩子去後悔,還站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去叫醫生,快點啊。”
一陣的兵荒馬敵,三哥也害怕地忙進忙出着,還一臉的後悔。
醫生挽起我的袖子,給我扎針,他看到我手上滿滿的針孔也閉上眼睛不敢去看。
三哥,其實我是真的不想讓你們爲我擔心,所以,我沒有告訴你們,我是想着等我手術好了,我會告訴你們的,但是那些驚濤駭浪同時也過去了,但如果手術失敗了,我也會告訴你們,畢竟我們身體裡流着一樣的血,我總要跟你們作個告別的。
平息下來的時候,也只能虛弱地看着他。
他低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低低地說:“小米,對不起。”
就怕聲音再大一點,就會又將我嚇着一樣。
我搖搖頭:“三哥,說對不起的人是纔是。”
我都不知要說什麼了,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三哥這麼激烈,其實想想,我這樣的做法也是不好的。
“陳野,別責怪小米了。”夏子夜說了一句。
他點點頭:“是我太沖動了,小米,你不要生三哥的氣,沒事的,三哥做事就是這麼的衝動,以後三哥一定改,好不好,你這樣子三哥看着害怕,三哥那個活蹦亂跳好端端的陳小米不見了,三哥就着急了。”
我想說些什麼安慰他,可是卻說不出來一樣。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臉上:“使勁打我吧,小米,是三哥不好,都是三哥不好。”
我只能搖搖頭,叫他別責怪他自已了。
“陳野,小米需要平靜一點,我來的時候去問過醫生她的情況了,不要讓她的心情波動得太大。”夏子夜在一邊提醒着他。
三哥這才放下我的手,只靜靜地看着我,那眼裡的心疼,寫得那樣的明顯。
好一會兒,我平靜了一點,我才輕聲地說:“三哥,我沒事,我會好起來的。”
“一定會好起來的。”他低啞地說。
我只能回以一笑,然後也不能多說什麼,護士進來,又要做一些檢查,他和夏子夜便出了去。
我聽到外面隱隱約約的說話聲音,然後又聲音又平靜了下去。
護士和醫生忙完出去,三哥和夏子夜這才進來。
三哥的表情更柔和了,輕聲地拉起我的手:“小米,你瘦得真快,是不是在醫院裡吃不好,三哥親自做好吃的給你吃好不好,三哥記得你小時候很喜歡吃烤雞翅的,三哥回去馬上就給你做。”
“三哥。”我打起笑容來跟他說:“我現在不能亂吃東西呢,亂吃的話對身體不好,而且也吃不下多少,我要吃什麼都可以吃到的,只要能吃的,好吃的,裴楓都變着花樣叫人到處去買,只是我不爭氣,總是吃不下,吃了就吐。”
“可是。”
“三哥,裴楓是醫生,相信他會把對我身體好的東西給我的。”
“他,對你很好。”夏子夜有些嘆息地說了一句:“這樣,我就放心了,也是他對你好,你纔會如此相信他。”
“你們也對我很好。”我笑着,淚水差點又出來了。
三哥趕緊哄着我:“別哭,別哭,醫生說了,情緒不能波動太大,小米,我們不說話了,我們就在這裡看着你就行了,好不好啊?”
我點點頭,什麼也不說了。
他們就安靜地陪着我,直到護士來請他們離開,我必須休息了。
我也是困了,護工給我擦了身子,我就深深地睡了去,這一次是放心得多了,本來真不知要怎麼跟三哥他們說的。
我也不知道我這病會如此的快,而且如此的重,完完全全的超出了我的想像。
當我有時躺在牀上,難受得連個手機也拿不住的時候,我就恐懼,一開始真的不敢去相信會是這麼嚴重的。
還以爲是感冒一場,只住個幾天,頂多半個月的我就會出院的。
我醒來的時候只有護工在那裡守着,一睜開眼她就趕緊過來:“陳小米,你醒了,要不要喝點水?”
“好。”
喝了大半杯的水下去,有些枯渴的靈魂像是被滋潤了,整個人還是很難受,卻也舒坦了一點。
“劉姨,我三哥和夏子夜呢?”
“他們昨天晚上就回去了。”
我一驚:“我睡了多久了?”
“睡了好幾個小時了,這一覺睡得久了點,餓了沒有,喝點粥吧。”
“我不想吃。”
居然過了一天了,牀前的玫瑰依然還鮮豔着,時間卻又悄然過去,會不會我下一次睡着的時候,就不會再醒來了。
“陳小米,多少吃一點吧,不然裴醫生會想着的。”
“我現在真的不想吃,劉姨,現在幾點了?”
“還早呢,才八點多。”
“劉姨,我想下去花園裡走走,你推着我去好不好,早上的空氣最好了。”我想下去走走,我想去感受,去看看忙碌的這個世界是不是還是和那天看到的一樣。
我真怕以後我就看不到了,只恨那天在窗戶那兒沒有好好地再看看,我還想再去坐公交車,聽着吵吵嚷嚷的聲音,我還想去擠地鐵,我想去排隊買東西吃,等車啊,趕時間啊,我就想去感受那種人流匆匆的匆忙。
那些以前平常的,有時也會討厭的,其實就是生活啊。
現在躺在這裡,與世無爭一般,我害怕生活會將我拋棄了,會一點預感都沒有,就像媽媽那時離開我一樣,沒有半點的預感,她就離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