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着我,狠不得把我撕成二半一樣。
“小北,這就是你選的好女人,你看看,媽咪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最疼,最愛我們的媽咪因爲她而離開了,你要是再跟她在一起,你讓媽咪死了也不安心啊。”
我回頭,看到紀小北站在走廊裡,疲累的臉龐都是哀傷,都是疼痛,他就那樣地看着我,靜靜地看着我。
紀湘湘把我用力地一推,我往後倒在柱子邊,手鐲敲在石牆上,碎裂的聲音如此的清皙可聞。
我被遺落在角落裡,坐在地上,尾椎骨摔得有點痛了。
這裡到處是哭聲,認識的不認識的,但是全都不關我事的。
我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啊,忍着痛咬起牙起了來,慢慢地扶着牆走出去。
也許真不該在一起的,我們這是怎麼着了啊,我分明就是自找苦頭吃,還非不見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不落淚的。
如今好了吧,願了吧,滿意了吧,到了一個無可挽回的地方。
車子還在醫院的停車場,可是現在哪會再開走他的車子,到外面招了出租車回家,怔怔地坐在客廳裡,直到夜色開始朦朧沉黑起來。
“陌千尋,在不在?”
“在。”我回過神來。
去開了門,是一個快遞公司的。
他給我一個快件:“簽收一下。”
“好。”
簽了名拿進來,寄東西的地方一看是一個挺陌生的。
“千尋,在你看以這個快件的時候,我想我已經不在人世了,這是一條我自已選擇的路,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在家,一定是一個人,我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來世,請我再還你這一份欠下的東西吧。
我真的不想小北出事,請你成全我,我剩下的命,全都祈求折成你的壽,如果你真的愛小北,請你離開他,讓他和李虹在一起,才能把我們紀家百年根基保存啊,千尋,不瞞你說之所以一開始不喜歡你們在一起,不是僅僅因爲你是一個貪污犯的女兒,當初查辦你爸爸的,就是我們紀家,我們擔憂你存在着別的心思來傷害小北,千尋,你是個好女人,好人會有好報的。
千尋,對不起,我先走了,下輩子我會給你贖罪的。”
我閉上雙眼,心裡的難受,說也說不出來。
我真恨,我恨我自已啊。
捂着嘴巴往上看,纔不會讓淚水流出來。
我還有什麼資格再流淚呢,一次次讓你們玩弄,我陌千尋究竟是上輩子挖這你們的祖墳,還是欠過你們什麼呢?
再一次的敲門聲,是警察了,我依然淡定:“讓我換件衣服,就跟你們走。”
總是會來問的,我早有心理準備了。
紀夫人哦,她那樣死,一開始沒有抓我,就是給我面子了。
換了衣服,把冰箱的電拔掉,把所有的電源都關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回來這裡呢?
“你是陌千尋?貪污犯陌揚的女兒?”
我淡然地說:“是。”
沒有公不公平,這是我的路,加在我頭上,永遠都是擺脫不了的,而且我也不會去擺脫,我小時候多享受,現在就要承受相等的苦,
“你和死者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喜歡的人的媽咪,所以我會經常去看她,希望她可以認同我。”
“她對你好不好?”
我搖搖頭:“每個人的眼裡,她對我一點也不好,私下裡,還是不錯的。”
“死者一直不同意你和她兒子的婚事,對嗎?”
“是的。”
“你恨死者嗎?”
我有些迷惘,我恨嗎?我敢說不恨嗎?
“請你忠實地回答這個問題。”
“可以給我一根菸嗎?”
他們給我點了根菸,男人抽的煙就是嗆一點,可是抽起來,心裡舒服一點,我淡淡地說:“我挺恨她的。”欠,誰要她欠我的來着呢。
“7。12號是你第一次買花去嗎?”
“不是,之前也買過。”
“是你自已買的,還是別人的意思?你不知道海芋有毒嗎?”
“我知道海芋有毒,她打電話給我,讓我買的。”
“病人在特殊病房,是不能用手機的,而且也是沒有電話的。”
“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總之就是她跟我說的,手機現在也在你們那裡檢查着你們一會看記錄就好。”
我累得不想多說什麼,你們要問的,我如實地回答。
“陌小姐,是因爲死者不同意你和她兒子的婚事,一直阻撓着,所以你纔會懷恨在心,特地買這花去看望她,再讓她誤食的嗎?”
“你們可以去問問醫院,她是心臟不好,不是腦子不好。”
警察板起了臉:“陌小姐,請配合我們工作。”
“不是。”
我討厭,討死死了在局子裡。
以前是醫院,現在多加一個局子,沒完沒了地問,非得找出我有殺人動機出來。
“陌小姐,我們現在懷疑你參與謀殺案,所以必須拘留你。”
我伸出雙手,他們將我銬了起來,半點也不掙扎,也不叫什麼。
有權,有錢,你就是法。
我不是,我是一無所有的人。
戴着手銬出了去,旁邊的房間裡走出四個人,紀小北,紀湘湘,紀小儀,紀之嫺。
我淡然而過,剛纔我審問,他們一準在旁邊的房間看着的,可是我說的,全是我的實話。
坐在黑暗的地方,餓得胃難受了起來,揪痛着,我咬着脣,一聲也不吭。
“陌千尋,有人來保釋你,出來吧。”
我站起來,看着他們解開了手銬擡步艱難地往外出去。
秦瑞就站在外面,一看到我什麼也不說,脫了外套就給我捂着,然後緊緊地抱住我。
這會兒的淚水,就像珠子一樣,一滴一滴地落下掉了,掉得這麼的廉價,這麼的軟弱與委屈。
“秦瑞。”我嗚咽地叫了一聲。
他安慰地說:“什麼也不要說,千尋,乖,咱們上車,咱們回去。”
我在他的車裡,坐着哭了很久很久,心情才平復了一點。
他把車子往酒莊裡開,打電話叫經理人清場,叫人都下班。
的確是想要,好好地醉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