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過不能跟她爭吵……她還是這麼頑固……”
聽到自己母親的話,周晨只能是在心裡嘆口氣,再次低下了頭,面對自己母親,他只有深深的無奈。
而這份無奈,不僅來自於面前這個女人,同時還來自於自己的父親,那個已經被關進精神病院的考古專家。
對於周晨來說,家裡這一個月的轉變簡直是天翻地覆的,父親患上‘被迫害妄想症’被關進了精神病院,自己母親也因爲肝癌住院,再加上爺爺的死,這一切就如同無情的颱風,把原本完美的家庭席捲得淒涼無比。
周晨很想大哭一次,可是每次看到自己母親那份堅持,他還是將自己的軟弱給深深隱藏了起來,縱然他纔是一個剛剛走出校園的畢業生,縱然他經歷的痛苦少得可憐。
大巴車開了約莫半小時,距離周村還有不短的一段路,外面的天氣卻突然變本加厲了。雨水激烈的拍打着車窗,發出如同小玻璃珠在連番撞擊。陳舊的車窗,也終究是無法抵擋這股無孔不入的雨水,不過片刻,車內已經變得溼漉漉一片。
見到雨水滲入車內,坐在前排的三個乘客和售票小姐都向着車內靠了靠,而司機也一手駕駛一手拿着手機通着電話,不知道在跟誰大聲抱怨着路況。
車內唯一不變的只有周晨和他的母親,依舊呆板的坐着,周晨的母親似乎感覺不到飄進來的雨水,衣服溼了大半,眼睛卻還是無神的望着天空,那眼神之中就像是充滿了死一樣的沉寂。
“爸……媽……爺爺……”
周晨同樣沒有注意到四周的變化,他的心裡只剩沉重,至始至終都是低着頭。
……
“周村的,周村的,有沒有在周村下車的……”售票小姐原始的報站聲響了起來,她的行爲顯然跟這輛破舊的大巴車形成標配。
“媽,到……了……”周晨一拉自己母親的手,入手卻是一陣冰涼。他不禁一顫,猛的睜開眼睛,無比驚恐的看着面前這個臉色蒼白的女人。
“嗯,知道了,下車吧。”那女人終究是站了起來。
“是雨水讓她變得這麼冰冷的嗎?”
看到母親溼了大半的衣服,周晨稍微鬆了口氣,上前小心翼翼的攙扶着母親,緩慢的走下了車。
“你媽生病了吧,這麼大的雨,要是再淋到怕是會感冒。我這裡有傘,你拿去用吧。”看到周晨母子並沒有帶傘,售票小姐好心的遞上一把黑色自動傘。
“謝謝。”周晨機械式的點了點頭,接過雨傘,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二十塊錢。
“給我錢做什麼,回川縣就這麼一輛車,回來時還給我就是了
。”售票小姐顯然是真的同情眼前這對母子。
“那多謝了,傘我會還給你的。”周晨禮貌的迴應一句,一手撐着傘,一手扶着自己母親走下了大巴車。
等到周晨走出一段路後,那售票小姐才嘆氣道:“哎,這兩個就是周興海的孫子和兒媳婦吧,真是可憐……”
“好了,萍芳你又多管閒事,等下要是誤車點了,誤工費可算你的。”開車那司機不耐煩的道。
大巴車沒有停留多久,短暫的停站時間一過,就冒着大雨疾馳而去,顯然周村在這條路線上並不是大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