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母狠狠地跺腳,關切地朝堂屋喊道:“念念,你不要着急,媽這就去勸勸你爸,啊!”
裡面沒有傳來回應,許母一焦心,立即轉身跑回了大廳。許董事長正在站在大廳內巨大的魚缸前,一旁的傭人丹嫂正在給魚餵食。
許母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臉上寫滿了憤怒:“女兒剛從那種地方回來,你不好好安慰她不讓她休息也就算了,你還把她關在堂屋裡!你不知道她膽小,從小就不敢一個人進堂屋嗎?!而你自己居然還在這裡賞魚!許青山,你要跟我離婚是吧?好!現在就去離婚!”
丹嫂連忙放下魚餌,跑到許母面前,輕言輕語地勸說道:“夫人!您別意氣用事了,老爺做事肯定是有原因的,您先聽他解釋啊!”
“解釋?”許母從鼻尖發出一聲冷哼來:“好,解釋,你解釋啊!你今天不解釋清楚,這事兒沒完!”
許董事長頗爲頭疼地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這才轉過身來看着自家夫人說道:“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就是你太溺愛念唸了,她纔會變得這麼任性!這件事歸根到底就是她自己的錯,我讓她跪在堂屋認錯,長長記性,這有什麼不好?這事情你就不要摻和了!”
“那可是我女兒,我不心疼她誰心疼她?還有……”許夫人深吸了一口氣,幾步走到許董事長面前說道:“什麼叫做這件事歸根到底都是我們念念的錯?你想想,念念爲什麼會跑去自殺?還不是因爲蕭老太爺突然悔婚?!”
“你給我閉嘴!”許董事長看了一眼周圍,眸色漸深:“這些話要是傳出去了,事情就鬧的更大了!你還嫌現在不夠亂嗎?!”
“我有說錯嗎?”許夫人憤憤地說道:“念念年紀小,脾氣焦躁這很正常,長大以後自然就會變得成熟了。可是,蕭老太爺怎麼能就這麼隨便就悔婚呢?!”
許董事長噤了聲,長嘆了一口氣才說道:“我相信蕭老太爺不是一個隨意做決定的人,在那之前,肯定是念念做了什麼不對的事情。”
一旁的丹嫂猶豫着說道:“老爺,夫人,有件事……我不知道當不當講。”
“你說。”許董事長雙手置於身後,一雙眼睛看着丹嫂說道。
丹嫂點了頭,沒有再猶豫:“老爺、夫人,你們沒有注意到蕭老太爺和蕭老太太的車禍事發地點嗎?”
兩人一愣,異口同聲地說道:“在我們小區附近。”
“恩!”丹嫂點頭:“其實,車禍之前,二老是來過家裡的。只不過,二老到了大廳之後,竟然不進去,一直站在門口聽大小姐和她的一個同學說話,當時大小姐好像跟她的那個同學吵架。我本來想進去報告的,可是二老不讓我說話,也不讓我站在那裡。而且後來他們也沒有進大廳,而是直接走了,而且……而且……”
丹嫂變得吞吞吐吐起來,許董事長微擡了下下巴說道:“你不用忌諱什麼,說吧。”
丹嫂這才鼓起勇氣說道:“二老走的時候,我當時問了爲什麼不進大廳,蕭老太太就對我說,讓我有個做傭人的樣子,這件事情不必報告給你們。”
許董事長長出了一口氣,神色卻是變得愈發濃重起來:“那看來這事情還是怪念念自己,蕭老太爺必然是看到了念念囂張跋扈的樣子,還不是你給慣的!”
許母不由得後退了一步,臉色蒼白。
“安小姐人沒有找到之前,就讓她在那裡跪着。一日三餐你可以送過去,但是不準帶她出來!”許董事長皺緊了眉心:“她是我女兒,我當然也是心疼她,但是,安小姐是因爲她才摔下去的,不管能不能救回來,我們都必須有所表示。要是念念好好地在房間裡呆着,這纔會讓外人落了口舌!”
許董事長的臉色並不好看,臉上的凝重幾近把他給淹沒,但是他必須撐起這個家。
世界上不盡如人意的事情很多,可是責任卻是必須承擔的。不論安初夏是否能安然回來,他都已經做好了接受的準備。
看着許青山臉上那凝重的神色,許夫人臉上出現了些許動容,她明白了爲什麼自己的老公對女兒那麼嚴厲,原來其實都是爲了這個家,爲了不被人落下口舌。
“青山……”許夫人走上前,哽咽着聲音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苦心,我還……”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快上樓休息吧。”許青山伸手拍了下她的肩,吩咐丹嫂帶她上樓,自己則是打開了大廳內的電視。這麼大的事情,媒體肯定會報道的。
“現在插播一條緊急新聞,新建不久的四橋上有人跳江,據記者瞭解……”
電視屏幕在下一瞬滅掉,萌小男一邊嗑着瓜子一邊轉頭看向蕭老太爺,不悅地凝眉:“老頭,你幹啥突然把電視關了?有人跳江!”
蕭老太爺挑了挑眉,風淡雲輕地說道:“有人跳江關你什麼事?我乏了,關燈睡覺。”
“你乏了?”萌小男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睡覺睡覺。”
病房內的燈很快被蕭老太爺的助理關掉,助理輕輕退了出去關上了房門,病房內陷入一片沉寂。萌小男睡覺喜歡蒙着被子,蕭老太爺摸出櫃子裡放着的手機,重新打開短信。
“許念念跳江,初夏爲了救她自己掉下去了,現在淚江救生隊的人已經在搜救,這件事不要被江南知道,我怕她受不了這個刺激。我會動用所有可能的力量幫忙救人,您好好養病,晚安。”
發件人,銘洛。
蕭老太爺悠長地嘆了一口氣。
今天到底是個什麼日子?他出車禍,老太婆現在生死未卜,司機重傷,許念念跳江,現在安初夏跳進淚江到現在還沒有被找到。
只希望能快到找到人,那是個好孩子。
韓式集團。
韓六海放下手機,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韓管家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他,淚江的水流那麼急,現在的天氣又那麼冷,怕是……
希望能快到找到人才好!
韓六海按了一下辦公桌上的一個鍵。
“董事長。”董事長辦公室的門被敲響,幾個穿着職業裝的秘書一齊走了進來,這麼晚了,她們還在加班,但是臉上卻是沒有一點倦怠之色,這就是韓式集團的員工。
“你們幾個都過來,有幾件事情要你們做。”韓六海一一吩咐着,一直囑咐完所有的事情才讓她們馬上出去辦,他要動用所有的力量去救人!
淚江再大又如何?把淚江翻個底朝天他也要把人給找到!
等秘書們都出去了,韓六海突然想起了什麼,立即回撥了韓管家的電話:“老劉,你聽着,不管你那邊的場面有多混亂,立刻給我回家。我已經派了所有能動員的人趕過去,你立刻馬上回家!”
電話那頭的韓管家愣了一愣,遲疑着問道:“這個時候回家嗎?可是這邊……”
“我說了回家!”韓六海的語氣異常地嚴肅:“這件事情必須得瞞着圓圓,所以你現在得立刻回家。”
韓管家這才明白過來爲什麼韓六海要讓他回家,立馬答應了下來,快速地跟旁邊的人交代了一下工作就上了車,自己親自開車往韓家趕。
掛斷了電話之後,韓六海也放下了手頭的所有工作,跟秘書交代了一下手頭上的工作就打電話給司機準備回家。
韓管家跟韓六海幾乎是同時抵達家裡,兩個人一碰面,就先找了個傭人問家裡的情況。
“夫人她一直都在工作室裡趕稿啊,晚飯都只是匆匆吃了幾口。”傭人疑惑地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韓管家回答着,連忙跟上了韓六海的腳步。
大廳內燈光如晝,音響被打開來,帕格尼尼的《女巫之舞》正緩緩播放着。姜圓圓雙腳盤坐在沙發上,正低頭編織着圍巾。
“老爺,您回來了?”
聽到傭人的聲音,姜圓圓緩緩地把頭轉了過來,笑着打招呼:“你回家啦?怎麼是跟韓管家一起回來的?”
韓管家立馬說道:“回家的路上正好碰到了老爺。”
“噢!原來是這樣。”姜圓圓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之後她又問道:“對了韓管家,你不是去幫七錄和初夏找人的嗎?他們兩個怎麼沒有回來呀?難不成還在外面找人?”
當時韓管家接到韓七錄的電話,便要帶幾個人出門去幫忙找許念念,可是恰好碰到了寫稿子寫得頭痛,出來散散步舒緩舒緩心情的姜圓圓。姜圓圓便順口問了他要去哪裡,韓管家便如實回答了。
而現在……
韓管家不知如何回答,他向來是不會在姜圓圓面前撒謊的,這一次卻是不得不撒謊。
正當他組織言語的時候,韓六海低沉着嗓音問了一句:“你都知道了?”
“怎麼?你看出來了?”姜圓圓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那笑容漸漸地越來越深,像是嘲笑,然而那笑容裡又夾雜着濃濃的悲慼:“你不準備再瞞着我了?”
韓管家整個人都愣住了,這情況……是姜圓圓已經知道了嗎?可是剛剛姜圓圓不論說的話還是表情動作都很自然,如果真的是知道了,那韓六海又是怎麼看出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