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午,除了馮蕭奇友善的態度,以及歐陽啓迪的體貼,其他人還沒有放下對自己的成見。
離開的時候,冷鬱希唏噓了一口氣,覺得應付這種活計還真累。
歐陽啓迪倒是說了一句人話,“千言萬語,一切感謝,盡在不言中。”
當天晚上,冷鬱希發現牀上少了個雷冥遠,還真不習慣。
接下來幾天,雷冥遠也沒有打電話回來。
女人心,海底針,冷鬱希又想雷冥遠走後當天那個電話,那一句“冷鬱希”,她的心潮又不經澎湃起來。
同時,她又有時學會了發呆,以雷冥遠那副俊美的外貌,男女老少通吃,在美國,肯定不缺少投懷送抱,爲他暖牀的美女。
想到他在牀上跟人翻雲覆雨,心裡的疼痛一點一滴流淌出來,又一點一滴被吞噬了。
冷鬱希不由自嘲,以前雷冥遠還不是左擁右抱,自己都能夠忍受,如今自從出現了英若芳,逼得不得已開始正視起自己的心意來了。
在雷冥遠離開的日子裡,歐陽啓迪也是知道的,每每有了空閒,便叫她一起出來玩,有時就他們兩個,有時多了一個馮蕭奇,有時又被纏着去聚餐,還是歐陽啓迪幼時的一幫發小。
這幫發小,經過相處,對自己也沒有那麼見外了,或許是歐陽啓迪每次貼心的舉動,讓他們無可挑剔,或許又是自己對歐陽啓迪的不假辭色,讓他們覺得只有自己才能制住歐陽啓迪這個天之驕子。
惟獨索鬱還有那個娃娃臉男人始終沒給自己好臉色過,如今冷鬱希自然也是知道這個娃娃臉男人叫闊邵,名字跟他那張臉還真不配,他好像很忌諱人家叫他闊邵,看大家都叫邵。冷鬱希偏偏不隨他願,喜歡‘邵、邵’的叫,娃娃臉便每次沉着一張臉。
爲此,歐陽啓迪也勸解過了,冷鬱希依舊我行我素,覺得跟那個娃娃臉對峙,別有一番較勁的滋味,自然是捨不得這麼快放下成見,再說那娃娃臉也從沒給過自己好臉色看。
冷鬱希本以爲雷冥遠會很快回來,卻發現他半個月了,還遲遲未歸,又從歐陽啓迪口中得知英若芳也在前幾天跟去美國了。
英若芳之前是在美國唸書的,自然是熟門熟路,那邊不但有一些英若芳熟識的朋友,也有歐陽家的人脈,她趕過去,對於雷冥遠來說,如虎添翼。
冷鬱希聽聞英若芳過去時,心頭倏然一頓,一種莫名的恐慌罩住了她,她有一種預感,這一次雷氏在美國出事,十分棘手,不然雷冥遠也不會平白無故在那邊呆了這麼久沒有回來。
雷冥遠的手腕跟魄力,冷鬱希自然是知道的,這十年來,t市媒體跟洛城所有的人都見證了他的成功,他本身就是t市的奇蹟。
又苦熬了幾天,冷鬱希忍不住撥了那個熟悉的號碼,她從來沒有主動給雷冥遠打過電話,這是第一次,可惜,接起電話的卻不是雷冥遠,是一個熟悉的女音,那分明是英若芳的。
冷鬱希聽到一聲“喂”,便再也發不出音來了,因爲算算時差,此刻正是美國午夜十二點,雷冥遠的手機竟然在英若芳身上,以他的爲人,若是不是默許她如此行事,英若芳根本就不可能拿得到手機。
十二點,孤男寡女同處一室,而男的又允諾女的聽,就算冷鬱希不往那一處想,也不可能。
當冷鬱希正準備掛了電話的時候,竟然聽到了浴室內清晰的水聲,又聽到了雷冥遠在呼喊,“若芳,幫我睡袍拿一下,我忘記拿進來了。”
英若芳偏偏在這個時候多嘴,“冥遠,你妹妹打電話過來了,要不要把手機遞給你啊?”
“你先掛了吧,呆會我再打給她。”
雷冥遠低沉的嗓音夾雜着浴室滴答的沖水聲,有些模糊,但這一字一字,卻重重敲打在冷鬱希的心頭。
原來,他連自己第一次主動打過去的電話,都不願意接。
她沒等英若芳出口,便掛斷了。接着,又有些惱怒,將手機關掉了。
恍恍惚惚度過一天,坐在客廳中不停地按着遙控板,看着一個又一個演的其爛無比的電視劇。
當晚,她輾轉反側,就是睡不着覺。
昏昏沉沉到了凌晨四點,她還是忍不住開了機,發現沒有信息跳出來,更沒有來電提示。
她抱着一團被子坐了起來,呆會,他的呆會,自己竟然還放在心上了,可惜,那個人根本就是一句搪塞。
也難怪,佳人在懷,他哪有心思念起自己這個不值一提的妹妹,這個暗夜裡糾纏的情婦。
心口似乎被什麼堵塞住了,澀澀的,一股若有似無針扎般的揪疼一點一點席捲而來,冷鬱希睫毛動了動,一滴晶瑩的淚滑下了她的臉頰。
指尖輕輕撫去了眼角不由自主躺下來的晶瑩淚珠,上面還滾燙的溫度仿若會灼燒到她。
這裡是黑夜,那裡是白天,美國跟t市,相隔真的是很遠,很遠。
可是,就算往日他們在同一張牀上,抵死纏綿,她也無法猜透雷冥遠那顆高深莫測的心,雷冥遠那顆疏離冷漠的心,咫尺之間,她都感受到他的相隔萬里,當真正相隔萬里時,他們的心,又是相距多遠?
眸光逐漸暗淡下來,多久沒見到他了,半個多月了,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見不着他的每一天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沒有他的世界,感覺一切都是那般不真實,仿若生活在遐想的夢幻中,英若芳的那一句妹妹真的是戳到了冷鬱希的痛處,迫使她正視起她跟雷冥遠之間因仇恨鞏固起來的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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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一天雷冥遠不再恨了,是否代表他不會放任自己跟他生活下去了嗎?
她覺得心緒苦苦壓抑,連勉強扯開一抹笑容都是那般難看,那般吃力,指尖中滾燙的熱淚,就如雷冥遠狠狠一把推開她似的,狠狠一拳砸在她支離破碎、千瘡百孔的心頭。
心無法沉靜下來,冷鬱希從牀上爬起,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白色的窗簾。
透過明淨的落地窗,她看到月光淡淡,明明是溫馨的顏色,爲何她卻絲毫感受不到呢?
冷鬱希擡起一隻手覆蓋在雙眼上,遮住了那一片淡淡的溫暖----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才能夠不把悲傷表現得那樣明顯。
她轉回臥室,打開筆記本,指尖飛躍,一行行代碼從指縫間流淌出來,她的心,纔不會胡思亂想,全副精力集中在液晶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