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與瑪麗並肩而行。
沿着紅地毯,進入了南方援軍的大營,不過,他們並沒有直接進入中軍大帳,而是向着慘叫聲傳來的地方走去。
這是秦然的提議。
瑪麗沒有反對。
雖然還未成年,但是瑪麗早已經明白了許多大人都不曾明白的道理:獠牙亮出來,就沒有必要收回去了。
出鞘的長劍,斬首纔回!
對此,瑪麗深以爲然。
而且,對於那位和自己姑母一樣的幽森派系人士,瑪麗有着相當的好奇心。
只是,在看到對方的時候,卻十分的失望。
那是一個身高如同侏儒,面容猙獰的人,衣物亂糟糟一片,在對方的身邊,金銀裝飾散落一地,瑪麗掃視了那些金銀裝飾的大小後,面容微變。
“是反噬?”
瑪麗低聲問道。
“嗯。”
秦然點了點頭。
眼前這位幽森派系人士很顯然是被‘詛咒’的力量反噬了。
有過數次經歷的秦然,對於‘詛咒’的力量從來都不敢小覷,因此,他禁止瑪麗靠近對方。
甚至,就連他自己,也和對方保持着一定距離。
秦然細細的打量着對方。
而被反噬的幽森派系人士,慘叫聲依舊接連不斷,對方看到了秦然、瑪麗。
這個時候的對方,不是沒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她,還殘餘一丁點的力量。
可惜的是,這一丁點力量,用來戰鬥實在是杯水車薪,剛剛的一幕,足以讓她明白,自身和秦然的差距。
所以……
逃!
不是騎士的對方,絲毫沒有認爲這樣有什麼不對。
因此——
嘎!
一隻黑色的完全由霧氣組成的烏鴉,突然從對方的懷中沖天而起。
繼續慘叫中的對方以無比怨毒的聲音對着秦然、瑪麗喊道。
“我死了!”
“你以爲你們可以活下來嗎?”
“幽森剩餘的人,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們會遭受到源源不斷的報復!”
“你們……”
可下一刻,對方淒厲的喊聲戛然而止了。
因爲,凝結着她最後希望的黑色霧氣烏鴉,在烈焰燒灼中,化爲虛無了。
一隻赤紅的影子,掠過天空。
根本沒有在意剛剛被它焚灼的異類,雙翅一展一收,就如同鷹一般,落在了秦然的肩膀上,以銳利的雙眼盯着與那個異類散發着同樣氣息的幽森派系人士,頗爲人性化的露出了一股不屑。
似乎在告訴對方——
天空,是我的地盤。
任何生物,禁飛!
慘叫聲停止了。
原本就是麻痹秦然、瑪麗的慘叫聲,在最後一點希望都被碾碎後,自然不需要再僞裝了。
幽森派系的人士坐了起來。
她看着秦然。
在火鴉出現後,她的注意力就徹底的被吸引了。
“哈哈哈!”
“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鴉派!”
“首鴉!”
對方大笑着,指着秦然,聲音越來越低,氣息越來越弱,當最後一點生命氣息即將散去的時候,對方彷彿是迴光返照般,又再次低聲說了一句:“不要認爲我死了就結束了,一切纔剛剛開始!”
對方還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再也無力說什麼了,只剩下嘴脣一張一合。
與秦然心意相同的火鴉,一口烈焰噴在了對方的身上,在一抹橙色顯現的時候,飛撲而去抓緊爆出的道具,再次飛上了天空。
秦然在檢查了一遍,確認對方身上沒有任何值得在意的戰利品後,扭頭對着瑪麗說道:“走吧!接下來,會順利多了!”
就如同秦然說的那樣。
當南方援軍的大人物、普通的士兵們從惡魔氣息的震懾中回過神後,一切就變得輕而易舉。
他們看向瑪麗的目光中沒有了質疑、輕蔑。
因爲,瑪麗身旁站着的人,早已令他們明白自己該怎麼做。
“殿下。”
南方援軍的大帳中,大人們紛紛單膝跪地的行禮。
畢恭畢敬中,帶着絲絲恐懼。
有一些人到現在都沒有回過神。
例如那位老伯爵的次子。
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而反應最快的就要屬於那位老伯爵的長子了。
在行禮後,這位老伯爵的長子就開口了。
“再次感謝殿下您前來。”
“事出突然,我們沒有一丁點的預兆,我的父親就遭遇了不幸——我會和我的弟弟帶着他的棺槨返回威爾郡,返回那片我們的家鄉,按照我們的習俗安葬我們的父親。”
“請您允許。”
老伯爵長子條理清晰的說道。
“刺客有線索嗎?”
瑪麗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只是錯開了話題。
“沒有。”
“但我們威爾家族一定會抓到兇手,爲我的父親報仇!”
老伯爵長子鏗鏘有力的說道。
“是這樣嗎?”
“那我能夠再見老伯爵的遺體一面嗎?”
“身爲沃倫的繼承人,我理應爲南方守護者送上最後一次祝福。”
瑪麗緩緩的說道。
可隨着這樣的話語,那六位南方的男爵就面容變得奇怪起來。
做爲事情的參與者,他們當然知道那位老伯爵就是假死。
而現在,瑪麗要見對方的遺體……
要暴露嗎?
六位男爵面面相覷。
其中一個咬了咬牙,就要說些什麼。
畢竟,死一個總比全死的好。
看着瑪麗身旁的秦然,這些人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心,只希望自己等人能夠獲得原諒、赦免。
可就在這位男爵纔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老伯爵的長子馬上點了點頭。
“好的,請您跟我來。”
“我父親的棺木就停放在一側的帳篷中。”
說着,老伯爵長子就走在前面帶路。
瑪麗起身走下了座椅。
在秦然,和一衆面色古怪的南方大人物的陪同下,走進了一旁的帳篷。
接着,他們都看到了老伯爵的屍體。
確實是屍體。
看着這具屍體,南方大人物們的臉色越發的古怪了,可誰也沒有說什麼,誰也沒有什麼悲傷。
即使是老伯爵的長子也不例外。
唯有老伯爵的次子面色悲切。
他看着疼愛自己的父親,眼圈不由自主的紅了。
然後,他發現,自己父親的屍體淌血了。
暗色、華貴的衣物被鮮血浸泡着,在白色的棺木中,顯得無比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