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七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改變。
她穿着渾身是血的衣服回到家,把蔣桂英嚇得半死。
“不是我的。”姜七按住蔣桂英的胳膊,言簡意賅的解釋了一遍。
蔣桂英阿彌陀佛的瞎唸叨着,“還好你沒事兒,紀寧也沒事兒,真要嚇死媽媽了。”
蔣桂英現在開了一個飯鋪子,每天忙碌充實。日子漸漸走上正軌,家裡也有了存款。可萬一姜七出事,眼前的好日子都是幻滅。
“我要出去幾個月。”姜七一邊說着一邊去房間拿出一個大揹包,拿了一些必要的換洗衣服,“您幫我去跟學校請假,我會報平安的。”
蔣桂英不淡定了,拉住姜七的手不讓她收拾,帶着哭腔的問道:“你要去哪兒,總可以告訴媽媽吧。”
姜七深吸一口氣,沒有多說兇險之處:“九月份我會去帝都,在此之前我必須突破。您跟父親在家好好的,等我回來。”
蔣桂英知道姜家那些破事兒,心裡咬牙想着,難不成七七還真要給她爺爺報仇嗎?但是女兒做了決定,她知道自己改變不了,只能再三說:“你一定要給媽媽報平安,知道嗎?”
“有事情就聯繫周時。”姜七把周時的電話給了蔣桂英,又強調了一遍。她怕自己暴漏了身份,被姜家人摸到家裡來,蔣桂英跟姜衛國到時候就危險了。
蔣桂英重重點頭,紅着眼睛說道:“你不要擔心我們,你在外面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她只盼着女兒能平安歸來,什麼都不求了。
有時候蔣桂英會想,是大病之前那個沉默寡言自卑怯弱的女兒好,還是病好之後這個堅強獨立的女兒好。可是想來想去,覺得都好。只要她的女兒活的開心,什麼都好。
姜七走的時候是二月中旬,南江市的春天漸漸到來。
她揹着一個大大的包,沉默離去。
蔣桂英站在陽臺上,看到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視線裡,捂着臉哭了一會兒。又轉身回去做晚飯,姜衛國下夜班回來喜歡喝口熱湯。
小飯店漸漸走上了正軌,她要更加努力的賺錢了。將來七七到了帝都念書,少不了要花錢。有時候父母能爲女兒做的,不過就是做一個溫暖的港灣,等他們疲憊的時候停靠。
……
姜七帶着白澤,鎖定了五個地方的靈氣之地。
這五個地方都極爲偏僻,第一個在春城的一座原始深林裡,第二個在新漠的沙漠處,第三個在藏區高原,第四個在川渝,第五個在黃河流域。
每一個地方都十分偏僻,甚至搜不到手機信號。
周時讓她做好萬全的準備,給了她十枚珍貴的傳令箭。這種傳令箭極其珍貴,是用來傳遞重要情報的。上面刻着微型陣法,塗了周時的血液,就算在萬里之外,也能飛到周時手裡。
姜七從前在軍中打仗的時候,就用的這種傳令箭,自然知道有多珍貴。饒是周家家底深厚,周時一下子拿出十枚,也是掏空箱底了。
她藏在氣竅之中,沒有說謝謝。欠周時的,早已不是一聲謝謝能抵的清楚。
“我只能送你到春城附近,你自己保重。”周時想握一下姜七的手,可還是剋制住了。只是專注的看着她,一雙眼眸裡都是姜七的身影。
姜七點了點頭,輕聲說:“好,勞煩你定期給我母親發消息。”
她把手機給了周時,讓周時幫她報平安。
周時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飛機到了春城附近的某個落腳點,姜七揹着包下了飛機。
周時站在懸梯上,目送她。
姜七回頭看過去,周時高高的站在那兒,穿着一條黑色的長褲,一件白色的薄毛衣。沉默而又挺拔的樣子,他的目光跟她的目光撞在一起,糾纏了一會兒。
她揪了一下揹包的帶子,來不及思考就折返回去,衝過去抱了周時一下,而後又迅速離開。
姜七沒再回頭,擺了擺手,無聲的再見。
她走得急快,很快就消失了。
周時卻獨自站了許久,輕聲問:“你說她這是什麼意思。”
衛真站在後面,想到姜七此行兇險,就覺得心驚肉跳。那些靈氣聚集之地,場面有人把守。開採靈石,溫養法器,種植靈草。份額都是分配好的,怎麼允許姜七一個外來者卻掠奪。
只要進入靈脈範圍,就有鋪天蓋地的法陣,數不清的封妖師巡邏。
在這個時代,靈氣就意味着一切。
幾百年前山川河流開始大變,天地之間靈氣驟減。要不是還有靈脈尚存,這些家族跟門派,拿什麼培養傳人。
衛真聽到周時的話,心輕輕一跳,先是說了聲不知道。又忍不住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也許姜七再也回不來了。”
如果被逮住,肯定會被當場誅殺。就算沒被殺,周時也救不了她。憑藉周時現在的能力,根本無法同時跟九大門派五大家族抗衡。
“如果她死了。”周時琥珀色的瞳孔一瞬間變化,冷漠的金色,帶着無比的妖異。偶爾血色閃過,那是肆意的妖氣,他輕描淡寫的說道:“那我就開啓妖界大門,讓衆生給她陪葬。”
衛真心猛地一抖,祈禱姜七要平安歸來,因爲他知道周時說到做到。周時這樣的人,他一直以爲是沒有心的。直到姜七出現,成了他的心。從此跳動,只爲姜七。
“你竟然已經這麼愛她了。”衛真小聲說了一句,想起從前他總跟木靈說,懷疑周時喜歡上姜七了。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周時一旦認清了自己的心,簡直可怕。
周時聽到衛真的話,低語道:“對,竟然這麼愛她了。”
這愛,來的悄無聲息,發作卻迅猛無比。像剛入口的酒,綿長醇厚,酒勁發作的時候,熱烈而瘋狂。
周時眼中妖異的紅色肆意瘋狂,他輕輕調整着呼吸,告訴自己要平靜下來。閉着眼睛好一會兒,再睜開眼,那抹紅色已經褪去了。
姜七腿上鋪着一張地圖,仔細的看着。她現在坐在一輛黑車上,往春城的某個小村莊走。照這個速度,她明天早上才能到。周時都沒有完全的陣法分佈圖,生死由天了。
“我們五個靈脈都偷一點,爭取別讓人發現。”白澤縮在了幾釐米大小,坐在姜七的耳廓上,跟她說話:“一旦發現,就造成妖族侵入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