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若芳莞爾鬱希,眼中的光芒一閃即逝,仔仔細細地開始審視冷鬱希,“昨晚回來跟你哥一起回來的,因爲有點晚了,我讓你哥在我那裡窩了一晚。”
英若芳警惕心頓起,在美國那一晚,冷鬱希打電話過來時,冥遠浴室出來就想要回,若非那邊又有緊急任務待處理,他頭一個記得的便是這件事。
不知是否是女人的敏感作祟,英若芳總覺得冷鬱希之於雷冥遠,並不是妹妹那麼簡單。雷冥遠往日待冷鬱希,不言不語,語氣嚴厲,可是他的目光掃向冷鬱希時,跟別人都不同。
雷冥遠深邃的深藍色瞳仁,在觸及冷鬱希時,纔會多了些許溫度,即使面對英若芳,也是冰凍深沉的冷凝。
英若芳是個聰明的女人,歐陽啓迪會去查冷鬱希以及她身邊的人,她又豈會沒想到。在那一日,在江陵大廈碰到冷鬱希跟歐陽啓迪一起,她僅以爲冷鬱希是歐陽啓迪的小女朋友而已。
當雷冥遠親口吐出是他妹妹,臉色卻異常凜冽時,她就起了提防之心,火鍋店回去之後,她就立刻着手查了冷鬱希這個人。
在知曉冷鬱希從很小的時候開始跟雷冥遠一起居住,而雷冥遠又是冷鬱希名義上的監護人時,她又驚訝又惶恐。驚訝的是他們還真是兄妹,惶恐的是雷冥遠看冷鬱希的眼神,而冷鬱希對自己的敵意。
巧的是,歐陽啓迪找上的私家偵探跟英若芳是同一個,當然當事人不知情,私家偵探倒是毫不費勁白白賺上一筆。當英若芳得知兩人可能沒有血緣關係時,開始覺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幸好,這時得知雷氏美國那邊的酒店出事了,雷冥遠趕過去處理,便藉着自己曾經留學美國,尾隨其後而去。近水樓臺先得月,雷冥遠跟冷鬱希之間的恩怨未除,自己成爲雷氏總裁夫人的機率就比所有的女人來得大。
雖然自己名義上是雷冥遠的女友,但是他卻從來沒有碰過她的身子,有時,英若芳覺得雷冥遠是否不正常,外頭明明傳言他冷漠無情,女人漫天飛。
當然認識自己後,雷冥遠很少跟女人來往了,那些名模找上門來,都被自己安插在雷氏的眼線給直接阻擋在門外了。長而久之,那些女人也有了自知之明,知道比不上T市權貴之女英若芳了。
英若芳懷疑雷冥遠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但又覺得自己這念頭有些好笑,他雷冥遠年少有爲,英俊多金,是個二十八歲的大男人,也有男人正常的慾望需要發泄。曾經那麼多美女投懷送抱,他就算拒絕幾個,也不可能全部拒絕。
在冷鬱希在熒幕上見到雷冥遠跟英若芳訂婚後,心情忽冷忽熱時,英若芳在火鍋店那一別後,心情也是如此。只是她們兩人不知情而已,英若芳又猜不透雷冥遠的心思,那個冷峻的男人,總是不冷不熱冷靜地對待一切,仿若這世間沒有什麼事情能夠勾起他那顆冷硬剛毅的心。
且說冷鬱希在聽英若芳說雷冥遠昨晚回來,又在英若芳那裡住了一晚,心頭略帶苦澀。明明已經猜到了,可是她又拼命給雷冥遠留了一條後路。結果自己,撞個頭破血流,還是無法在四面楚歌中突圍出去。
孤男寡女,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該發生的,都會發生。
莫怪冷鬱希要往那一面想,雷冥遠在牀上對於冷鬱希的熱忱,千百花招,讓冷鬱希每一次都要苦苦求饒,精疲力盡中昏昏睡去。
冷鬱希看了地上良久,從恍惚中驚醒過來,她甩了甩頭,又甩了甩頭,擡起頭,淡淡地朝着駱詢問道,“你要不要也上來喝杯茶?”
僚本來眯起眼睛,雙手環胸,打量着這兩個不動聲色對峙的女人,以他情場老手的身份,當然看出這兩個女人有問題。他腦海中頭一個浮現的便是雷冥遠,覺得開蘭博基尼的男人才會影響到冷鬱希冷靜的情緒,而她待人一向不冷不熱,卻話裡似乎帶刺地針對眼前這個女人,還不讓這個端莊高雅的女人付出租車費,表明她不喜歡這個女人。
女人不喜歡女人,多半緣於男人,尤其是出色的男人,不可否認,僚覺得僅僅只是那一瞥,就覺得開蘭博基尼那男人想要得到女人的心,是易如反掌。
僚身上沒人民幣,冷鬱希又沒有主動說給他錢,他是個大男人,當然不好意思向女人要錢,況且這個一直沒有給過自己好臉色的女人都邀請自己上她家了,他自然不笨,當下表示願意。
這種機會,千載難逢,百年難得一遇,拒絕的肯定是傻瓜,他僚可是聰明的人,雖然看出來冷鬱希是拿自己當做擋箭牌,但還是笑眯眯地說願意。
冷鬱希知道自己是私心作祟,本來她從不讓閒雜人等踏入這個跟雷冥遠一起呆了一年多的小窩,除了幼時待自己很好的傭人趙媽。
自從自己成了雷冥遠的情婦後,他也幾乎沒有帶別人來侵入過這個地盤,可是今日的他卻將鑰匙交給了英若芳。
既然他想要破壞,那她不想獨獨讓英若芳破壞,她也不想獨獨面對英若芳,她怕自己一個剋制不住,做出醜事……
冷鬱希衝英若芳直截了當地道,“跟我上來吧。”儼然,她一副主人的語氣,此刻的她,已經不想遺失最後的尊嚴。
僚倒也識相,朝着英若芳點了點頭,表示女士優先,餘光卻在冷鬱希僵硬的背部停頓,在英若芳開始跟上時,駱輕輕哼了一聲,未可置否地跟了上去。
電梯上去後,冷鬱希在門前,伸手在包裡胡亂摸了一通,神情有些急切,眉頭輕蹙,略略躊躇下,衝着英若芳道,“安小姐,我今天出門太匆忙了,忘記帶鑰匙了,能不能借我開下門?”
英若芳稍稍瞥了她一眼,覺得她不像作假,便把手中的鑰匙遞給了她。
僚的視線一緊,脣角勾了勾,終究沒有說什麼,倒是將那個蘭博基尼鑰匙扣多看了一眼。
沒人看到,當冷鬱希轉過頭去開門時,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不易察覺的笑意。
她推門進去,仿若遺忘一般,並沒有將鑰匙還給英若芳,只是牢牢握在手心,捏得手心都細汗連連。
這裡的公寓不是雷冥遠名下最大的房子,三百平方,不大,卻五臟俱全:五室二廳二書房一廚房。
這裡是市中心,不適合郊區一般大興別墅,頂樓的地段極好,居高臨下站在乾淨透明的落地窗前,可以將熱鬧繁華的路景全部納入眼底,若是霓虹燈閃爍的夜晚,更別有另一番味道。
英若芳在冷鬱希的引領下進了書房,冷鬱希轉了出來,雷冥遠的書房,她很少進去,偶爾進去也是找書,那個書房如同一個小型圖書館,各類書籍都有,她即使對藝術類的書籍有興趣,也是去圖書館借,並不想讓雷冥遠察覺到她是真心喜歡藝術系這門課程的。
兩人都是心思極深的人,不喜歡向對方服軟,冷鬱希又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傢伙,自然不會刻意讓雷冥遠看出來。就連喜歡雷冥遠,也是極盡掩飾,也不知道是否雷冥遠裝蠢,還未看出眉目。
僚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背後舒服地靠着個軟枕,如同大老爺們一樣,挑了挑眉頭,衝着冷鬱希吼道,“我的茶呢?”
冷鬱希本來還在發呆,被僚莫名其妙喊了下,身子一震,被嚇了一跳,當下瞪了他一眼,不高興地道,“茶什麼茶?”
僚也是被她瞪得莫名其妙,不甘心地瞪了回去,明明這個傢伙說請自己上來喝茶的,一個影子都沒,徑自發呆,自己也算是好意提醒她該有的待客之道。沒想到她還自己覺得自己有理起來了,當下這一男一女,坐在相對的沙發上,大眼瞪小眼,誰也擺明不退讓。
僚瞪了會,先服軟下來,眼睛瞪也會酸的,這女人的眼睛比自己大,比不過她的眼珠子,語氣倒是仍帶指責,“是你說要請我上來喝茶的?”
他修長乾淨的手指輕輕敲了幾下膝蓋前的透明玻璃茶几案面,聽着手指跟玻璃碰撞的聲音,心火才散去。
冷鬱希聽他這麼一提醒,也覺得自己有些不對,莫名起了一絲心虛,邊站起身來邊走向廚房。
駱半闔雙眸,湛藍如海,如同愛琴海一般迷人,他滿意地看着冷鬱希離開,接着聽到廚房那邊乒乒乓乓的聲音,再來就是冰箱門被用力關上,冷鬱希的聲音有些陰鬱地響起,“沒茶葉了。”
“那飲料也行。”
駱也是有些看透冷鬱希這個女人,不像他所認識那些爲自己權勢趨炎附勢的女人那般對自己小心翼翼,百般討好,冷鬱希擺明不待見他,他也是很識相的,能退便退,儘量不跟她槓上。
“也沒飲料了。”
冷鬱希忿忿不平的聲音傳來,似乎跟冰箱較勁上了。
“那純淨水也行。”
僚閉了閉眼,再次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