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社內對過往的事件資料有彙總封存,爲的是編輯方便調取,按照格蘭特先生說的情況,該事件我想應該會引起注意,不過我沒辦法立刻拿給你,整理資料大概需要一天時間,明天晚上......8點,還是在這裡,有時間嗎?”
咖啡店門口,馬塞洛·布萊茲看了眼滿滿當當的筆記,將鋼筆放進衣袋,他們之間除了採訪之外,目前還多了一個交易關係。
“8點,我的工作剛結束,事務所到這邊5分鐘,不介意晚幾分鐘吧?”
雙方的交易是獨立的,唐納德花10先令,要從布萊茲手中購買6月13日至6月22日之間普斯頓市發生的特殊事件資料。
當然,不是簡單的一堆報紙,社論之類的文字材料,而是經過專業人士,也就是眼前這位記者整理過的,只取其中具有特殊的事例。
至於什麼樣的事例算是具有“特殊性”,唐納德表示一個異秘報的資深記者,如果連這點嗅覺都沒有,那也不用幹這行了。
事先預付5先令,整理完畢,資料到手後再付5先令。
10先令並不是小數目,特別是對一個報社記者來說,馬塞洛·布萊茲的月薪可能不超過2金鎊,這已經是四分之一的程度。
送走記者,按照夏洛克的說法,接下去的時間自由支配,唐納德選擇前往普斯頓市內的大圖書館。
他的手中還有前身儲存在銀行內的物品圖樣,既然有時間,沒理由不去查一查。
普斯頓市內圖書館有不少,要說藏書的珍貴,肯定是貴族們的私人圖書館,少而精,只不過以唐納德現在的身份,恐怕是根本沒機會進那種地方的,他的選擇只能是公立的圖書館。
而這一類的圖書館又大多建於高等學府當中,在這個時代,圖書館還不至於變成一個面向大衆的建築,它的存在仍然只是服務於社會中的一部分人。
一個穿着鬆垮衣服,打扮不夠體面的人是沒有資格進入圖書館的,這是普遍認知。
唐納德在圖書館的選擇上並沒有太多的糾結,別忘了他的身份,戈多大學畢業生,回到自己母校的圖書館查閱資料,不會有任何人提出反對意見,因爲這是理所應當的。
要是原來的導師知道這件事,或許還會誇他一句熱衷於學習。
儘管現在的唐納德已經將所有的宗教學知識全部還了回去。
戈多大學是普斯頓市三所大學之一,位置就在南城區,只不過是位於繁華地段,出入於這裡的大都是中產階層往上。
當初自己作爲一個雜貨鋪夫婦的孩子能進入這種大學,恐怕格蘭特夫婦應該是有所運作的。
花壇圍繞的石碑,戈多大學四個字被雕刻其上,而石碑又矗立於一座雕像的前方,這雕像是個長着鬍鬚的老頭,唐納德以爲應該是學校院長或是某位德高望重的教育家。
當他跨進學院,腦海中的記憶立刻變得清晰,周圍的綠樹紅牆,是唐納德當初在下水道醒來時腦海中爲數不多的存留記憶。
對於前身來說,這裡應該可以稱得上是第二個家,在雜貨鋪火災之後,重要性可能還要再往前提一步,以至於如今唐納德走在戈多大學的校園內,依舊能感受到從心底泛上來的舒適感。
“喂,你們在這裡說的都是屁話,沒看見校門口的雕像嗎?法佈雷家族第二位家主,戈多大學的投資者,普斯頓市工業巨頭之一,知識應當凌駕於一切?那你們告訴我,你們從戈多大學畢業之後,去哪?全待在學校裡鑽研學問?別讓人笑掉大牙了!”
這才走到半途,唐納德看到一處草坪上正聚集着一大羣的學生,中央是一個看上去像是臨時搭建起來的小站臺。
有人正站在上面,手中捏着一個紙筒,放在嘴邊,這是在當作擴音器使用了。
學術爭論嗎?
只是這話題有些刺激啊.......
現在站在臺上的是個年輕人,衣着光鮮,從他手指上那三枚寶石戒指看,肯定是富裕家庭。
他在中央,洋洋得意的看着周圍學生,他剛纔說的話唐納德確實聽見了,暫不論他的想法如何,至少周圍的那些穿着樸素的學生無法接受。
“聽聽,這就是如今所謂的上流人士嘴裡說出來的話,這樣的人難道可以被稱爲是紳士嗎?戴維茨·羅伯特,我們當然知道他,他家有着5家大型的紡織廠,普斯頓市排得上號的紡織大王,可那又如何呢,他的靈魂被金錢侵蝕了,他說出的話甚至是吐出的空氣,都瀰漫着一股什麼?金錢的臭味!”
人羣中有衣着整潔清爽的高大青年大聲的反駁着,而他的話語很快帶動了周圍,形成一股聲潮。
“哼,你們都是些蠢才,蠢才!整天只知道什麼學術,什麼時代的躍進,真正推動時代的是你們?難道不是實幹家嗎?”
那年輕人倒也是有意思,站在那臺上也不下來,梗着脖子跟人對視,儘管沒有聲援的人,依舊不服輸。
“嘖嘖,年輕人,有點意思。”
不說兩邊誰對誰錯,至少敢爭,敢說話,那就是好事。
這一點從他們聲勢鬧得這麼大,依舊沒有學院的導師出來制止就能看出來,唐納德甚至還在附近看到幾個年長者旁觀,口中也在討論着類似話題。
“一羣泥腿子,也敢在這裡跟咱們的羅伯特少爺過不去,給我打!”
這時旁邊突然衝來一羣年輕人,手裡拿着棍棒,一下子衝散了聚集的人羣。
這下不僅是唐納德錯愕,就連站在中間臺子上的年輕人似乎也懵了,他幾次去拉經過身邊手持棍棒的人,可一人之力終究還是無法挽回局面。
“戴維茨·羅伯特,你就是一個粗魯的野蠻人!同學們,我們走!”
人羣中有人喊道,很顯然,所有的事情都被算到了戴維茨·羅伯特的頭上。
“大哥,我們做的怎麼樣,帥氣吧?保管那羣泥腿子以後不敢找你麻煩。”
將人全趕跑了,那些個年輕人又跑回來邀功。
“你們......做的可真是好啊!”
這下不論他的論述對不對,現在都成了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