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家一會兒，裴楓就回來了。
像是很累一樣，整個人癱在沙發上閉着眼。
我也故意不跟他說話，只顧攤開圖紙在桌邊看着，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再不跟我說話，我就走了，我下去吃個飯的。
他走過來從後面抱住我：“小米，在幹什麼？”
“沒什麼？”
“別看圖紙了，你看看我，可成，你的圖紙我幫你修好了。”
“你會嗎？”
“我在國外也修過設計，懂一些。”
“看來才能不錯啊，讓你屈就在醫院裡上班，倒是有點屈才了。”
“別介麼說話，小米。”他將頭埋在我的肩上。
我放下筆：“說吧，怎麼了？”
“今天我做手術，手機沒帶進去，我爸看到了。”
“我知道，他發了信息給我。”
“小米，你換個號碼吧，別用這個了。”
“爲什麼？”
“我怕有人騷憂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都覺得好笑，不過他的手在輕撫着我的臉，我似若能感覺到他的不安一樣。
“裴楓，好了，我們下去吃飯吧。”
算了，不和他鬥氣來着了，就他爸發了個信息給我，也沒有什麼的。
“餓了嗎？”
“當然，上了一天的班，能不餓麼。”我站起來。
他將我的包拿着：“行，你想吃什麼，咱就去吃什麼。”
“好啊。”
正要出門，手機又響了，一看那個號碼就煩人，還是陳家大宅那邊打過來的。
“我先下去。”
“不用。”我勾住他的手：“也沒什麼。”
一邊按了接聽：“陳小米。”
不是阿姨打來的，而是我那個高高在上的爸爸打過來的，他叫我的名字，還是滿滿都是命令。
“有事嗎？”我也冷然地說。
“你就是這樣跟你爸爸說話的嗎？這就是你所謂的媽媽的教育。”
“閉嘴，你沒有資格來評判我的媽媽。”
“陳小米，你別忘了，我是你爸。”
“是，你是我爸，怎麼的？”我擡起了下巴。
每一次的談話，都是這樣，都會是劍拔弩張的，反正他也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去巴結他，我又不想得到他什麼東西。
而且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每次這樣，見面不如不見，最好連電話也不要通，我沒有他很好，他沒有我，也一樣很好。
裴楓似乎感覺到了我的不開心，手輕撫着我的脖子，再捏捏讓我能放鬆一點。
“我告訴你，過二天必須回家。”
“好，我知道了，以後這些事，你只要給我發個信息就好了。”
“我看你是越來越放肆了，越是長大，越是不把我這個爸爸放在眼裡。”他怒聲地責說着我。
我一向是硬骨頭來着呢，他又不是不知道。
“還有事嗎？”
他也不說了，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也是，我們這樣，還能再說些什麼啊，難道要你關心一下我，我關心一下你吧，大家都會受不了吧。
走到鞋櫃邊，要去拿高跟鞋換上出門吃飯，裴楓卻壓住我的手：“上班穿了一天，難道還不累啊，換個低跟點吧，你又不矮，沒必要天天穿着高跟鞋的，虐待自已來着。”
“我上班又不是像你們醫院的護士一樣，得時時刻刻都站着的。”
“瞎說什麼，這樣穿着很不科學的，累，這雙就好。”他從鞋櫃裡取出一雙平跟的夾腳拖鞋：“這個和你的衣服很配，多好看來着。”
就會哄人，不過穿上去，的確是比高跟鞋要舒服得多。
一塊兒走到停車場去，他的悍馬放在那兒，他扔了一把鑰匙給我：“以後你想開就開吧，就擱這兒了。”
“你把車位也買了？”
“是啊，要不車放哪兒。”
“看來錢多着啊，什麼時候借點來花花。”
他攏着我的肩頭：“我的還不是你的，我把卡全給你，每月你給我點生活費養着我就成了。”
我推開他：“少來了。”
我纔不要拿他的這些東西，拿人手短啊。
坐上車去，他問我去哪裡吃飯，想吃什麼我都不知道。
心煩意亂，什麼都不太想吃。
想了想還是說：“裴楓，過二天是我爸的生日，你陪我回家去成不？剛好是週六。”
“好。”他爽快地答應了。
我瞧到他臉上有種高興的神采，似乎覺得這是好事一樣。
“我爸他很兇的，你應該也知道吧。”
“我高興，是因爲你叫我去，不是你家請我去的，懂不？”
“樂你個頭啊，到時我爸非得責說你不可，要是以前呢，你是我們陳家的座上客，他肯定會以禮相待，但是現在，你是我陳小米帶回去的，那意義上不太一樣，當然，你也可以自已去。”
“我就樂意跟你去，早就想跟你去。”
“我看你是沒有真正領教過那老頭的脾氣。”
他就笑笑，也不說什麼了。
“小米，你說我穿得成熟點去好呢，還是和平時一樣。”
“都隨你。”
我現在想想，剛纔我的決定是不是太沖動了一點，我帶了裴楓上去，那意義上真的不一樣了。
可是，我都決定要走出那個人畫的牢了，難道又要縮回來嗎？
罷了，我想，夏子夜應該也會去的。
三哥也會帶着方淳熙去的，那些複雜的場面，我一概不想去應對了，裴楓去了就好，他應該會事事擋在我的前面的吧。雖然他比我還年紀小，但是行事風格，卻還挺成熟的。
“如果你不喜歡別人責問你什麼，你只要向我發個信號，我們就可以馬上就走的。”
“小米。”
“嗯。”我擡頭看他。
“你相信我就對了，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小米，其實真挺高興，你放心吧，對了，你也不用去費心什麼，那天你的穿着，我來給你打點。”
“好啊。”這樣我就更不用操心了：“不過你別弄得我太像做戲的。”
“我不捨得讓你貴重過頭呢，你這人啊，最喜歡就是簡單和自在了。”
好吧，看起來挺了解我的樣子。
和他相處，還是蠻舒服的，不會覺得束縛，也不會讓我主動追隨着他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