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敢跟一個隨時都有可能拿着碎玻璃割她女兒脖子的小瘋子呆在一個空間內。
若芽哭得累了,她陪着若芽睡了之後,纔回到浴室,打開水龍頭,打開小手,右手白嫩嫩的掌心裡,猙獰的傷口,隱約還能夠看到一些殘留的碎玻璃還留在掌心。
冰冷的水沖刷着傷口,讓童潼的小臉隱約有些發白。
傷口是她拿碎玻璃威脅馬玉的時候,爲了弄出效果,故意弄傷自己手心的。
當時馬玉心慌意亂,只看到鮮血順着她的手留下來,以爲她真的將婷婷的脖子弄傷了,所以纔會那麼痛快的去拿存摺。
存摺裡只有十萬,在醫院裡根本支撐不了幾天。
若芽要照顧許爸,而她又根本找不到工作。
那什麼時候才能湊齊許爸的手術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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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已經止住血的傷口,經過冷水的衝擊,又有絲絲縷縷流了出來。
童潼心不在焉的衝着自己的手,小腦袋裡飛快的運轉着。
等到手心的傷口被沖刷的發白,童潼才擰上水龍頭,看着鏡子裡面蒼白麪容的女孩子,心中隱隱有了一個決定。
隨即轉身,剛一打開洗手間的門,看到的就是若芽紅腫着雙眼,站在門口。
“童潼,你要是因爲我們家的事回凌家,我和你就絕交!”若芽抿着蒼白的脣瓣,原本黑白分明的大眼裡,盈滿了血絲。
童潼擡着小下巴,看着那刺眼的燈光,她的聲音很低,“現在根本沒有別的辦法。我和你都沒有錢,更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掙到一大筆錢。難道你真的要讓許爸死嗎?”
她只能回到凌越身邊,從凌越那兒拿錢。
醫生已經將最壞的情況告訴她們了。
換腎是唯一的途徑。
等到有腎源,到做手術,保守估計得五十萬左右,更不要提手術之後,調養所需要的一大筆費用。
“就算我爸死了,我也不會用你的自尊換來的錢給我爸動手術!”若芽一向甜美的聲音此時顯得很刺耳。
“你好不容易離開了那裡。現在還沒有半個月,你又回去,還向凌越拿錢。這叫什麼事兒!你回去之後,凌越又逼你嫁給陳誠,你就真的去嫁給那個人渣?”若芽深吸一口氣,捂住自己的嘴巴,否則她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子會痛哭出聲。
童潼一直都擡頭看着那白到刺目的燈光,她的聲音很平靜,“那會兒生日宴上我既然沒有和陳誠訂婚,我就不會嫁給他。凌越照顧我三年,他對我很好。他有很多的錢,我去求一求他。他肯定會給我的。放心,錢我不會白白給你,你可以給我打一個欠條。”
“你當我是傻瓜嗎!凌越要是真的對你很好,他會逼你嫁給你不愛的人嗎!你會這樣不顧一切的離開凌家嗎!打一個欠條?哈哈,那麼多的錢,我就算還一輩子,也還不起的。”若芽一下子哭了出來。
若芽的哭聲讓童潼的眼眶發熱,她不敢低頭,她和若芽之間必須得有一個人要堅強,不能落淚。
“好!我告訴你,這樣窮的日子我受夠了,我要回去。至於許爸的手術費,我不要你還了。就當是我這半個月在你這兒的生活費,這樣好了吧!我不是可憐你,我是可憐許爸!”童潼的聲音充滿尖銳,嘲諷。
啪的一聲。
若芽的手在劇烈顫抖着,她哭了幾乎一夜,全身上下的力氣幾乎流失殆盡。
她打了童潼一記耳光,淚流的更多,童潼眼角一熱,眼中的淚瞬間流出來。
“我讓你胡
說!你要是在說這樣的話,咱們就絕交!爸的手術費,我肯定能想出辦法來的。”若芽的臉都是慘白的,原本粉紅的脣瓣現在佈滿了幹皮。
童潼一下子抱住了若芽,眼中的淚根本都不受自己的控制,“好,若芽。不哭了。剛是我錯了。我不該說那樣的話,讓你傷心的。你爸就是我爸。咱們一起想辦法。不就是五十萬嗎。咱們肯定能夠想到辦法的。對不對?”
若芽的手緊緊抱住童潼,甜美的聲音這時候沙啞的厲害,“你答應我,不準再回凌家。要是讓爸知道了他動手術的錢,是你用自尊換來的,他就算是死也不會接受的。錢,肯定會有的。再說,你個傻瓜。你以爲有了錢,就能動手術了嗎?現在還沒有腎源,爸爸的病雖然很糟糕,但是還沒有糟糕到立刻必須現在動手術的地步。”
醫生已經將許爸的情況詳細的告訴她們了。
許爸今天暈倒,其中之一是因爲身體的原因,還有就是心情過於激動。
當然,能夠趕緊動手術最好,可是現在沒有腎源,動手術更是需要一大筆錢,還有動了手術後的調養,更需要錢。
錢,錢,錢。
一個輕飄飄的字,卻承載着無數的重量,卻幾乎將兩個女孩子壓垮。
“嗯。我答應你。明天,我就去找工作,而你留在醫院,好好照顧許爸。”童潼以不容拒絕的聲音在若芽耳邊說道。
“可是……”本來這根本不關童潼的事,若芽擡起頭,焦急的想要說。
“沒有可是。必須按照我說的做。若芽,現在已經是最壞的情況了。咱們必須盡最大的努力,不能讓情況變得更壞了。在有腎源之前,我肯定能夠湊齊許爸的手術費的。而你呢,就負責,將許爸的身體照顧好,讓他在最好的情況進手術室。許爸好了之後,讓許爸給我好吃的就行啦。”童潼輕快的在若芽耳邊輕聲說道。
若芽閉上了眼睛,輕輕應道。
七月天,就算已經接近黃昏,太陽依舊灼人。
童潼今天已經跑了不下十個地方,包括各個招人的行業。
可是竟然連一個收她的地方都沒有。
她坐在公園長椅上,無力的抱着自己的雙腿,想到剛剛去的那家酒店,酒店經理親自出來,對她笑的畢恭畢敬,“童小姐,這間酒店是凌先生旗下的。要是被凌先生得知童小姐在酒店內做服務生,那我們酒店的人都不要混了。請童小姐不要爲難我們。”
“我膽大的勸童小姐一句,回到凌先生身邊吧。在A市,您是找不到任何工作的。再說了,有凌先生的照顧,您還找什麼工作啊。”
怪不得她找不到任何工作呢,原來是有凌越的吩咐。
他是想要將她逼得走投無路,然後主動回到他的身邊。
搖尾乞憐。
童潼冷笑。
可是,除了冷笑,她還能做什麼?
現實是這樣的冷酷,她似乎是除了妥協什麼都不能做。
童潼眯起眸子,看着玻璃門上倒映出來的綠眸女孩子。
她不相信在A市所有的地方都有凌越的人,不准她工作。
“能喝嗎?”濃妝豔抹的女人抽了一口煙,看着眼前長長頭髮的女孩子,淡淡的問道。
“能。”童潼點了點頭,拎起桌上打開的啤酒,擡頭,如同喝礦泉水一樣,灌了下去。
口中微微發苦的液體,幾乎逼出了她的淚。
“呵呵。”面對這個小女孩如此豪爽的喝法,白姐輕笑出聲,纖細的食指,
無名指夾着細細的煙,姿勢很好看。
“好,你被錄用了。推銷出去的啤酒,你我三七分,你七,我三。你看行嗎?”她看得出這個小女孩根本不會喝酒。
推銷啤酒,卻根本不會喝啤酒,這樣能賣得出去嗎?
可是她還是選擇留下這個女孩子。
這個女孩子身上有着一股狠勁兒,就因爲這股狠勁兒,她選擇留下她。
童潼垂下眼睛,抿着嘴巴,她輕點了點頭。
她不敢說話,只要一說話,剛剛灌下去的啤酒,就會被她吐出來。
“還有,你要是不想要惹人注意,就想辦法將你那雙太過吸引人的綠眸遮起來。”白姐吐出迷離的菸圈,提醒道。
童潼擡起頭,對上了白姐那什麼情緒都看不來的臉。
“以後工作時間,晚七點到凌晨兩點。現在就開始工作。我讓人將你的工作服拿過來。”
白姐說完,便站了起來,臨走的時候,她終於露出點笑意,“記住,你只是推銷啤酒,想着怎麼讓客人從腰包裡拿出錢來。別的,不要給我惹事。”
童潼換好工作服,工作服只是一條連衣裙,很短,只到大腿。
她穿好黑色的絲襪,看着鏡子裡,畫着濃妝的自己。
黑色的眼線,小煙燻妝,讓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看起來更加的吸引人,湖水綠的眼睛被黑色美瞳遮擋起來,顯得非常的無辜。
嬌俏的小鼻子,粉紅的櫻脣被誇張的紅豔脣彩塗抹上。
她挽起長髮,露出線條優美的脖頸,對着鏡子裡的自己,她一笑。
沒關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走出化妝室,白姐靠在吧檯,看着童潼並沒有像初來到這裡的女孩子一樣,顯得侷促不安,臉上甚至掛着窘迫和難堪。
她看起來很好。
嬌小的身子,踩着高跟鞋,整個人的身高被拉長不少。
原本清秀的小臉現在畫着精緻的妝容,顯得有些妖魅。
她臉上掛着笑容,“你看起來很不錯。”
“嗯,我也覺得我現在很不錯。”童潼點了點頭,坐在白姐的旁邊,看着早就準備好的啤酒。
“你應該知道你待會兒要面對的是什麼?喝酒,是在所難免。這倒是起次。主要就是客人,你有足夠的信心能夠應對各種各樣的客人嗎?”
白姐的眼睛一直都盯着童潼,看着童潼的小臉似乎是除了笑容,她什麼都看不到。
“我既然踏進這裡,我就知道我會面臨什麼情況。這也是一種工作,不是嗎?我會慢慢學的。儘可能的不給你帶麻煩。”童潼笑着說。
心中害怕嗎?忐忑嗎?
她不去想。
不想,什麼都不害怕。
這一切都是凌越逼得。
洗手間內。
童潼抱着馬桶,吐的稀里嘩啦。
她無力的癱倒在地上,閉着眼睛,等着自己急促的心跳慢慢的平復下來。
她來到這裡已經上班有半個多月了,這半個月她進賬不多,可是已經比想象的要很多了。
還有,她的酒量大漲。
她站了起來,視線放到裡自己肩膀上的指印,那是被客人弄出來的。
既然是在這種場合,難免會碰到手腳不規矩的客人,她無數次的控制住自己拿啤酒瓶子敲那人腦袋的衝動,然後從陌生到熟練,周旋在客人中間,將啤酒賣出去。
唯一不便的就是,她帶着美瞳,眼睛又幹又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