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茶,你就是我等待的女孩啊!”羽墨舉着小魚項鍊,又哭又笑。
我也哭了,抹着眼淚,哽咽:“真沒想到啊……真的沒有想到,你就是我尋找這麼多年的默哥哥,真沒想到……”
許久,我們才平復了心情,一起坐在草地上,促膝長談。
“樑茶,如果一開始你就知道我是你的默哥哥,一開始我們倆就相認,你說,你現在喜歡的人是不是我?”
我歪頭去想:“嗯,這個問題還真的不好回答哦……大概……也許……呵呵,可能會選擇你吧。”
“唉……”羽墨敲着腦袋,“我好不甘心啊!這分明就是上天對我們殘忍的迫害嘛,爲什麼不讓我們老早就相認?”
我搖着頭笑:“默哥哥,這就是命運吧,命中註定,你和我只能成爲好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就像是親兄妹一樣的好朋友。如果我們倆成爲了情侶,說不定並不幸福呢。”
羽墨轉臉看着我,帶着深情、灼熱的目光:“樑茶,難道我就沒有一點機會了嗎?”
我齜牙笑:“默哥哥,做好朋友也很幸福的,我現在深刻地體會到,和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在一起,真的很甜蜜。我想和歐陽清濯甜甜蜜蜜地這樣下去。”
他眼中滑過一抹苦澀,抿了抿嘴脣,無奈地嘆息着,點點頭:“懂了……那就祝你們……幸福。”
“呵呵,默哥哥,你會遇到你喜歡的好女孩,你也會很幸福的!加油啊,默哥哥!”
他苦笑着。
“喂,帽帽!你幹嗎呢?”老遠,歐陽清濯火氣十足地向這邊闊步走來。
我嚇得趕緊站起來,拍着屁股上的草葉子,說:“哎呀,我家那個醋罈子來了。”
歐陽清濯威武的身軀已經奔了過來,不高興地說:“帽帽,你敢揹着我腳踏兩隻船?”
“我沒有!”我撅嘴辯解,“我和默哥哥說好了,做朋友的。”
“鬼才信!哼!”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羽墨。羽墨只好站起來,向他伸出一隻手,主動言和:“清濯,我放棄了,真的,我們還是不是好兄弟?”
“哼!”歐陽清濯好不配合地擡臉望着天。
我氣壞了,走過去,給了他一拳頭:“喂!歐陽狗!你耍什麼大牌?你沒手嗎?拿出來你的手啊!和默哥哥握手和好啊!”
“什麼墨哥哥啊,以後只許喊他羽墨!我聽到‘墨哥哥’三個字腦袋就想爆炸。”他雖然語氣惡劣地兇着,卻還是伸過去右手,重重地和羽墨握了握。
“羽墨,以後不許再挖我牆腳,否則兄弟之情徹底完蛋!”
羽墨輕笑着:“交代多少遍了?囉唆。”
歐陽清濯燦爛地笑了:“我囉唆?我囉唆也是被這個蠢妞給傳染的!”
“你說誰蠢啊?”
“說別人那不是虧了你?”
我們就這樣說說笑笑,迎着陽光並排走着。
漢海市的冬天乾冷,下了兩場雪。
冬天一晃過去了,春天悄悄來到了身邊。
萬物復甦,百花爭豔。
我的學習成績有了大幅度的進步,這都歸功於“家庭教師”歐陽清濯。
我沒有再去籃球社,因爲我發現,無論我多努力練習,拍球本領都沒有什麼大的進步,所以就徹底放棄了對籃球的追求,把所有精力都給了我的美術社。還好,美術上得心應手,我畫的漫畫越來越有神韻。我經常讓歐陽清濯做我的模特,讓他擺着一個姿勢,一擺就是兩個小時,這傢伙每次都被我累得想殺人。
現在,不用他擺造型了,可他的容貌、眼神都深深鐫刻在我腦子裡了,我獨自一個人,悶着頭也能夠畫出來很多個歐陽狗來。
我放下手裡的畫,有點累了,伸了個懶腰,往樓下走。
“那麼你們全家現在就滾!”突然,從書房裡傳出來一聲怒吼,嚇了我一跳。
似乎……是歐陽老爺的聲音。咦?他都是幾個月不回家一次的,今天竟然在家裡嗎?
在好奇心驅使下,我悄悄走到書房門口。門沒關嚴,我貼着門縫仔細聽。
“我一直很信任你,覺得你老實本分,卻想不到,你竟然有這種陰險的心思支使你的女兒做這樣丟臉的事情,我對你太失望了!你馬上收拾東西,帶着你全家滾出去!”
歐陽老爺的聲音真嚇人,像是狂獅,幾乎要把人吃掉。
“嗚嗚……老爺,老爺,我求求你了,不要趕我們全家走,我這麼大年紀了,又沒有什麼特長,走了之後靠什麼吃飯啊?老爺,老爺!我保證,我家樑茶真的沒有勾引少爺啊……”
嗡嗡嗡……
我當時就呆了,整個人像是殭屍一樣,僵在了門口。
這個哭着的人,是我的爸爸!
苦苦哀求,苦苦保證,像是一條狗一樣跪在地上的人……是我的爸爸……
我的眼淚,一瞬間就淌了下來。
“你應該懂的,下人是不可以和主子談戀愛的!這個規矩,上上下下誰不曉得?你女兒樑茶竟然勾引了清濯,想做我們家的兒媳婦?做夢!我們歐陽家怎麼可以和一個下人攀親家?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做夢吧!老樑,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給你一年的工資,你快點帶着你的一家人離開吧。”
“老爺!求求你了老爺!不要趕我們走啊,我們走了就沒有一點生路了啊!樑茶真的沒有勾引少爺,我拿我的生命向你保證啊,老爺……求求你了老爺,給我們留一條生路吧……”
我渾身瑟瑟發抖,眼淚止不住地飛舞着。我的心在一點點往下沉,沉入了黑暗中。
“砰!”
我木呆呆地推門而入,嚇了裡面的人一大跳。
“嗯?誰讓你進來的?”歐陽老爺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爸爸老淚縱橫,正跪在歐陽老爺腳邊,渾身發着抖。
看到我進來,我爸爸悲從中來,嗚咽着:“小茶,你過來,小茶你過來親口告訴老爺,你沒有勾引少爺,你快來說啊……”
我冷笑一聲,咬着牙,狠心說:“老爺,你認爲你的兒子很討人喜歡嗎?就他那種桀驁不馴、霸道不講理的個性會讓人喜歡嗎?”
我的開場白讓歐陽老爺怔了怔。
我擡起下巴,忍着心底的劇痛,悽然一笑,艱難地說下去:“實話實說,老爺,你的兒子真會折磨人啊,他可真是個百年不遇的大少爺,很會欺負人,很會支使人,大活小活把人折騰死。這樣的男人,我纔不會喜歡,我若喜歡歐陽清濯這樣的狗脾氣,我那叫自虐!”
歐陽老爺冷笑:“是嗎?那爲什麼我家清濯前天跟我說,他想和你訂婚?”
轟……我的心全都碎了。
我的清濯,對我如此癡心,竟然想到了訂婚……我的心揪成一團,恨不得揪出血。對不起,清濯,爲了我爸爸,爲了一家人,我權且負了你吧。
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吞!
“哈哈哈……”我淒涼地笑起來,一撩自己的頭髮,“是啊,少爺很黏人,他喜歡我,他曾經跟我說,他喜歡我。可是,老爺,我並不喜歡少爺,甚至於很討厭他,我嫌他不懂溫柔,好誇張的太子爺脾氣,總是讓女孩子遷就他、順從他。我看在他是少爺的分兒上,一直不好意思打擊他,誰敢得罪大少爺啊。不過老爺,我真的很煩很煩少爺纏着我。老爺,我有自己喜歡的人,我和羽墨兩情相悅,我們多次想要公開我們倆的戀情,都是因爲少爺沒法公開,我也很鬱悶!”
我這番謊言,讓歐陽老爺和爸爸都愣住了。
他們都沒有想到,事情是我說的這樣子。
“那你的意思是……”
“老爺,羽墨家也有錢,我喜歡的是羽墨,我當然想要和羽墨在一起,我和羽墨在一起,不僅兩情相悅,而且一樣可以當上闊太太,我爲什麼不選我愛的羽墨呢?老爺,我們是站在同一個立場的,我們都不想讓少爺喜歡我,這麼說來,老爺應該幫助我,而不應該懲罰我的家人。你把我爸爸辭掉,只會逼得我抓得少爺死死的,讓他給我爸爸職位,逼着他和我結婚!”
“什麼?”
“當然,我也不希望這樣發展,我又不愛少爺,我愛的人是羽墨,我最想和羽墨在一起。所以說,老爺,我們談一筆交易吧,你保留我爸爸的職位,我和羽墨公開我們倆的戀情,讓少爺對我死心,怎麼樣?”
老爺深深地看着我,審視着我的表情。
我咬緊了牙關,不讓自己掉眼淚。
許久,老爺終於鬆懈了,嘆息着:“唉,既然是這樣,我也就放心多了……我們歐陽家和石家是歷代世交,石家又是政壇上的常青樹,我還是要竭力撮合清濯和石家小姐的婚事的。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讓我看到清濯對你死心。”
我堅毅地點點頭:“好的。”
爸爸的工作算是保住了,我的心卻全都空了。
我回到房間,整個人都癱軟在牀上,彷彿連呼吸都不能維持了。
好痛!
心好痛!
一想到要和清濯分開,一想到要欺騙清濯,我就心如刀絞。
清濯,雖然我不能陪着你,我相信,你也一定會幸福的,對不對?答應我,你一定要幸福啊。
我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流個不停。
傍晚,我約見了羽墨。
晚上回到家後,我躺在牀上在黑暗裡,默默流着淚。
“吱呀——”門開了,我聽到歐陽清濯灼熱的呼吸聲,對於他的一切我都那麼熟悉。
“帽帽,睡了嗎?”他輕聲問。
帽帽……這是歐陽清濯給我的專用暱稱,原來我對這個稱謂十分厭惡,憑什麼總是喊我傻帽?可是現在聽起來……這個稱呼是如此的甜蜜!
我的眼淚洶涌起來。
我聽到他細微的腳步聲,知道他是踮着腳走過來的。他給我往上扯了扯被子,低聲說:“帽帽,我愛你,很愛很愛。呵呵,我要給你一個驚喜,我和我爸爸說了我們倆的事,我要和你訂婚,我要讓你成爲最最驚豔的高中生,呵呵。”
我努力憋着哽咽的呼吸,眼淚狂風暴雨一樣席捲了我的臉。
黑暗中,他又自己偷樂了一會兒,捏了捏我的手,低頭,在我手上親了下:“晚安,我的傻帽帽,做個好夢。”
他走了之後,我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裡,哭得一塌糊塗。
清濯,清濯!我也愛你!很愛很愛很愛!
真的……很愛!
第二天凌晨五點半,我就起牀了,悄無聲息地離開別墅,羽墨已經如約在街上等着我了。
他給我打開車門,我還在戀戀不捨地看着遠處的房子。
羽墨嘆息着:“樑茶,真的一定要這樣做嗎?”
我黯然神傷:“不然怎麼辦?看着我爸爸流離失所?”
“唉……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會這樣?”
“權力社會,什麼時候都是這樣的。”我冷笑着,彷彿一夜之間,已經流盡了眼淚,“羽墨哥,你做好衆叛親離的準備了嗎?”
他苦笑着:“是啊,爲了你,豁出去了。”
我握住他的手,慘然一笑:“謝謝你了,羽墨哥。”
他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載着我向學校方向駛去。
上晨讀時,如我所料,歐陽清濯衝進了我的教室,一進來就怪叫着:“帽帽!你怎麼回事?我起牀就看不到你了!你怎麼這麼早就來學校了?你搞什麼飛機啊?怪嚇人的!真是的,你這個小東西!”
他揉了揉我的頭髮,遞過來餐盒:“喏,給你準備的早餐,你知道嗎,這是我剛剛研製出來的營養早餐,裡面的營養真是太全面了,有洋蔥,有肉沫……”
不等他說完,我就板着臉,一把打下他的手,冷冷地喝問:“你有完沒完?煩不煩?”
“啊?”顯然,我的態度讓他驚愕,“樑、樑茶,你沒事吧?”
我“噌”地一下站起來,硬着心,咬牙說:“我說歐陽清濯,你到底煩不煩?你憑什麼一進來就對着我大呼小叫?你是我什麼人啊?真是對你煩死了!”
“樑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