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一片溼濡,淡淡的血腥味蓋過了那一絲冷香,輕輕的笑聲從脣邊溢了出來,她乖巧的靠在凌越的懷中,輕聲說道:“你說我們重新在一起,你能讓我父親活過來嗎?”
話音剛落,她一下子拔出手中的匕首。
她沒有去看凌越,只是看着刀尖上的鮮血緩緩淌了下來,滴落在她白色睡衣上,紅的那樣的妖嬈。
這一切都是夢吧,她怎麼可能傷的了凌越。
空茫的視線放在凌越的臉上,高傲,從來都沒有將誰放在心上的凌越臉上怎麼會流露出這麼絕望的神色。
頭,狠狠的疼了起來。她咬緊脣瓣,幾乎不能抵擋那傳來的一陣陣痛苦,是誰不斷在她耳邊說,“你恨凌越,你必須殺了凌越。”
“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是誰的聲音那樣溫柔而痛苦。
她捂住耳朵,想要將這些聲音全都堵在耳朵外面,可這些聲音如同最惡毒的咒語一樣不斷在她耳邊徘徊。
她尖叫出聲,房門猛然被打開。
孟傑明看到滿身都是鮮血痕跡的童潼,急忙走向凌越,凌越現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死死的看着童潼,孟傑明慌張道:“總裁?是童小姐傷了你?”
他掃了一眼童潼,厲聲說道:“童小姐,你怎麼可以傷了總裁?”
“不關她的事。”胸口的劇痛隨時都會奪走凌越的神志,他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絲絲縷縷的紅順着他的脣瓣流下,他的手緊緊扣住童潼的,“童潼,你的父親不是我殺的,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你以爲你說的話,我會信嗎。”童潼滿眼都是脆弱,可脣邊的笑確實那樣的諷刺。她淡淡的掃了一眼凌越胸口的傷,他怎麼突然出現在這兒?他怎麼受傷了?
手心傳來的溼濡,讓童潼一愣,視線僵硬的放到自己的手心上。她滿手鮮紅,手裡握着一把沾滿鮮血的刀。
下意識的,手一鬆,刀倏然滑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怎麼回事?是她傷了凌越?
她的腦海有了一瞬間的空白。
這把刀上面的鮮血都是凌越的?
一幕畫面如同慢鏡頭從她腦海中浮現,她滿臉冷笑,手中的刀狠狠的刺向凌越。
瞳孔猛然收縮,看向那把刀的視線如同看到怪物。
凌越根本沒有足夠的神智去發現童潼的不對勁,心裡面彷彿有一條緊繃的線已經繃到了極限,倏然斷了。
他不斷的笑出聲,果然如他心中所想,即便他將所有的事情都解釋了,她也不相信。也許,她從來都不相信他是真的在乎她。真的想要和她在一起。
既然他們不能重新在一起,那他就將她牢牢的鎖在自己的身邊,一輩子都不要想着逃開他。
捂住自己胸口的手緩緩移開,被鮮血包裹着的手指輕撫着那張蒼白冷淡的小臉,“童潼,既然如此。那你一輩子都休想離開我。即便是我不要你了,你也不能離開我。”
金絲眼鏡完全遮擋住了孟傑明的視線,他掃了一眼童潼,低聲說道:“總裁,你胸口的傷需要儘快處理。”
說罷,便扶着凌越走出這間臥室。
童潼渾身無力的靠在牀頭,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真的對凌越下手了。
那一瞬間,她彷彿是被人控制了一樣,一點自己的思維都沒有。
凌越臨走時候說的話,如同重錘一樣擊打在她的胸口,難道自己一輩子都擺脫不了凌越麼。
房門再一次被打開,帶着一絲嘲笑的聲音傳進童潼的耳中,“童潼,你以爲凌越會永遠都守着你這一個女人嗎?”
進來的人是陳雨霏。
童潼沒有擡頭,她完全沒有能力收拾自己此刻臉上的狼狽。除了凌越之外,她不想自己的狼狽被任何人看到。
尤其是陳雨霏這個惡毒陰險的女人。
陳雨霏彷彿是極爲欣賞此刻童潼渾身的狼狽,她站在牀尾,輕笑着,“你將凌越刺傷了,你以爲凌越還會要你嗎?”
“他不要你了。他馬上就要和我結婚了。”她面不改色的灑下彌天大謊。她能夠來到這兒,自然全是孟傑明的功勞。
現在凌越受了重傷,昏迷不醒。現在城堡中,所有人都聽孟傑明的。而孟傑明的父母掌握在她的手中。
她想要怎麼就能夠怎麼樣。
“所以,你想要怎麼樣?來這兒的目的只是單純的嘲笑我嗎?”童潼擡頭,蒼白的臉上還有着未乾的血痕,鼻尖裡都是腥甜的味道和淡淡的冷香。
“來炫耀你終於要和凌越結婚,凌越終於娶你。你別忘了,是我先不要他的。否則的話,你以爲你有機會麼。你來向我炫耀你得到一個我不要的男人,你覺得這樣的炫耀能讓你高興嗎?”童潼輕笑着,湖水綠的眸都是高傲,如同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儘管她現在渾身的狼狽。
這樣的神情,讓陳雨霏一愣,看着這個渾身上下都是鮮血,卻絲毫遮擋不住那一絲高貴的女孩子。她突然自卑了,當初的綁架此刻清晰的在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當初,她裝可憐,渾身狼狽,求那個可愛的像是洋娃娃一樣的小女孩兒將手裡的糖果交到她的手上,甚至好心的帶她去她所謂的家中。那裡,父親的人早就等好。後來,她將那個小女孩兒扔在游泳池裡,看着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兒渾身溼淋淋的,在水裡掙扎,她笑出聲。
她只是覺得不公平,憑什麼她歷經各種痛苦,被生活折磨的失去原來的純真和善良。而這個女孩子卻享受着小公主一般的待遇,施捨着那令她感到噁心的同情心。
現在看着童潼,她彷彿又看到當初的那個小女孩兒,滿臉高傲的樣子。她忽然發現,無論生活在怎麼難堪,卻怎麼也改變不了一個人原本該有的樣子。
那個在那場綁架中就該死去的女孩兒現在又出現奪走了原本要娶她的男人。
胸口的嫉妒頓時氾濫起來,她深吸一口氣,維持着自己表面的優雅,她輕笑,脣邊的笑容淡雅如蓮花
漆黑的眸卻流出深刻的怨毒。
她既然無法得到凌越,那麼她也絕對不會讓凌越有機會去得到他心愛的女人。而童潼這個賤女人她要讓她在死的時候,還恨着凌越。
“童潼,我不是來炫耀。我只是來這兒告訴你。無論你和凌越曾經發生過什麼,他到最後還是和我結婚。而你什麼都不是。不要總是強調你在他心中佔有多重要多特別的位置。你只要知道這一點,現在你什麼都不是。”
“他現在已經完全無法容忍你了。無法容忍一個曾經奪走他母親的男人的女兒在出現在他的眼前。”
剛說完這句話,孟傑明進來,輕聲說道:“童小姐,請你跟我走。”
該來的總會來。童潼脣邊流出一朵笑容,安靜而淡然。她已經無力再去求什麼,無論發生什麼事,只要兩個人不再糾纏就好。
天色依舊很暗,孟傑明打開車門,輕聲說道:“童小姐,請下車。”
鼻尖都是
海風的鹹腥的味道,童潼踉踉蹌蹌的下車,光裸的腳接觸到地面,冰涼無比。
這兒是城堡的後山,能夠清楚的聽到海風拍打在岩石上面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像是拍打在她的心上一樣。
陳雨霏早就下車,她的眸中有着一絲興奮。如果童潼真的就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兒,她清楚的記得那個女孩兒對水已經害怕到了極點。
“這是凌越的意思?”童潼淡淡的問道,她現在整個人幾乎被孟傑明逼到懸崖邊上。向下望去就是怒吼着的海水。
“是的。”孟傑明看了一眼遠方,遠方漆黑一片,像是靜默了整個天地。
童潼脣角扯出一抹笑容,只有凌越知道她非常的害怕水,可凌越竟然逼她在這兒結束自己的生命。難道到了這最後一步,他也不讓她死的痛快嗎?
“童潼,如果你求饒的話,我可以讓越放過你。畢竟,你曾經伺候過越一陣子,甚至還懷過他的孩子。雖然那個孩子越最後還是不要。”陳雨霏故作善良的說道。
童潼掃了她一眼,陳雨霏揹着車燈,即便她看不到陳雨霏臉上的表情,卻也知道陳雨霏臉上此刻必然都是做作的善良。
她輕笑,笑聲緩緩大了起來,海風襲來,她白色睡裙隨風擺動,她緩緩說道:“告訴凌越,生生世世我都不要在遇見他。”
冰涼的海水帶着徹骨的涼,覆住她的口鼻,她的身子緩緩沉向最深的地方。
“啊!”上官媛猛然間醒來,她全身都在顫抖,夏日燦爛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灑了進來,她卻依舊渾身都是冰涼,彷彿身子還沉浸在海水中。
她現在不叫童潼,叫做上官媛。當日,她被逼跳下大海,可是沒有過多久,卻被上官皓救了上來。
從此以後,她遠離A市,定居在美國。
直到昨日,來到這個小島參加二姐上官旖的婚禮,又重新遇到了凌越。
身子上似乎還殘留着凌越肆虐的痛苦,她緩緩的曲起膝蓋,無力的將自己的臉埋在雙膝上。
爲什麼七年之後,她還是沒有辦法拜託凌越,現在她又成了凌越的妻子。明明,早在七年前,她已經和應昊宇結婚。
身旁似乎還殘留着凌越的冷香氣息,他原本冷漠的眉宇變得比七年前還要冷冽,完全就是一副無情的模樣。
七年前,她刺了他一刀,他現在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吧?
反正他從來都不會輕易原諒別人的背叛。
上官媛淡淡的想着,拜凌越所賜,她現在根本不敢接近任何男人,甚至連應昊宇她都沒有聯繫過。
她現在也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怕,什麼都能夠豁得出去的女孩。她已經知道她永遠都沒有辦法能夠和凌越去鬥。
她沒有凌越那麼狠,那麼無情。
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有了更加在乎的東西。
她收拾了一下自己,凌越沒有留下來,他根本就是已經篤定她絕對逃不開他的手掌心,離開了這間酒店。
凌越回到房間之後,果然如他所料一般,上官媛已經離開。他坐在牀邊,牀上似乎還殘留着她的溫度,他閉上了眼睛,他不想再去面對她醒來之後痛苦或者痛恨的臉,所以纔會出去。
當年,他受了重傷,孟傑明匆匆進來,告訴他說,童潼逃出城堡,來到後山,跳下了懸崖。
他不顧身上的傷口再一次裂開,驅車來到後山,踉踉蹌蹌的來到她跳海的地方,巨大的海浪拍打着岩石,像是怪物在怒吼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