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蹲街角灬看戲和賣糕的佛主書友的月票加打賞。
城頭上,自然是最容易窺見戰線全貌的地方,守軍的潰敗盡收眼底。
排在城頭的弓箭手部隊也已經在剛纔射完了最後一支箭,拔出武器衝下了城牆。這樣孤立無援的境地,每一個人抱着的都是必死的決心。
“郡長大人,這裡已經快要守不住了,請您趕緊撤離吧。”
身旁的侍衛帕克焦急地催促着他,蘭斯的目光卻恬靜地望着遠方。遠方,那融於一片黑幕之中的希望陷入了死寂,近處,又有一批新的哥布林軍隊開上了前線。
點燃於城頭的烽火已經漸漸融成了餘燼,就像這支仍在孤獨支撐的軍隊,悲哀、冰冷地走向死亡。
自己真的要敗了嗎,蘭斯問自己。
這一切真的無法挽回了嗎?
蘭斯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情緒,他既沒有感覺到出離憤怒,也沒有窮途末路英雄那樣的滄然感受,事實上,他只是感覺到了一絲的落寞。
戰爭失敗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前進路上的一小段泥濘,有着水蛟和菲歐娜在身邊,他可以輕易地抽身而退——但是,眼前的這些仍在爲自己的生命抗爭的戰士們已經沒有將來了。
他們的歸宿就是這篇血染的城頭,埋骨此地,連一塊帶着名字的墓碑都沒有。
蘭斯討厭這樣,他雖然不吝惜於殺人,也可以爲達目的不折手段。但是他討厭丟下那些心甘情願跟隨自己的人,討厭丟下他們。那感覺就像是一種無情的背叛。
——蘭斯討厭背叛。
不愉快的記憶就像是酸水翻涌到了蘭斯的喉嚨口,他起伏了兩下的咽喉。最終還是把苦澀給嚥了回去。
他已經過了那年少無知的時光了,而他的身邊,也早就沒有了當初包容他那些幼稚任性的身影。
曾經信任過的那些人,已經離他遠去,只剩下那個願望,一直在背後推着他不停的前進。
蘭斯闔上眼睛無聲地嘆了口氣,當他再度睜開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決定。
“我們走吧。”他只說了這四個字。
這讓帕克鬆了一口氣,這倒不是年輕人怕死。而是他的職責不允許自己保護的人死在一場已經能看到結局的戰鬥當中。他正想要說些什麼,可看向蘭斯的時候,發現後者的視線依舊一動不動地停留在那片戰場之上,彷彿是那種要把眼前的畫面全都用刀子刻在腦子裡那種讓人害怕的猙獰眼神,但仔細看,蘭斯卻是一臉的平靜。
帕克忍不住地揉了揉眼:“郡長大人……”
“走吧。”蘭斯終於轉過身,果斷撒開了步子。
一旦從情緒中抽身出來,蘭斯變得異常果決,倒是帕克順着蘭斯剛纔的視線。一時間卻沒來得及收回眼。
“咦,那是什麼?”他好奇地發出一聲驚歎。
帕克的眼睛是天生的鷹目,擁有的視力自然比普通人更遠更精確,蘭斯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剛纔明明吵嚷着要走的小子,這一下偏偏不動了。
但帕克的聲音裡不禁有些發顫:“郡長大人,您看。那邊好像有火光。”
“恩?”這話聽得蘭斯也是微微一愣,他的眼力雖好。但還是比不上天生就在這方面有才能的人,他眯着眼睛看了好一會。才從遠方那張漆黑的幕布上面找到了那些淡淡的影子。火光在黑夜中是極其耀眼的,導致這個原因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離得太遠。
蘭斯盯着看了好一會,甚至忘了他們原本該做的事,那火光確實離奇,應該不是哥布林的軍隊,可要說是援軍的話,蘭斯又不太確定……
費隆特郡和咕嚕裡可是相隔百餘里,就是不算上接到消息後留給莫森準備和發兵的時間,這一個來回也得三小時,而蘭斯從開戰到現在,連半個小時都沒撐下來,所以根本不用指望什麼援軍。
不過這也不能完全責怪蘭斯,誰會知道這次偷襲費隆特郡的哥布林軍隊會有好幾萬,甚至是哥布林之王親自坐鎮,他本來以爲憑藉着炮臺和水蛟,還能夠撐足這段時間的。
“郡長大人,那個好像是咱們的人。”
帕克的聲音帶回了蘭斯的思緒,讓他有些迷糊地問道:“什麼?”
帕克以爲自己說的不對,又確認地朝着那火光浮現的地方確認了一眼,然後點頭道:“郡長大人,那的確是我們的軍隊。”
蘭斯眯起了眼睛,他的視網膜下自然能夠看到帕克屬性欄下的鷹眼屬性——這小子確實看的比自己遠,而且細想一下,他沒道理在這種時候騙自己啊。
“來的是什麼部隊?”
“騎兵。”
“騎兵……”蘭斯喃喃地放到嘴邊囁嚅了一下。
難道是那支費隆特郡裡的訓練團,可這烽火已經點燃了這麼久,爲什麼到現在纔來?
隨着那些火光若隱若現的浮動,蘭斯總算是看清了,能這麼快拉進距離的自然是騎龍兵團,它們在哥布林大軍的背後,出其不意地發動了突襲就猶如一柄利劍,開始朝着那比蘭斯城牆之下數量還多出數倍的哥布林大軍發起了衝鋒。
不僅僅是城牆上的蘭斯他們,現在就連在城下奮戰的塔蘭,胡克和雅各布這些人,也赫然感覺到河對岸那哥布林的本陣當中發生了些什麼,畢竟明晃晃的火光在黑暗中是藏不住的。
“好像出了什麼事。”胡克摸了一把鬍子,說道。
“照顧好你自己吧!”雅各布用兩柄板斧攔住了眼前哥布林的鐵鍬,一腳踹中了對方的肚子,然後一劍砍掉了對方的腦袋。話是這麼說。但他還是朝着河對岸望了一眼,這一看。倒也嚇了一跳。“還真是,那是什麼?”
“不知道……”就算有火光。但是隔了這幾百米的距離,要看清也是不容易的,更不用說在這樣激烈的戰鬥中。
倒是雅各布問了一句:“喂,鬍子,你說會不會是援軍?”
這個答案不是他看出來的,而是猜出來的,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一幕,才真正印證了雅各布的猜想。
只聽到人羣中有人在喊:“它們退了,哥布林它們退了!”
可以試想一下喊出着一聲絕處逢生之人心情的喜悅。周圍的同伴一個個倒下,自己也是僅憑一口氣在戰場上吊着,什麼時候被那些彷彿永遠也殺不完的哥布林幹掉也不奇怪,明明是到了這樣山窮水盡的地步,但是——那些哥布林竟然是第一次明顯地後退了!
難道說是哥布林怯戰了?可那些雜毛剛纔還拿自己的身體投河呢。
或者說對方已經被自己久攻不下的氣勢所懾,放棄了?
各種猜想皆有,因爲那羣哥布林不是做做樣子,而是真的撤離了前線,劫後逢生的人們一臉的不敢相信。同時也是心生複雜,一來,他們真的活了下來,二來。眼下這滿地的屍體還胡亂的陳列在地上,讓誰都沒了歡呼雀躍的心情。
就在這個時候,城牆上有人一聲高喊:“給我堵住它們。別讓它們逃了!”
衆人回頭一看,這時候高喊的不是那個郡長大人又是誰。
可是現在這種時候誰願意呢。對方這夥瘟神可是好不容易纔請走了的,這要是去招惹。萬一對方不走了再直挺挺地殺回來,到時候誰負責?
這種場合下,不同階層服從命令的效率高下立判,真正靠的住的還是蘭斯的班子。
塔蘭什麼都沒想,就是對着身邊還活着的戰士們一聲高吼:“上!”
他本身就一直戰鬥在最前線,自然也是最先注意到這羣哥布林動向的,普通的哥布林戰士不具多少智慧,行爲法則也很簡單,通常是高層讓它上就上,讓它退便退,但是被塔蘭和他手下圍攻的這兩頭哥布林將軍卻明顯有了某些神態的變化。
不久前還趾高氣揚的它們現在變得侷促不安,不停地向河對岸張望,戰鬥的時候也開始變得心不在焉,明顯是一副急着抽身而退的樣子,現在再結合對岸的火光,蘭斯的命令,對戰鬥形勢十分敏感的塔蘭一瞬間意識到了什麼!
這是一個反擊的信號。
剛纔的戰鬥中,塔蘭的嗓子早就喊啞了,但是這一次,他再度拼盡全力地嘶喊:“大家趕緊上,那是咱們的援軍到了,幹掉這些狗雜種替咱們死去的兄弟們報仇啊!”
這樣一喊,果然氣勢就完全不一樣了。
原來不是要咱們去拼老命啊,而是痛打落水狗——不,爲死去的兄弟們報仇,衝啊!
對應着他們的這股氣勢,突然,一直沉默在水底下早就被人遺忘的水蛟突然從一片屍體堆積的屍山中竄起,直接發動水元素將河道里的屍體連同河水一併清了個乾淨,這頭水蛟自然不是剛纔那頭,而是蘭斯利用耀光水晶補充魔力後再度召喚的。
*水蛟被封入卡牌之後生命就不存在死亡的概念,它會因爲被消滅而暫時從位面中消失,但當只要滿足召喚條件就可以重新被召喚。
這一次再掃清了哥布林軍團的退路之後,水蛟沒有留下進攻,而是朝着留在河底的孔洞一頭紮了進去——那裡就是沮魔蟲偷襲水蛟挖開的地道。
再看地面上的戰爭,哥布林的戰線就被分隔成了兩份,而一直巍然不動的軍團本陣當中,已經開始有了明顯的騷動。就連那位登場之後就一直優哉遊哉躺在靠椅上的哥布林之王,也感到了不安的降臨。
剛剛開始,突襲它們大軍的確實是一支千人數的騎兵沒錯,哥布林之王雖然也很奇怪爲什麼費隆特郡裡面還存留着這樣戰鬥力的軍隊,不過它其實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原因很簡單,騎兵雖然鋒利,但是鋒利的也就是一開始的時候,當他們在自己的軍隊之中太過深入之後,就像是一個錐子陷入了泥潭,最終的結果並不是錐子刺破了什麼,而是泥潭深深地束縛了對方,最後連存在也一併吞沒了。
但是,事情的發展很快超出了這個狡獪波ss的預料,因爲對方的援軍,遠遠不止這支騎兵。
和這一支最先衝入本陣的騎兵完全相反的北面,在美國多久之後又有一支數量毫不遜色的騎兵隊衝了過來,兩翼同時受到打擊,這就讓哥布林之王感覺到中軍有些被動了,但是這位對自己異常自信的哥布林之王,依舊只是壓縮了它的陣型,想要在磨盡了對方最初的銳氣之後,再伺機而動地打一波漂亮的反擊。
這個想法實施起來的效果還挺不錯,畢竟哥布林大軍在人數上要比對方多出十倍,他勝券在握,目空一切,睥睨這些不值一提的小蟲可笑的掙扎,直至它看到了那全身仗着鋒利的骨刺,全然不懼刀刃,一身赤紅如火的悍魔軍團入場爲止。