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對着李穆然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卻依舊能夠看到脣角含着的笑意。而李穆然禮節性的點了點頭,算是應答。
李穆然直接邁步走了進去,跨過腳下短小的門檻,迎面所及的便是暗色系的各路花紋條條不紊的裝點着整間大堂。
左手邊是螺旋式的復古型旋梯,牆面上掛着幾幅由古至今的國畫,依序排列,用鑲着暗金的畫框覆蓋。大廳的右手邊,畫框之下是一個放着黑炭的壁爐。雖然沒有起火,但卻看得出被使用過的痕跡。
李穆然不是第一次到蕭宅來,對眼前的一切也沒什麼觀賞的興致,腳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幾分。
往裡又走了幾步,紅木雕制的木刻書櫃附近一張帶着洋式的復古沙發橫亙在前,墨白和紅秀交織在一起,清冷中暈染了些許溫暖。
一個老人坐在右邊的沙發上,手上拿的正是今日最新的時事新聞。老花鏡架在鼻子上,似乎極爲不舒服的不時伸出蒼老的手進行調度。
“老爺,少爺來了。”
老周斂了斂臉上的笑容走到老人的身邊,恭恭敬敬的附耳道。
蕭老爺子聽罷,緩緩將手中的報紙放到了一邊,而後不慌不徐的摘在不得不帶上的老花鏡放到掌中,向着前面擡頭盯了眼臉色平靜的李穆然。
李穆然雖然和老爺子關係不怎麼樣,但作爲小輩的該有的禮節不曾有所減少。他沒有不規矩的直接坐下,反而是杵在蕭老爺子的眼前,等着老爺子開口讓他
坐下。
不等片刻,蒼老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坐下吧。”
老人慢悠悠的語氣聽不出其中的喜怒,淡淡地瞟了眼身邊的下人,就見老周對着正在屋內幹活的下人比了個手勢,傭人們都紛紛退下了。
將領口的鈕釦隨手解開一個,李穆然看了眼沙發的位置然後坐在了旁邊複合式沙發座位的左手邊。
他將身子向前傾了些弧度,雙手交叉在膝蓋處,等着蕭老爺子的再次開口。
安靜的氛圍並沒有徘徊多久,老爺子蒼老中摻雜着威嚴的聲音就開始在諾大的房間內盪漾開來。
“這次叫你來,是爲了她的事。”
蕭振海沒有指名道姓,也沒有亮出身份,只用了一個陌生的字眼。
然而李穆然的眉心蹙了蹙,對此並不滿意。
老爺子張了口剛要繼續說話,卻在這時雕花的木門框被人輕輕的敲了幾下,不得不說這時機趕得還很是巧妙。
“進來。”
依舊是平淡的語氣,這次卻讓人明顯感覺出了裡面的一絲怒意。蕭振海最討厭的,就是談正事的時候被人打斷,這從來可都是大忌。
李穆然不動聲色,安靜如初,心裡卻爲即將進來的人抹上了點同情的意味。
雕花木門從外向內被推開,屋內的兩人沉默着不說話,倒是顯得氣氛尷尬。
進門的剛好是個最近新來的傭人,還不怎麼懂得規矩,端着青花瓷紋樣的托盤有些犯哆嗦的走了進來。
當那姑
娘走近時,李穆然隨眼瞟了一下,然後雙目盯在那端來的托盤上面的茶壺上,就是久久不放。
與整座宅邸的低調奢華相斥的是,這茶壺只是市面上最過普通不過的鐵製茶壺,如果非要說哪裡有些考究的話,只有上面雕琢的花紋有些別緻,僅此而已。
不過是這樣一個拿不出檯面的茶壺,李穆然爲何要做出此番行爲?
他的眸子盯着茶壺看了十幾秒,而後佯裝不曾有過失態般的重新收回了視線。只是交握的雙手在此時握的越發的緊了。
蕭老爺子自然是沒有放過李穆然這個動作,但洞察百態的眸子裡閃過了什麼情緒又很快的消失不見。
李穆然之所以有些失態,是因爲那個不起眼的茶壺。而之所以愣神太久則是因爲,在他的印象裡,自己的過去也曾出現過一套一模一樣的茶具。
而那套茶具,現在就存放在他家裡地下室的鐵盒子裡,十幾年都不曾再動過。
在兩人各懷心思的時候,中途闖進來的下人已經戰戰兢兢的倒好了茶,正在收拾自己因失誤而倒灑在桌邊的茶漬。
但許是緊張的緣故,竟是將那本就不多的茶水越擦越多,更是推得向着老爺子的方向流去。
老爺子的眉頭當即就是一夾,剛要發火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強壓了下去。而後頓了一下,忍耐着脫口而出的怒火道,“不用了,出去。”
那傭人本就害怕的直髮抖,見他那雙眸子駭人的厲害也忘了該做的行禮,急忙向着門外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