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加冕
女王的加冕儀式是早就準備好的,但這當中並不包括突然冒出來的婚禮。
蘭斯不得不承認西婭真的給自己製造了一點麻煩,這些問題倒不是出在婚禮上,而是出在蘭斯的大後方。一想到今天菲歐娜差點衝出來在衆目睽睽之下把西婭給劈了,蘭斯就感到心有餘悸,他需要的是一個可以給他提供貨源和物資,平定安穩的亞斯貝魯德而不是一個不停動亂的國家,如果新任的女王還沒繼位就死了,蘭斯真不知道要再找什麼藉口來穩定局勢,不得不說,西婭的這番鬧劇,還真歪打正着到了點子上。
無奈之下蘭斯只能讓維克托爾先一步將菲歐娜送回深淵去,自己來給眼下的局面收尾。
當然,這話是撿好聽地說,事實上誰都看出來了,如果菲歐娜要反抗,光憑她那個不中用的哥哥別說是攔住她了,估計還得鞍前馬後地把她給重新送回來,所以蘭斯實際上拜託的還是菲歐娜。
蘭斯花了好多功夫解釋了他和西婭之間的關係,表示所謂的婚禮不過是逢場作戲,讓菲歐娜認識到這個並不難,關鍵是讓她怎麼接受,這纔是難題的重點。
“抱我。”
蘭斯抱了。
“吻我。”
看着那一雙櫻脣,蘭斯雖然有過一絲猶豫,但是這種時候不出手的話就不是男人!
但是接下來——
“我想要懷上蘭斯洛特大人的小寶寶……”
這一次,蘭斯終於爆發了。
“你夠了!”他在菲歐娜的腦門上不輕不重地敲打了一下,讓後者捂住了腦袋:“給我回深淵去,別添亂,過兩天我就回來了。”
“不要。”少女抗議道。
“那咱倆的婚約就算是吹了。”事實證明。蘭斯也不是一味被別人牽着走的人,倒不如說超出以往的強硬。
這句話對於別的女性或許作用不大,但是對於菲歐娜來說,卻無疑是一個大殺器,她聽完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垂頭喪氣地低下了腦袋。
“可那個女人……”少女換了個姿態,可憐兮兮地看着蘭斯。
“我保證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蘭斯現在也被逼着表態了。
在被迫作出這個承諾之後,菲歐娜才總算是不情願地點了點:“好吧,我在深淵……等着你來娶我。”
看着菲歐娜一步三回頭離開的模樣,蘭斯忍不住地扶額嘆息。
這會,一個麻煩剛走。另一個傢伙又完全不嫌事多地湊了上來:“那個,蘭斯大人,我也……”
看着閉起雙眼,踮起腳尖,把嘴撅起來朝蘭斯不斷靠近的依文,蘭斯無語地用手推開了她的腦袋。徑直走出了房間。
接下來還有不少事需要操辦,而蘭斯留在人間界的時間也沒幾天了。
翌日,女王的加冕儀式如期舉行,除了登基王位之外,這一天還意外添加了一項女王的婚禮,已經成爲了藍璃城裡所有民衆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
距離正式的儀式還有一段時間,但預熱的工作早就全面展開了。雖然婚禮的事是昨天才知道,但是女王登基的事卻是早就決定好的。今天,整個藍璃城的街道煥然一新,彩旗飄揚,爲新女王祈福的民衆串街倒巷,隨着樂隊開始了歡鬧的遊行,這是一支恭迎女王的儀仗隊,需要從正西的城門一支走到王宮的大門,然後迎接女王去教堂,參加加冕和婚禮的儀式。
不同於喧鬧的街道。王宮中卻是一片忙碌沉靜的氣氛。
少女微閉着眼瞼,安靜的坐着,恬淡的如同一幅靜默的畫。她任由那些負責梳妝的侍女修飾着她的蛾眉,替她挽起高高的髮髻,勒緊了束腰帶——無論誰都知道。今天是個重大的日子,容不得半點出錯。
宮裡宮外,忙忙碌碌,但是西婭卻很平靜,彷彿接下來要參加的並不是自己的加冕典禮和婚禮一樣。
“公主……”阿穆沙將精心編織的花飾戴在少女的頭上,她的臉上化不開一抹憂鬱,欲言又止。
“沒關係的,阿穆沙,忙完這裡,你就帶着溫蒂離開這兒吧,去更遠的地方找一個好人家,不要再回來。”西婭說道。
她不想拖累任何人,接下來,是她獨自一人的戰鬥。
“公主,我陪您一起。”
“別犯傻,還有溫蒂需要你照顧。”一句話,堵住了一位母親的退路,對於西婭來說,阿穆沙有這份心意就足夠了,不必留下來和她一起走向毀滅,是的,正向她對蘭斯所宣言的那樣,一起邁入墳墓。
阿穆沙看着西婭堅定的神情,心中嘆一口氣,不再說話了。
她和西婭相處這麼久,阿穆沙很清楚,一旦下定決心的西婭是沒人能夠勸得住的,索性,她也就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了。
替西婭戴上了面紗,西婭完成了這一身繁瑣的準備工作,這足足花了她兩個鐘頭的時間,她揉了揉有些發麻的雙腿,站了起來,一展她潔白無瑕的禮服,因爲婚禮是後來加上去的,所以已經沒時間再趕製一套婚紗,所幸登基的禮服本身就是白色的,無非是再讓那些裁縫在原有的基礎上修改一些花飾和褶邊。
不得不說,他們幹得不錯。
“真是美極了,公主殿下。”阿穆沙由衷地稱讚道,這並不帶恭維,而是情真意切。
“謝謝。”西婭對自己的美貌還是有一個很清楚地認識的,她沒有謙虛也沒有誇大,只是淡淡一笑:“希望他也能夠滿意吧。”
如果只聽這字面上的意思,還真的以爲她是心甘情願地跑去嫁人的。
阿穆沙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此刻宮殿外的禮炮聲突然蓋過了她的聲音,再這幾聲喧鬧的響聲過後,立即奏起了軍樂聲。
“時間到了呢。”西婭望了一眼窗外。
“我陪您出去。”
“嗯。”這一次西婭沒有拒絕。
走過了那段空曠的迴廊。再出去,就是人聲鼎沸的大殿與廣場。
王宮的正門和廣場之間的臺階上鋪下了洋溢喜慶紅毯,而西婭就在阿穆沙的攙扶之下,提着禮服的裙邊,優雅地拾級而下。走向那紅毯鋪落盡頭的漂亮馬車。白色的駿馬,精美的露天遮陽禮座,光是遠觀也能看出工匠熟稔的技藝。
這個時候的廣場上已經是人滿爲患,人們不停地振臂高呼,向女王揮灑着祝福,和樂器的聲響交織在一起。讓人聽的不那麼清晰,卻能感受到真切,西婭面帶着微笑,朝着分道兩邊人羣的揮了揮手,她在阿穆沙的幫助下乘上了馬車。
“送到這兒就行了。”西婭的微笑也是一種拒絕。
阿穆沙點了點頭,末了。她又補上一句:“小心呀。”
儘管對於西婭來說,這一趟去她早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但作爲迴應,她還是點了點頭。
馬車載着她跟着前頭開路的儀仗隊緩慢地前進着,而後面跟上了軍容齊整的軍隊。
接下來的亞斯貝魯德會怎樣呢,她不知道,但是。這樣的結局總好過被人操控的命運吧,她如是想。
望着天空,一隻青鳥飛過。
西婭她們此行的目的地,是藍璃城內城區南面的那座聖菲路易德大教堂。離得王宮和大廣場的方向預計是普通10分鐘的車程,不過因爲這趟走的是儀式,反而花費了雙倍的時間。
和宮廷當中的佈置一樣,教堂也爲今日女王加冕的儀式和婚禮早早地空出了場地,鋪上了紅毯。整個聖菲路易德大教堂規模算不上雄厚,但在亞斯貝魯德這樣的小國家裡,絕對是地標性的建築。而爲了表示重視女王的加冕和婚禮,一應主教和修女早已經在教堂外恭候多時了。
曾幾何時,依文的萊菲佩恩家族幾乎是這裡的象徵,但因爲血腥政變的原因,萊菲佩恩家族在亞斯貝魯德也從此銷聲匿跡。但是今天的佈置有所不同,一位穿着聖白神官服的少女,如同衆星拱月般的被聖職者們簇擁在中心,只因爲她繼承了萊菲佩恩這個名字。
西婭看見了依文,而後者卻隨着儀仗隊的到來更早地注視着她,兩人的視線交匯,相互地點了點頭。
本來,按照西婭的意思,是不打算再將這位虧欠良多的少女捲進來,但是蘭斯卻故意安排了她作爲典禮的主祭,來操辦這場加冕典禮。對此,西婭也只能在心裡默默地致歉,但是她的決心,絕不會因爲一個人而更改。
她已經下定決心,要更改自己的命運,更改這個王國的命運——她要復仇!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視下,西婭款款地踏上了紅毯,順着紅毯鋪設的路徑走進了教堂,所有人都跟在她的身後,默然地凝望着她窈窕的背影,教堂的天窗打開,一縷陽光落在了西婭的肩上,讓她薄暮飄舞的禮服身後像是張開了一對光的翅膀,將她緩緩地推向女神的雕像,最終在禮臺前站停了身。
外面喧囂的軍樂此時停止了,變成了一支對女神的頌禮讚歌,此時此刻,所有觀禮的人都默默地起身,垂下雙手,凝望着在四名修女跟隨下的神官,將盛放着銀色寶冠的托盤遞給了這次執禮的主祭——依文的面前。
依文此刻的表情可要比現在閉上眼睛,聆聽聖言的西婭還要緊張,她深吸了一口氣,開始背誦那些早已記熟的祝詞,依文雖然迷糊,但是這部分因爲有從小的耳濡目染倒是沒有搞錯,她在宣讀完了聖言之後,終於雙手在神官供奉的托盤上取下了冠冕,在光塵飛舞的禮臺上,將它戴在了躬身的西婭頭上。
這個時候,一聲迫不及待的掌聲,打破了寧靜肅穆的氣氛。
所有人都明白了,這一刻,亞斯貝魯德王國的新一任女王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