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着滿腔的愧疚和悲憤,蕭問天和於染帶着蕭妤兒一路狂奔。
穿過茂密的叢林,闖過雜亂的荊棘,傷痕累累的他們終於來到一處僞裝良好的山洞。
這裡有他們早就藏好,並定期來保養的逃生工具——
那個已經被塗染成綠色,更方便在山林間隱蔽和逃脫的熱氣球。
氣球飄離大地,披着青翠的保護色冉冉上升,很快便凌駕於高大的樹冠和山頂。
直到氣球飛出去很遠很遠,於染依然不肯放下手裡的望遠鏡。
望遠鏡的鏡頭裡,安然沉寂百年的青羚村黑煙滾滾,在光天化日下徹底化爲一片焦土。
當美葉子發覺不對,心急火燎的跳上直升飛機準備窮追不捨時,熱氣球早就消失在霧氣籠罩的羣山之間了。
美葉子只能氣急敗壞的跺腳怒罵,將一整梭的子彈朝天d怒射……
蕭問天和於染不敢再回秀溪,不敢再和秀溪的親人有任何的聯繫。
他們一路北上,到了東北地區一座偏遠的小鎮隱匿下來。
後來蕭問天搜尋關於青羚村的新聞,發現各路媒體對這個莫名消失的小山村都保持了異常統一的沉默。
只有一家小報對此報道了隻言片語——
偏遠封閉的青羚村,村民愚昧無知,在自制土鞭炮時引發大爆炸,因全村的房屋相對集中而且極爲簡陋,不幸盡數被毀。
萬幸的是有關部門處理及時,村民們三死一傷,大多數村民安然無恙。
而最值得諷刺的是,這則純屬胡言亂語的報道,還附了一張村民們在大劫難後的照片,照片的主角正是那些當日一起染布,親眼目睹暴徒行兇殺人的村民們,包括被殘殺的老村長的親兒子和兒媳……
他們那樸實憨厚的臉上,掛着麻痹而病態的笑意。
蕭問天和於染都覺得不可置信,想不通美葉子等人究竟用了什麼手段,對他們犯下的罪行掩蓋的如此徹底,連受害者都心甘情願的幫他們……
總之,蕭問天和於染再次對這幫人的能量感到震驚和後怕。這也讓他們徹底變成了驚弓之鳥,不敢再向任何警方或官方的力量求助,而是過上了戰戰兢兢,猶如隱藏在黑暗中的老鼠一樣的生活。
他們全都換了新名字,在小鎮上租了個農家小院深居簡出,蕭妤兒到了上學的年紀他們也不敢讓她出門,只能在家裡自己輔導女兒。
但即便是這樣,美葉子不知通過什麼渠道,還是在兩個月後就找到了他們,追殺再次降臨。
這一次似乎是防止人太多打草驚蛇,美葉子是單槍匹馬來的。
那是一個深夜,美葉子直接就踹開了他們的小院,將他們堵在了屋內。
於染用自己的身體死死擋住房門,讓蕭問天帶着女兒跳後窗逃走,美葉子氣急敗壞,用鍍金軍刺在於染身上刺了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前面進背後出,於染身上被捅了好幾個血窟窿,但她還是死死的抓住門框,拼着最後一絲力氣堵住唯一的房門。
蕭問天目呲牙裂,他是多麼想和美葉子拼死一搏哪怕同歸於盡,可是他不能,他深知自己太弱太弱了,美葉子只用一根手指頭就能秒殺自己,更重要的是他死不足惜,但他決不能容許女兒落在美葉子手中。蕭妤兒是他和於染愛情的結晶,是蕭家唯一的後代,而且她已經遺傳了家族的治癒能力,如果自己和於染都死了,任由女兒被美葉子帶走,後果將不堪設想。
所以他只能忍着鑽心的痛苦,利用妻子犧牲血肉之軀換來的短暫時間,抱着女兒在黑夜中狂奔,狂奔,奪命狂奔!夜深人靜的寒冷街頭,一個抱着女兒逃命的男人,一邊跑一邊哭,淚水隨風消散。
從那以後,蕭問天便失去了於染的消息,不知道她是生還是死。一方面,他覺得美葉子氣急敗壞下,傷害於染的那幾下都非常狠毒,於染沒有任何的超能力,在那樣嚴重的傷害下能活下去希望渺茫。同時另一方面,蕭問天又在勸慰自己,美葉子想要的是自己,所以她一定會全力保住於染的性命,然後通過她來找自己……
總之,接下來的幾年裡,蕭問天帶着蕭妤兒東躲西藏,頻繁的換着身份和住址,隨着年齡不斷變大,蕭妤兒身上的超能力也越來越完善和強大,而且她顯然繼承了父母善良仁慈的品性,面對痛苦和垂死的生命總會忍不住出手相救,爲此蕭問天費了相當多的口舌來阻止和勸慰女兒,他本就不是什麼善辯之人,所以很難找到完美的說辭,來對女兒解釋清楚,關於自身安全和救人危難之間的利弊選擇。
蕭妤兒似乎是個能帶來幸運的女孩,她的年齡越來越大,眉眼間和母親於染越來越神似,而且令蕭問天感到欣慰的是,美葉子那羣人竟再也沒找過他們,父女倆的生活漸漸趨於平靜,除了每當夜深人靜時,蕭問天總會盯着他和於染的婚紗照出神,流淚,嘆息,徹夜無眠。婚紗照是他們隱匿在東北小鎮時補拍的,也是他們唯一的一張合影,照片上於染笑的很甜,儘管歷盡磨難,臉上卻依然帶着深山村姑的清純無害。
蕭問天本以爲,他可能再也無法見到於染了,事實上這麼多年的杳無音信,雖然不願意相信,他其實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了,直到數月前他突然得到一個消息,是他的一個至交好友,從遙遠的南非傳來的。
好友的名字叫金恩岷,韓國商人,蕭問天多年前曾救過他一命,交情深厚。金恩岷說他在南非親眼見到了一個和於染非常神似的人,但由於某些特殊原因,他無法親自確定她的身份,所以建議蕭問天能親自去一趟,蕭問天激動的寢食難安,於是立即動身前往南非。
金恩岷並沒有說謊,當蕭問天風塵僕僕的穿越千山萬水,見到金恩岷說的那個人時,一眼就確定了她就是自己朝思夢想的妻子於染。
但讓他感覺寒心的是,於染已經絲毫不記得他了。
除了容貌和身體外,於染就像完全換了一個人,她再也不是原來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